金玉嬌妻

第一章:壯士,且慢動手

在方采薇短暫的二十八年生命中,她做過很多夢,但從沒有一次比現在更真實。她已經在大腿上掐了五把,面前一切依然堅挺地存在著。

不對啊,人死后不該是先去地府嗎?喝孟婆湯過奈何橋,然后轉世投胎,至于下一世是變成蚊子還是兔子或者依然做人,那就要看她前世做了什么事。

方采薇二十歲入職場,做了八年的白領麗人,勾心斗角的事兒沒少經歷,但她自忖沒主動害過人,即便不能投成人胎,最起碼做一只哺乳動物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眼前這一切,也不像地府啊,而且她好像是躺在床上仰視著床頂,這個角度就透著那么詭異,魂魄應該是飄著俯視下方的才對吧?

難道是穿越了?世上還真有這么匪夷所思的事?

仿佛是為了向方采薇證明她所思無誤,門外忽然傳來激烈爭吵聲,不一會兒,就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起來。

嘖嘖,如果是穿越的話,我該不會攤上了一個戰五渣的丫頭吧?

方采薇撇嘴,下一刻,爭吵哭泣聲戛然而止,接著門猛地被推開,一個冷酷聲音傳來:“給你們奶奶好好收拾一下,明日發喪。”

“是,謝謝爺,奴婢這就去給奶奶收拾。”

方采薇嘆了口氣:果然那個連吵嘴都不行的廢柴是她的丫頭。

下一刻,視線上方出現了一張梨花帶雨般的秀麗面龐,不算什么美人,卻也清秀,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

一聲尖叫打斷了方采薇的思緒,視線中小丫頭蹬蹬蹬退了三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尖著嗓子嚷道:“詐…詐尸了……奶奶詐尸了……”

“出去。”

冷酷聲音大喝一聲,方采薇扭過頭,就見一名白衣烏發的大帥哥一把扯起小丫頭丟出門,然后急步趕上前來,面色凝重殺氣騰騰。

玩我呢是吧?別人穿越,好歹是沒死透的主兒,就算暴露穿越者的身份,那也是在中后期,更有那聰明的,可以一輩子死守秘密。我可倒好,一個死透了的人忽然活過來,除了詐尸你讓我怎么說?怎么說?難道要我從此后就假裝僵尸生活?泥馬這主兒一看就不好惹,我就是裝成黑山老妖也嚇唬不住他吧?

方采薇心中哀嘆連連,但當務之急,是她要努力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眼看男人已經抽出腰中寶劍,她連忙坐了起來,小聲叫道:“且慢動手,壯士聽我一言,我不是詐尸,我是又活過來了。”

持劍的手微微一頓,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目光冷凝看著她,沉聲道:“孤魂野鬼?還是狐貍精?”

“都不是,是人,和你一樣的人,只是換了個魂兒而已。”

饒是方采薇自詡機敏,此時卻也只能實話實說,眼前這帥哥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我很睿智,不要騙我”的氣息,寒光閃閃的寶劍無言訴說著它和那些裝飾品大路貨的區別,這種時候撒謊無異于是想再死一次。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那道毒蛇般的劍光依然是奔著方采薇的咽喉刺過來了,快到她連驚恐地表情都來不及顯露,劍尖就已經觸上了她嬌嫩的皮膚。

“啊……”

方采薇發出瀕死的尖叫,眼淚泉涌而出。而此時,男人的劍卻忽然撤了下去,嬌嫩脖子上連點兒油皮都沒破,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男人有一雙穩定到可怕的手。

這是……饒我不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采薇立刻收了尖叫:雖然人生地不熟,可也不能太給穿越一族丟臉不是?唔!這會兒再表現出大義凜然的態度還能挽回尊嚴嗎?

不管能不能挽回吧,該做的都必須要做。

一念及此,方采薇立刻挺直了身板,目光先小心地看了看那把寒光四射的長劍,再慢慢上移,最后停在俊雅冷靜的出色面孔上:嘖嘖!真帥啊,這才是真正狂霸酷帥拽的總裁范兒呢,唔,這個時代沒有總裁的說法,眼前這位賞心悅目的帥哥應該是位貴公子吧?

“你叫什么名字?”

貴公子收劍入鞘,隨手拖了把椅子坐下,下巴沖方采薇一點,示意她可以“招供”了。

“方采薇。”

方采薇老實回答,見貴公子眉頭微微皺起,便小心問道:“這名字……和這具身體的本名……重合了?”

“她也叫方采薇。”貴公子點點頭,而方采薇則恍然大悟,暗道莫非就是因為兩個名字相同,所以我才會穿越而來?那這個方采薇又會怎樣呢?會穿越到現代的我身上嗎?不能吧?我都讓大卡車碾成紙片人,讓人穿過去死而復生什么的,也太難為人家了。

剛想到這里,腦海中忽然針扎一般地疼起來,方采薇“哎喲”一聲,再也顧不得尊嚴,使勁兒彎下身以手抱頭,大聲嚷嚷道:“好疼,哎呀好疼,干什么呢這是?后悔了又想來爭奪身體控制權嗎?大姐大姐,我讓給你成不成?別來扎我……我……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你在胡說什么?”

饒是荊澤銘定力不錯,此時也被方采薇抽風似得言行驚得站起,卻見方采薇抬起頭,額上滿是汗水,艱難開口道:“那個……好像這具身體的主人……又后悔了……想重新回來,我正在想辦法……從這身體脫離出去,恭喜你,你……可以把這段經歷……當做你生命中一段……充滿奇幻色彩的……小插曲,以后當做回憶……還是不錯的。”

話音落,劇痛猛然襲來,方采薇大叫一聲,腦袋徹底垂了下去。

“喂!喂!”

荊澤銘上前,猶豫一下后伸手推了推那顆垂著的腦袋,下一刻,那腦袋猛然抬起,直勾勾地看著他。

“采薇?”

眉頭皺的更深,荊澤銘試探地叫了一聲。

“對不起,原來只是腦海中殘留的一段記憶向我發起攻擊,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回來。”方采薇可憐巴巴地看著荊澤銘:“那個……這段充滿奇幻色彩的經歷……恐怕不是小插曲,而是要成為伴隨你一生的主旋律了,請問……你愿意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