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吹過的這個夏天

第1章 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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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亦風看到顧妍工作室公眾號發出的訃告,一時發愣。

他以為自己沒睡醒,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的確是顧妍的名字無誤。

“顧妍女士因車禍不幸于202X年7月31日22時逝世,享年39歲,遵照顧妍女士遺愿喪事從簡。

今定于202X年8月2日9時,于星辰殯儀館20號廳舉行告別儀式。

謹此訃告。”

這……上個禮拜看她朋友圈還定位在佛羅倫薩和幾個意大利少年共飲香檳,怎么今天就……

所以真是應了那句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

好歹是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情人關系,蕭亦風因宿醉而刺痛的太陽穴又似乎被這則消息插入了根銀針,肆無忌憚地翻攪。

他帶了些莫名的煩躁把手機丟至床頭柜上,邊角撞上銀色金屬煙灰缸,當啷一聲,半滿的煙灰雪崩般凹陷。

這煩躁倒也不是因為他對顧妍還有念念不忘和耿耿于懷,單純只是得知曾經認識的一位朋友逝去而有些難以言說的無力感罷了。

蕭亦風撓了撓前兩天剛剪短的頭發,毛毛刺刺的手感依然讓他還不太適應。

他昨晚喝了一長排野格炸彈,飄著魂兒回到家想墊點什么再睡覺,翻遍廚房,才發現前晚也是豪飲一排之后他吃了最后一袋方便面,最后只好撓撓咕咕叫的小肚腩睡下。

睡到這會兒他早已是前胸貼后背,低血糖的警鈴在腦內震耳欲聾地響,額間有冷汗顆顆冒出。

蕭亦風趕緊扒開床頭柜抽屜,謝天謝地,在煙和打火機圍剿中找到了兩小塊可憐巴巴的巧克力。

等待巧克力在舌尖融化,他靠著床頭閉起眼,竭力忽略心悸的惡心感,和顧妍的陳年舊事也在這一刻冒了出來。

可真的是陳年了,九年的時間足以讓回憶泛黃,后面在他生命里也出現了其他人,關于顧妍的故事自然也遺忘了些。

零零碎碎的片段拼湊,只記得他對顧妍說過一句沒對其他女人說過的話,畢竟他也只和顧妍這么一個帶著孩子的人妻相好過。

大概是什么,如果你離婚了,我會照顧你和你的孩子。

現在想想真是年少無知,憑顧妍的收入什么時候輪到他來照顧,他連后來想約她都得拿著愛的號碼牌。

待心跳平穩了些,他掀開被子跳下床。

唔,可能是最近吃青菜太少了,坐在馬桶上玩了快半小時消消樂的蕭亦風如此想著。

隨后他隨意洗了個澡,抹開鏡子上白茫茫的霧氣,看著鏡子里映出的那個有黑眼圈且胡子拉碴的男人。

要刮嗎?他拎起刮胡刀。哎,算了,麻煩。

刮胡刀被丟回透明玻璃杯里,輕輕彈跳了一下,終是歸于平靜。

從衣柜里抽了條內褲穿上,他把昨晚丟在地上的衣物用腳尖勾起,濃重的煙酒味讓他也忍不住皺了皺鼻,抱著臟衣朝洗衣機走去。

“嘶——”

有什么東西硌了他赤著的腳,疼得他原地狂跳,低頭看了眼那罪魁禍首,彎腰撿起。

內褲臟衣一股腦塞進滾筒里,洗衣液的瓶子倒轉了好久,實在一滴都磕不出來了,蕭亦風這才想起來,好像有好幾天洗衣服都沒用洗衣液了,自己有多久沒去超市了?

他把空塑料瓶子丟進垃圾桶,算了算了,再用清水洗一天的衣服吧。

冰箱里除了酒還是酒,空空蕩蕩凄凄慘慘戚戚,亮白的燈光晃得他腦瓜子疼。

他不禁想,如果現在出了什么事沒法出門,他應該會餓死在家中吧。

回房間套了件T恤穿上條短褲,他抓起手機給余曼發信息:“你上次說弄丟了的耳環找到了,你什么時候過來拿?”

發完信息,蕭亦風抓起煙和門禁卡,出了門。

“牛肉米粉,做二十塊錢的吧。”蕭亦風對著店老板下單。

“好,禁煙哦,你在門口抽完再進來。”

“知道啦,煩死了。”

阿杰的店做學生生意,為了保護祖國花朵,在店里掛上了禁煙標志。

抽完了一根萬寶路,把煙頭按熄在垃圾桶上方,蕭亦風走進店里。

中午人多,店里全都是剛放學的學生,只有一張桌子還空了個座位。

“這個位子有人坐嗎?”他向另外三個小孩問道。

“沒有,叔叔你坐吧。”

蕭亦風如鯁在喉,連二十塊錢的超豪華版牛肉米粉都食之無味。

他才三十一歲而已,就要被叫叔叔了,等他四十一,豈不是要被叫爺爺了?

這時進來了條信息,本以為是余曼回復他了,點開竟看到是“顧妍”發來的,嚇得他差點兒把嘴里的牛肉碎噴到對面小男孩臉上。

顫顫抖抖點開信息,發來的是一小時前已經看到的訃告,以及一段話。

“您好,我是顧妍的女兒夏依,家母生前有說過,希望告別式上能有曾經的朋友們見她最后一面,希望您能抽空前來吊唁,本人將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