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鳳華

232 高下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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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高下立現

倒是東海公主大大咧咧地笑著,向皇太子一福道:“勞煩大皇兄。”

凌妝看了這位公主一眼,年紀雖小,卻張弛有度,表現得落落大方,頗有夏后的風范,當真不可小覷。

容汐玦向侍立在旁的朱邪塞音偏了偏頭:“喚他們過來。”

朱邪塞音氣沖丹田,高聲呼喊道:“幾位公爺侯爺,公主夫人們前來送飯了!”

陸蒙恩帶頭歡呼一聲,趕緊離了田向這邊走來,邊走邊大聲嚷嚷:“格姥姥的,那牛跟俺作對,叫它往左偏往右,攏也攏不住,真想一刀砍了下酒。”

劉通哈哈大笑:“這是國公爺不諳農事,卻怪起牛來了。”

陸蒙恩待刺回去,轉頭一看劉通犁的那一片,竟然條直方正,深淺合度,不由改為驚異之色:“你什么時候學會犁田的?不是草原上的雄鷹么?”

劉通抹了一把汗,嘆道:“虛長你們幾歲,經歷的事也便多了,你們怎知我沒有種過田?”

此人對少年時的經歷絕口不提,眾人也呵呵一笑,并不追問。

阿史那必力大步流星地跑了過來,卻分不清哪一個是松陽公主,急得滿腦門是汗。

容汐玦一指松陽公主道:“尋你未來妻房?這便是松陽,小字……”

做哥哥的想給妹夫介紹一下小妹的名字,結果卡住了,一臉尷尬。

不料松陽公主飛快在阿史那必力面上逡了一眼,嬌羞低頭:“玉碟上作采蘭,因與一位堂妹采藍重音,小字改為蘭素。”

“蘭素!”阿史那必力呵呵笑著,自懷里摸出一塊潔白的手絹。層層打開,諸人眼前頓時一亮。

只見一塊雪花狀的六瓣水晶呈現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耀目的光芒。

“蘭素公主,這是我從泰西一個紅胡子教皇那里搜出來的寶貝,太子殿下賜給了我,一直藏在身上,覺得姑娘家會喜歡……送……送給你。”阿史那必力雙手托著絲絹。鄭重其事地將切割得十分完美的水晶遞到松陽公主面前。

松陽公主的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卻是伸出手,將水晶接了,又遞回絲絹去。蚊吶般地道:“滿頭是汗,你擦擦汗吃飯吧。”

劉通等人一陣大笑。

宜靜公主見他笑得粗陋,已生惱怒,而立在他身前的阿史那必力翩翩年少。劍眉星目,又一副癡情模樣。高下立現。

松陽公主是庶出,雖是長姐,在家一直低她一頭,如今卻大大奪了她的光彩去。怎不叫人發怒。

偏內侍還沒有眼色地一直將提籃往她手上遞。

宜靜公主突然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公主提得動這么重的籃子么?”

內侍被呵得連退兩步,幾乎要跪到田壟上。

劉通瞄了幾位公主一眼。現在大家都接過了提籃準備給未來的夫君送上飯食,只有這位巴掌小臉。皮膚白得透明一般的宜靜公主狀若怒貓,甩袖就走。

劉通做了十幾年的處月王庭大可汗,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妻妾多了,必然如眾星捧月一般捧著他,何曾受過這烏糟氣,不免冷笑道:“末將瞧在皇太子面上才應承這門親事,若有人不樂意,乘早退親。”

宜靜公主何等人,她要退親可以,可這話在大庭廣眾之下由她大大看不上眼的人說出來,卻大是羞辱,不由住步停身,向容汐玦道:“大皇兄,此人出言無狀,請您替小妹做主。”

容汐玦對公主婚配下屬的事,一直存聽之任之的態度,上官攸倒是前來分析過一番利弊,他也未放在心上。此時見劉通和宜靜委實不配,本也有心替他們斷了,可宜靜雖然口稱要他做主,口氣卻差,聽得他很不舒服,當即寒下臉,一言不發。

劉通見太子并不給這位妹妹好臉色,總算找回一點場子,嘴上卻更加不饒人,譏道:“公主有那等本事,就叫皇上收回成命,臣還想多活幾年,若待嫁過來鬧個雞犬不寧,臣可吃不下那軟飯的。”

宜靜見他面膛紫黑,目露兇光,又是大了一輩不止的年紀,與他相比,站在一邊的車敬之都顯得極為遒勁利落,為了這樣的人在宮里鬧騰一場,丟盡臉面,父母還不松口,委屈頓時如潮水泛濫,一瞬間沖破了理智的閘門,她落下淚來,罵道:“你放心,若叫我嫁你這樣的人,不如死了干凈。”

劉通倒不賭咒發誓,而是冷冷道:“如此甚好。”

宜靜公主見姐妹們明明站得近,卻無人幫她說話,邊哭邊往回跑,結果田埂上道路不平,沒跑出幾步腳下一歪,尖叫一聲跌在地上。

服侍她的內侍和宮娥大驚,也顧不得其他,趕緊上前探視。

好在外頭的百姓站得遠,應該聽不到貴人們說話的內容,東宮這頭畢竟有個長嫂為母的說法,別人不管,凌妝面上倒是要管的,追上前蹲身下去,欲待替她脫了鞋看一看。

宜靜驀地抽回腳,幾乎忍不住一腳踹到凌妝面上,滿臉淚痕道:“不必你來假惺惺,若沒有你,哪來我的今日。”

宮娥連忙拉住公主。

凌妝淡然直起身,她帶著幕籬,別人也瞧不見她神色。

容汐玦過去攬著妻子的肩,看也不看宜靜公主一眼,走到不遠處陳設在硬田地里的花梨木太師椅上坐了,道:“咱們吃飯。”

在四野空曠的田里吃飯,倒有些踏青野炊的味道。

松陽公主多瞧了宜靜幾眼,她的腳可能委實崴得厲害,方才抽抽噎噎的哭聲這時已變為凄慘的腔調,內侍和宮娥力氣單薄,根本無法將她抬起來,急得六神無主。

隔了幾壟地,夏后已向這頭張望。

松陽公主一直來讓著嫡出的女兒成了習慣,豈敢任由她坐在地上,連忙叫自己的宮娥和內侍上去幫忙。

不料宜靜又捶又打,內侍和宮娥根本近不了身,遠處的官員夫人們皆向這頭望來,眼看要鬧出大笑話。

凌妝冷眼瞧著宜靜,一個多月前,公主動動嘴,自己也就死無葬生之地了,卻不料短短時日,兩個人竟翻轉了過來,她能心安理得坐在這里瞧著公主出丑,沒有半點心理負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