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鳳華

234 春江水暖鴨先知

古言234春江水暖鴨先知

234春江水暖鴨先知

凌妝自冪籬間向后一望,但見永紹帝與夏后并立于田壟上,表情模糊,然而周身的氣場卻很是不妙。

黃幔步障內,廣寧衛牽過幾匹馬,當先的一匹通體雪白,高大異常,四蹄瞧著就矯健結實,背上置著一具醒目的金鑲寶裹革雙鞍。

馬兒見到容汐玦,重重噴出一個響鼻,得得挨上前來去舔他的臉。

容汐玦側臉躲過,伸手撫摸馬兒鼻端。

馬兒的神色更加溫順。

容汐玦側頭帶笑向凌妝道:“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冰雷,在草原上能日行千里,賽過其他馬兒數倍。”

冰雷似能聽懂主人的話,昂頭挺胸嘶溜溜一聲長嘯。

容汐玦嗯哼一聲,冰雷又瞬間恢復溫順,靜立身側。

凌妝正想摸一摸,一雙有力的大手已托在她腰間,稍一使力,將她送上了馬背。

這還是她頭一次騎馬,一上了馬背就覺毫無安全感,有些驚慌。不過經歷了阿虎提上天的驚異之事,冰雷的高度已經是小意思,她很快就穩住了心神。

容汐玦飛身上馬,將她攬在胸前,見她鎮定自若,倒是頗為高興,笑道:“不愧是我的妃子!”

一掌拍在冰雷臀部,馬兒頓時撒蹄奔騰起來。

這實是一匹神駒,始一起步,便是非凡,離弦之箭般沖出,凌妝即使膽大,片刻就有些受不了它的速度,整個人縮在容汐玦身上,胯下的顛簸讓她數度有飛出去的錯覺。

容汐玦牢牢圈住她的腰肢,風呼呼從他們面上耳邊掠過,冪籬的輕紗被風鼓起。飄飛了一會,倏然落入風中。

朱邪塞音打馬跟在后頭,見風吹來冪籬,一個鷂子翻身凌空接在手上,呼一聲:“兒郎們,快跟上!”急起直追。

容汐玦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凌妝耳邊:“莫怕,有我在。絕對摔不了。”

這真是一個孩子。凌妝迎著風,模模糊糊地想著,心思如此單純。怎么能順順利利接下這么大的皇朝呢?如今做了他的妻子,生死與共,自然要多多替他操心了。

打馬跑了一陣,身旁的風景漸漸變幻。

沿路一帶溪流。水如碧玉,潮水滿漲。偶見輕舟。

容汐玦與嬌妻耳鬢廝磨,心意漸柔,放緩了韁繩,馬兒漸漸成了漫步。

正是午后時分。初春的太陽暖暖融融,風也變得溫柔起來,一路上萬樹萌芽。千峰競綠,紫燕蹁躚。花香陣陣,凌妝聰明膽大,騎了許久已不覺害怕,望見春江中一群水鴨,指著回頭笑道:“正是春江水暖鴨先知,只是殿下如此信馬由韁,就不怕迷路么?”

她吐氣如蘭,滑膩的肌膚擦過他的下巴,令他心中一蕩。

容汐玦也不說話,低頭俯就,將臉與她柔嫩的肌膚摩挲。

畢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凌妝也不及看四周有沒有行人出沒,趕緊回過頭去,嗔怪掐了他的手一把。

容汐玦縱聲大笑道:“怕什么,你可是我的娘子!”

凌妝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從人并未跟上,溪水兩岸俱是田野,遠處偶見村莊炊煙,倒是不見人影。

“只要帶著你在身邊,迷路了也沒什么怕的。”容汐玦甜言蜜語,輕輕親著她的耳廓,周遭的空氣頓時變得旖旎起來。

兩人如此癡癡纏纏,安步當車,候了一會才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

陸蒙恩、蕭瑾、劉通等人追上,朱邪塞音奉上冪籬,容汐玦重新為凌妝戴在頭上,伸手在她頜下系好帶子。

他的手指劃過皮膚,溫暖舒適,凌妝抓著鞍前一個金制把手,暗嘆受寵溺的感覺真好,難怪人們會恃寵生嬌,便是她自詡頭腦清醒,也時常沉溺溫柔鄉中不能自拔。

幾人落后太子半個馬身,護翼而行,劉通似絲毫不把宜靜公主的事放在心上,揚鞭一指前頭兩座青山道:“越過那個山口,便是石河子地界,殿下,咱們今夜就宿在此處,不醉無歸罷!”

容汐玦道了聲好。

陸蒙恩哈哈笑道:“許久沒有這般暢快了,樓大木已經整裝待發,見了殿下前來送行,定要淚流雙行。”

劉通道:“在京里甚是憋氣,末將倒想替了樓大木到川西剿匪。”

沉默了大半日的蕭瑾忽道:“劉大哥不是想躲著宜靜公主吧?”

劉通側目向他:“且不說那個刁蠻公主,難道你就愿意做東海公主的駙馬?”

蕭瑾神色郁郁:“自然不愿,請殿下做主。”

容汐玦并不在意,長眉風騷已極地一挑:“不愿就不娶,有什么可說的。”

蕭瑾笑道:“她們可是殿下嫡親的妹妹。”

容汐玦想了一想,認真回道:“也不算嫡親。”

“好個不算嫡親!”劉通心頭頓時暢快起來,狠狠抽了馬兒一鞭越過眾人,笑聲灑落在風里,“那末將這親,可退定了。”

劉度十分高興,嘻嘻笑高聲問道:“喂喂!你們如此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可知罪大惡極么?”

蕭瑾朝他頰了頰眼道:“咱們心里唯有殿下!”

容汐玦微微一笑,凌妝心嘆:“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連太子這等純直的人,也喜歡聽好話。”

十幾乘馬兒踏著青草花香越過兩道青山間的關隘。

前面皆是緩坡,觸目滿是綠意,大大小小的營帳依著山坡,如盛開在綠野中的花朵,星羅棋布,甚為壯觀。

諸人緩下了馬,凌妝已看見距離大營不遠有一條河,河對岸有個村莊,約有十幾個平頭百姓沿著河在撈著什么。

她有些奇怪,伸手一指問:“他們在做什么?”

容汐玦即信馬過去。

走近了,方見都是些婦人和不滿十歲的孩童。

容汐玦將凌妝抱下馬,凌妝好奇地往一個孩子走去。

這孩子五六歲年紀,瘦小身子,腦袋卻挺大。初春的天氣十分寒冷,他竟只是一件無法遮住腳踝的粗布褲,腳上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身上的破棉襖又小又臟,裹在瘦弱的身軀上,露出黑乎乎的棉花。

見凌妝向自己走來,那孩子烏溜溜的眼睛盯著看了一會,挎著手里的破籃子沿著河邊急匆匆往軍營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