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驕

第一百五十六章 約見

第一百五十六章約見

文/西木子

陸氏和甄姜只停靈了三日,就出殯了。

她們到底出身大家,甄姜還做過沛國王后,雖然喪儀從簡,還是準備了辒辌車運棺柩。

甄家人、陸氏娘家人、個別甄氏族人,都要跟著送葬。

甄姚身為她們最親的人,自然想要送葬,可是她重傷在身,眾人都擔心有個意外。甄柔和母親、兄長輪番來勸,后來見不行,還請了甄姚的父親甄志謙勸說。

醒來的那天夜里,面對嫡親的四個親人勸說,甄姚只看著不遠處的廿九枝燈——那瑩瑩閃爍的燈光,說得讓人心酸道:“我只想送母親和長姐最后一程……看她們入土為安,我也就能放心了。”

甄家詩書傳家,至今已有百年。在甄家人的骨血里,流淌著文人的清高,更流淌著文人的多愁善感。聽到甄姚這樣一說,心中再一感懷,甄志謙率先同意,嘆道:“讓她去吧。路上車行慢些就是。”

甄姚的親生父親都允了,其他人也沒甚好再勸了。

于是,出殯這一天,甄姚也跟著一起來了。

一路挽歌送葬、鼓吹助喪,把陸氏和甄姜的棺柩一直送到甄氏宗廟。

然后方相氏驅鬼,棺柩入墓坑,墓地讀溢策,眾人一陣哀聲痛哭后,填土覆蓋墓道,也就這樣入土為安了。

下葬都是在上午,各項事宜畢也就中午了。這忙碌了一早上,哀哭了一陣又一陣,喪事主辦家自當要招待送葬人用一頓午飯才是。

又因著甄氏宗廟離城要一兩日路程,送葬的眾人索性都留下來了,等第二日一早再回城。

曹勁作為甄家的女婿,妻族的嫡親大伯母和長姐下葬,自當一同送葬。不過如今他們算是投靠了曹家,曹勁相當于是主家人,若不來雖然少不得受些外人詬病,但也還說得過去。而若來,卻怎么樣都當心懷感激。

只是甄姚本就重傷在身,又受了舟車勞頓的罪,剛才下葬時還大哭了一場,甄柔委實放心不下,想著晚上兩人獨處時還有機會道一聲謝,這會兒若不看到甄姚安康實難放心。

如是告了一聲歉,沒有和曹勁一起回房用宗廟準備的午齋,甄柔便帶了阿麗一徑隨抬甄姚的肩輿另去。

一時,將甄姚從下葬的傷心中勸止了淚,又讓醫工給甄姚看了脈,見是無礙,這才在房屋里用起午飯。

雖然已經過了幾天了,甄姚還是很虛弱,只能食些軟糯的大米粥,還得煮得極稀。

彼時,甄姚就半躺半坐在床榻上,背后靠了厚實的被子,腿上搭了一條薄毯,正有阿簪跪在一旁給她喂粥。

連續食下半碗粥,感覺有些力氣了,甄姚罷手,示意阿簪暫停下喂大米粥的動作,她目含關切的看向甄柔道:“阿柔,你每日除了陪叔母,就是過來照顧我。自己都沒休息好,也冷落了三公子。我現在好轉許多,你不用這樣實時看著我了,還是多陪一下三公子為好。”

甄柔正跪坐在床對面的原木坐榻上,前方放了一個食案。

聞言,甄柔停下手中的勺子,看向甄姚笑道:“阿姐,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打算過了,今晚就不過來陪你了。”

到底不是及笄之前那樣無憂無慮,一切都可以隨心所欲而為,天塌下來也有母親和兄長為自己撐著。

如今,才發現兄長的不易,母親也有四十了在一天天老去,這個家也需要她添一分助力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知道有很多地方都需要顧及,而即使竭盡全力,不斷地克制自己真實的內心,也無法做到盡善盡美。

無奈,力不從心,常橫亙于心。

不過也許,這便是長大的代價?

甄柔搖頭失笑,暗笑自己太過多愁善感了。

甄姚目光從甄柔嘴角的笑意掠過,哂笑道:“阿柔你從小就比我聰慧,也不需要我提點了。就拿救我出長安一事看,便知三公子極在乎你,不然天下哪個男子愿意這樣配合演戲?”

說罷,又覺此話太過幽怨,甄姚遂又補充道:“既然三公子對你這樣好,阿柔你當好好把握。”

甄柔太了解甄姚了,一聽這話就知甄姚想到了自己失敗的婚禮,她心中一急,脫口而出,“其實他這樣待我,當初也是看在我救他之情上。”

“救他?”甄姚并不知甄柔和曹勁的舊事,不由詫異道。

曾經在信都北山莊園,自己為了救曹昕,曾直言不諱的道過此事,現在再說一遍也無事,何況還是對自己的阿姐?

甄柔心思一轉,便道:“不錯,我曾……”

話甫出口,外面忽然響起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男子叫喊聲,“三娘子,救——”

一個“救”字,聲音嘎然而止,“碰——”地一下似乎重物著地的聲音,然后就是那男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便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甄柔愕然,和甄姚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詫之色,但都不慌張。

這個院子是他們甄家嫡系所住,且靠近甄柔入住的院子,除了他們甄家侍衛重重把守,還有熊傲率領了曹軍護衛。

姐妹兩交換了一個眼色,甄柔起身道:“阿姐,我出去看一下。”

甄姚點頭,道:“萬事小心。”

甄柔頷首,繞過屏風,推開門扉,當下一愣。

方磚百步的院子里,只見一個著仆人灰衣的男子正趴在地上,熊傲一腳踩在這男子的背上,讓他根本無法動彈。其周邊另圍著兩個隨行的重甲曹兵。

而曹勁則一身玄色長袍負手立于中庭。

“夫君,這怎么回事?”甄柔掃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況,顰眉走下石階道。

曹勁淡淡瞥了一眼那做灰衣仆人裝扮的男子,看向甄柔道:“此人在你我的房間事先藏了一塊帛書,約你在此一處廢院相見,卻不慎被我發現。”

甄柔聽得驚愕,正不由向那做灰衣仆人裝扮的男子看去,只聽曹勁又道:“這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

說時,曹勁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正拿著一封尚未拆開的竹簡。(..8484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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