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驕

第一百六十章 九月

第一百六十章九月

第一百六十章九月

如是,甄姚去信都求醫的事定下來了。

當天晚上,也不知是過了晚飯點太餓,還是飽睡了一場,醒來可謂好事連連,讓她的胃口大開,一下食了兩小碗粟米飯。

沒有過河拆橋的做法,從曹勁這里得了好處,轉過頭就走了的道理。

是夜,甄柔沒有再去姜姚的床前守著,和曹勁一起住在了他們的房間。

大概夜飯用的太晚,又食得過多了一些,晚上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秋蟬在樹根墻角高一聲低一聲的吟唱,甄柔了無睡意的躺在床內側,呆呆望著床頂,身邊是綿長均勻的呼吸。

人生的際遇真是不可思議。

兩年前的春天,在宗廟遇到孤立無援的曹勁,她當時簡直覺得如有神助,自己正不知如何改變命運時,上蒼就將這樣的曹勁送了過來。

于是,那時只想著救曹勁,博得家族投誠的機會。

哪里能想到會有今天?

她竟然和曹勁相安無事的躺在一張床上。

真是世事難料,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家人安康,她和曹勁繼續相敬如賓相處下去……

這樣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著,以為今夜會是輾轉難眠,不過到底接連好幾日沒安睡過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無眠,安枕天明。

輕曉起來時,曹勁已在庭院里晨練。

臨近天亮時分,應該落了一場小雨。

庭院里的方磚上還有些微濕。

走下石階,深吸口氣,空氣里彌漫著雨后泥土的芬芳。

樹上早起的鳥雀嘰嘰喳喳叫著。

四周的草木被雨水清洗過,呈現一種鮮嫩的綠。

雖時序已入秋了,這個早晨卻到處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樣子。

甄柔只覺神清氣爽。

見到曹勁一套五禽戲打完,甄柔從容不迫地自阿麗手上接過溫濕的帕子,走上前遞了過去,“夫君,擦一下汗吧。”她起來時,阿麗已打了洗臉水過來,梳洗時問了曹勁的去向,便讓阿麗準備了溫水和帕子。

山上太陽見得早。

清晨的陽光亮亮昭昭灑下來,照在不施粉黛的白皙玉顏上,那揚起的笑容和雨后的山間小院一樣,充滿了清新和自然,讓人心曠神怡。

曹勁一怔,片刻斂下目光,落在遞到眼前的帕子上。

多年來一個人晨練慣了,素來都是自己冷水一洗。

盯著甄柔遞來的帕子,曹勁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正欲說不用了,只聽甄柔興致勃勃道:“夫君,以后晨練時我陪你吧?”說著兀自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臉愜意道:“早起空氣真的很好,精神都跟著好了不少。”

曹勁凝立不語,余光瞥見低頭侍立一旁的阿麗,還有端著早飯正走過來的一應侍人,他默了一默,接過甄柔的帕子。

本只想隨意在臉上一抹,當溫濕的帕子覆上臉龐,臉上的毛細孔為之一松,讓人不由舒服地喟嘆。

曹勁下意識將帕子攤開平敷在臉上,稍停留了片刻,方將帕子取下,然后想到這一分舒適,又念及經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后,對甄柔的想法,終是“嗯”了一聲道:“嗯,晨練時你一起吧。”說時將用過的帕子遞回給了甄柔。

這時,侍人已陸續端了食盤進屋,曹勁遂另外道:“先用早飯吧,馬上就要啟程了。”說著已跨步回房。

甄柔將帕子給了阿麗,看著走在前面的曹勁,手在袖中暗握成拳,迎著陽光露出一個輕淺的微笑。

后面一定會更好的。

這一個早晨,是二人隔了這諸多事耽擱以后,終于一起用早飯了。

一起用時,雖沒有一個人自在,但為了以后的日子,甄柔還是希望少些變故,這以后自己及身邊人的日子能相對安定。

許是這一年發生了太多意外,日子幾乎都處于各種變故之下,在陸氏和甄姜下葬之后,接下來的日子總算是平順了下去。

當十八歲生辰,就進入九月了。

將曹勁審問江平的結果,省去薛欽對她在意的臆測,只說是薛欽想挑撥她和曹勁的夫妻關系,進而影響他們兩家的結盟,這讓甄姚一顆心落回了實處。而沒有波動情緒的事影響,又期盼著下月去信都求醫,甄姚的傷好得很快,大半個月就康復的差不多了。

至于江平,雖沒有再審出其他,但從薛欽派人以戰敗求合之際,一再表示欲望可以放了江平,足以可見江平此人的重要性。

然,戰事剛平,兩方都需要休養生息,以免他們內斗成傷,被其他勢力撿了后手。

此外,徐州初定,需要穩定,更是不能再經戰亂。

如此一來,自是只有接受薛家的求和,作為誠意也就只能放了江平。

心里存了厭惡,當甄明廷將這些事給甄柔說時,一臉嫌惡的冷笑道:“阿柔,真讓你說對了!薛欽根本就是想破壞你夫妻和睦!虧我還曾經懷疑過他真心,才會甘愿派了江平來,結果別人早有后招!”說著怒氣上升,一拳砸在案上。

知道兄長甄明廷的怒懟,多少是因曾經看重薛欽,卻發現識人有誤之故。

甄柔一笑置之,不愿再火上澆油,更不愿談及薛欽,當下轉移話題道:“阿兄,矜娘現在有六個月身子了吧?”

沒想到甄柔突然問及矜娘,甄明廷一愣,旋即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面對自己嫡親的妹妹,無什么可隱瞞。

甄明廷嘆了一聲道:“阿柔,是我縱容她了,讓阿姚難受了。不過她矜娘性子單純,很容易被人牽了走,估計上次也是受了身邊侍女的話吧。”

聽到這一番話,甄柔心下了然。

兄長對矜娘有感情了。

既然要離開了,就把能做的事做了,只希望家族和睦。

甄柔心思一轉道:“阿兄,矜娘畢竟是未來侄兒的生母,一直在外也不好,就將她接回來吧。本來阿姐也不怪她,再則阿姐后日就要與我一起去信都了,等她回來怕是得明年了,到時什么也過去了。”

到底是二十好幾的男子,終于要有自己的血脈了,如何舍得一直在外。有了甄柔這句話,母親曲陽翁主那里也好交代了,甄明廷當下興奮道謝。

甄柔亦不由一笑。

如是諸事畢,到了九月初十,就該啟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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