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讀書要緊，曉霞你去學校吧！你奶奶那兒，我去就可以了。”蘇天樂一聽，果然不出蘇曉霞所料，不再強求蘇曉霞一定要跟著去。

“爸，你給我十塊錢，要交學費。”蘇曉霞原本想走，想了想，轉過身沖著蘇天樂攤開了手掌。

蘇曉霞今年上初一，一學期的學費也就八塊多。

蘇曉霞身上還有三十多塊錢，原本準備自己掏學費。想了想，又覺得這錢不要白不要，蘇天樂給了學費，她自己的私房錢不就省下來了嗎？

蘇天樂半點都沒有懷疑，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散錢，一張一張捋平整后，數給了蘇曉霞。

蘇天樂的一把錢看上去不少，實際上大多數都是毛票。蘇天樂數了十來分鐘后，才算是把是十塊錢給捋清了。

“曉霞，你可要好好學習啊！”蘇天樂有些肉痛地把手里的一疊錢遞給了蘇曉霞，嘴里嘮叨著說。

這點錢，是蘇天樂來醫院之前，從村民們家里借的。借了十來戶人家，才湊了二十多塊錢。

周愛琴進了醫院，蘇天樂就算知道老鼠藥已經給自己換掉了，也不敢確信周愛琴沒事，當然不敢就這么空手過來。

“知道了。”蘇曉霞接過蘇天樂手里的錢，轉身跑遠了。

一個小時后，吳婆婆小吃店里。

蘇天樂站在吳鳳嬌面前，低著頭，‘吭哧吭哧’的，半晌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老大，有什么事趕緊說，我忙著呢！”吳鳳嬌嫌棄地看了兒子一眼。

吳鳳嬌忙著收拾帶回家的籮筐和鋁鍋之類的家伙什。這些東西置辦不易，家里也沒多余的。

眼見著放學的時間就快到了，吳鳳嬌還要趕著去學校門口接林蘇蘇和吳小敏姐弟倆呢！

偏偏蘇天樂來了五六分鐘了，叫了一聲“媽”之后，就一直跟著吳鳳嬌的屁股后頭轉。

吳鳳嬌做事，蘇天樂也不知道幫一把。吳鳳嬌嫌棄死了，要不是自己的兒子，吳鳳嬌早就開口叫蘇天樂趕緊滾蛋。

“媽，愛琴她······愛琴她······”蘇天樂吭哧了半天，說出口的還是這半句。

周愛琴被公安抓走這件事，讓蘇天樂覺得太丟臉了。

今天周愛華來的早，正在進進出出地幫吳鳳嬌把東西搬到門外停著的拖拉機上。蘇天樂幾次話到嘴邊，見到周愛華的身影，又給憋了回去。

“老大，你閑著沒事的話，去醫院里照顧你家婆娘去，別在我這兒搗亂。”吳鳳嬌以為蘇天樂是來要錢或者是讓她去醫院幫忙照顧周愛琴的，見蘇天樂幾次擋著自己做事，吳鳳嬌氣的伸手一劃拉，把蘇天樂給劃拉到一邊去了。

她這個兒子，真的太廢了。在家只知道聽周愛琴的話，對著她這個老娘，卻有著一肚子的算計。

“媽，不是的，我是說，愛琴她······”蘇天樂話到嘴邊，見到周愛華的身影，又趕緊吞回了肚子里。

“老大，有話趕緊說，你媽我忙著呢！你是不是還想讓我老婆子去醫院服侍周愛琴去？老娘可告訴你，你敢說這樣的話，當心老娘以后連你這個兒子都不認了。”吳鳳嬌拉長了臉，懟了蘇天樂一句。

吳鳳嬌很生氣也很失望。

她這個兒子算是白養了，眼里心里只有他媳婦周愛琴。

周愛琴今天來小吃店門口大鬧了一場，吳鳳嬌的生意雖然依舊火爆，吳鳳嬌的家事，卻成了菜市場里今天的頭條八卦話題。

有幾個好事的八卦婆娘，下午邱淑芳離開后，過來吳鳳嬌這里探聽八卦。

說著說著，有人還拿周愛琴吃老鼠藥這件事，來“勸”吳鳳嬌，說什么老都老了，可別惹兒媳婦不高興，到時候沒人替你養老送終之類的。

家丑不可外揚，吳鳳嬌沒敢和別人說周愛琴這個兒媳婦和自己之間的“恩怨”，只能笑呵呵地“支應”了過去。

蘇天樂來見吳鳳嬌，吳鳳嬌一開始還以為兒子良心發作，是來替周愛琴道歉的。畢竟，這事擺明了就是周愛琴不對，吳鳳嬌為了救周愛琴的命，還墊付了幾十塊錢的醫藥費呢！

吳鳳嬌雖然說了要讓蘇天樂還錢，但也只是說說而已，實際上，吳鳳嬌早就做好了不要這筆錢的準備。

蘇天樂來了這么久，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張口閉口就是“周愛琴”，吳鳳嬌不氣才奇怪。

“不是的，媽，我是說，愛琴她······愛琴她被公安抓走了！”蘇天樂趁著周愛華搬東西出門的空檔，壓低嗓門說了一句。

“啥？”吳鳳嬌驚呆了。

周愛琴不是洗了胃好好地躺在醫院里嗎？怎么會被公安給抓走了？

天哪！這個女人該不是又做出了什么令蒙羞家門的事情了吧？還是說周愛琴半夜跑到蘇蘇家偷東西的事，被公安給查出來了？

想到這里，吳鳳嬌直覺得眼前發黑，身形晃了晃。

這個年代，家里出了個“勞改犯”，全家人都抬不起頭來。吳鳳嬌的親家周富貴家就是如此。

周富貴在大荒村本來挺威風的，周富貴有五個膀大腰圓的兒子嘛！走到哪兒人家都要讓他三分。結果呢？周愛國被判入獄后，周富貴現在在村里很少露臉，就算不得不出現在人前，也是一副縮著肩膀的“鵪鶉樣”。周愛國的幾個兄弟也是，以前和村里人說話，聲音震天響。現在呢？說話的聲音直接降低了兩個八度。

要是周愛琴也去坐了牢，蘇天樂和兩個孩子，還能抬起頭做人嗎？

“媽！媽！”蘇天樂見吳鳳嬌差點栽倒，趕緊伸手扶住了吳鳳嬌。

“吳嬸子，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這時，周愛華從門外見到吳鳳嬌差點摔倒，趕緊沖了進來，關心了一句。

“不用了。”吳鳳嬌搖了搖頭，客套著說：“愛華啊！今天辛苦你啦！我和天樂說幾句話，一會兒咱們就去學校門口接小敏他們去。”

“好的好的。吳嬸子，那我去車上等你們。”周愛華是個有眼色的，見吳鳳嬌和蘇天樂的臉色不大好，趕緊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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