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戀愛了

第十七章 集中營暴動之夜(2)

死尸們突然止住了動作,眾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遽然萬人嘶吼!

集怨成咒,山間草木一瞬壓倒。

首當其沖的沈落衡,踉蹌著退了一步,但手上的結印未錯位。

但尸群一波接一波沖向結界。已經喪失人智,不要命地往前撞擊,消耗防御之力。結界上出現了細小裂紋。

姜月絨駭然,沈落衡接連承受了兩道強大怨力,縱然是神,也會受傷啊。

他只有一個人。

“我師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座殺了你們祭天!”

少女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提刀先趕去東塔。

瀧悠方像破布一樣被甩開,她渾身發抖,適才姜月絨毫不掩飾的殺氣已讓她懼怕。喃喃自語道,神華尊者的徒弟,當真只有十五歲嗎?

姜月絨踢開東塔的門,大喊道:“姐姐!你在嗎?我是月絨。”

喊了一陣,微弱的回應傳來。

“絨兒?絨兒!是你嗎?是我妹妹,太好了!我們在這里!地牢里面。”

姜月絨舉著火把,沿著階梯往地下走,下面很暗,有一個地牢,姜越枝和幾個弟子欣喜地抓著牢門,有救了!

“姐姐!”姜月絨跑過去抱住她,道:“沒事了!別怕。往后退一點。”銀月劈開牢門的鎖,將她們都放出來。

到外面后,姜月絨囑咐道:“姐姐,你們去協助平民轉移,仙葉和望辰還在金陵城中,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知道了,那你呢?”

少女握緊銀月,道:“找我師尊。”

“師尊!”

結界的豁口更大了,沈落衡側目呵斥道:“你給我回去,你來干什么!”

姜月絨揮刀砍掉一只穿透結界,被符咒燒得焦黑的尸手,倔強道:“師尊,我掩護你,別趕我走。我能對付,這些漏網之魚交給我。”

沈落衡額上沁出冷汗,拗不過她,道:“隨你吧。自己小心。”

銀月刃不斷砍下突破結界的兇尸,數量越來越多,仿佛有意識般攻向沈落衡,沒完沒了。

“他們是不是有首領的。”姜月絨守在沈落衡旁邊。

“是。可能是最早中毒的人。在那堡壘里面。現下無法靠……”沈落衡悶哼一聲,嘴角血絲溢出。

姜月絨心焦如焚,神階結界極耗靈力,何況白天又修補了城西結界,沈落衡已經苦撐了兩個時辰。

“師尊,撤結界吧!茯靈閣那幾個廢物還能抵擋一陣。那起子人騙了我們,這里一萬兇尸啊!”

沈落衡搖搖頭,道:“我知道,再過一個時辰。等平民安全撤離。”

“你這樣我可不聽話了。”

沈落衡沒好氣道:“做什么!”

姜月絨從袖袋抽出紙人,左手起式,揮出道:“鬼府之怪,聽我之令。去看看集中營的平民安全轉移到金陵城沒有。”

幾個扎著小辮子的紙人活了過來,童男童女的模樣,憨態可掬。

“好久沒見姐姐了。”

“師尊生的好俊喲。”

姜月絨想打人:“還不趕緊去。”

“是是是”紙人們嘻嘻哈哈飛走了。

沈落衡額頭青筋一跳,不喜道:“你答應我不再使用邪術的。”

“事出從權嘛,就一次。師尊乖。”姜月絨哄道,像捋一只炸毛的愛寵。

沈落衡一口老血憋住。

半個時辰后,他的臉色更蒼白了。

“姐姐,姐姐。”

小紙人們回來了。

“他們已經離金陵城只有一里地了,很快就到了。”

“師尊!”

“知道了,發信號告訴他們,我要撤結界了。”

姜月絨即刻將一記煙花發射出去,將紙人收回袖袋。

二人往后撤至第三道防線后。

茯靈派已布好結界,五十名弟子守陣。迎接尸潮撞擊。

兇尸渴血,滿臉已看不出原本面目,全是粘膩腥臭的血液。獠牙還掛著肚腸什么的。

有女弟子惶恐懼怕,心智不堅定,支撐結界位的靈流驟然中斷!

東南一角眨眼就突破了,兇尸迅速涌進!霎時蠶食了那個女修士。

四角結界,牽一發而動全身,茯靈派不少弟子露怯意,棄陣逃跑!

原本可以支撐一個時辰的陣,不到一刻鐘就破了。瀧有方臉上的粉都掛不住了,摸爬滾打倉皇后退。

姜月絨在遠處暗罵這群廢物!此時沈落衡正在營后方打坐調息,消耗了太多靈力,不能讓人打擾。

“后撤!鐵水灌好了!”

原來中間的那條溝壑是這么個用處。

冒著沸騰的鐵水,鐵水的那一邊……

徘徊著數不盡的兇尸!

黑壓壓的一片,像潮水般涌動,有兇尸試圖越過那鐵水溝,一碰就融化成渣。

“放火箭!”

千百道火箭起射出,一大片尸潮倒下,火海硝煙,如地獄降臨。

他們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堡壘又發出長嘯!猶如令人喪膽的催尸咒。

數千兇尸爭前恐后邁入鐵水溝,融化成渣滓沉下,填滿了深溝。鐵水溢出,后面的兇尸踏著前面的尸體,越過溝壑。

士兵舉起鐵盾,手持長矛抵抗。再勇猛的士兵,也不是變異死尸的對手。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死傷無數。

陳立高喊:“援兵呢?為什么還沒到!快撤退!”

兇尸撕咬掉士兵的腿,利爪掏出內臟嚼碎吮血,恐怖

被咬到的會起尸,只能揮刀砍下他們的頭顱,將士哀嚎絕望,頂天立地的男子也流淌著滾滾熱淚。

熟稔的場面讓姜月絨胃部一陣痙攣惡心,面色青白扶著墻,頭疼欲眩。

“不要看了。”

沈落衡溫聲道,遮住她的眼。

“不,師尊,這沒什么。師尊的徒弟怎么能懦弱。”

少女嘴唇蒼白,緩了緩,強顏挽出一個笑。

“一會站我背后。前方縱有萬人,為師替你擋著。”

沈落衡執扇傲然屹立,姜月絨手握銀刀站于身后。

多年之后,世人談起金陵集中營暴動那夜,神華尊者與徒弟臨難不避,斬殺兇煞,掩護八百平民撤離,吟嘆不已。

千鶴卷起颶風,將百尸絞殺。

銀月刃破空,十幾個兇尸砍碎成渣塊。

奮力抵抗卻依舊寡不敵眾,士兵只剩十幾個,疲憊不堪,陳立的鎧甲都被抓爛了,眼神空洞茫然,仿佛靈魂已麻木。

茯靈派的瀧悠方好像失心瘋了,眼珠通紅,重復叫嚷著別殺我。被兩個弟子攙扶著。

“月絨,帶他們去金陵城。”

沈落衡看他們已喪失戰斗力,無法再繼續了,將集中營的門關上,頂一陣。

姜月絨用手背一抹臉上血污,急切道:“師尊呢。”

沈落衡吸了一口氣,聲如寒霜道:“去殺那兇尸首領。”

姜月絨知道勸他無用,只能道:“師尊小心。”

“嗯。”

而金陵城門前,聚集了很多人。

姜越枝和劉暢看見了姜月絨一行人匆匆趕到,忙迎上去。

怎么回事?那些平民為什么還在這里。

“姐姐,為什么城門不開?”姜月絨心中疑惑。

姜越枝重重嘆氣,劉暢接過話道:“王太守下令不準開門,說會把兇尸帶進城,我說了這里都是平民,他們沒有得病,也沒有被咬。可無人聽我的話。”

呔!竟然還有這種事。

姜月絨罵道:“操你奶奶的!王太守在哪?給本座滾出來!”

“我是為了城中的百姓著想。你們凌云門的弟子是自己要摻和進來的,休怪我無情。”

“王太監,你個蠢王八!還做官,去做個閹人都高抬了你!你到底開不開門!”

王太守活了這么久,沒人敢這么罵他,還是一個小丫頭,怒氣攻心,擇不出什么詞語,道:“給我滾!”

“別理這群如螻蟻的賤民,進來不過是禍害。”那嗓音似咯痰,從城墻之上傳來,這不是之前在藥棚那個叫邱玉的女人嗎。她居然跑回來了。

“除了濟世堂的劉大夫,一個不許放進來。”

劉暢如玉的臉龐堅毅不移,寒聲道:“你不放他們進去,我絕不進,我說了他們沒有得病。”

“那你就跟他們一起死吧。”邱玉惡毒地說。

不久后約莫會有三千兇尸突破集中營,朝金陵城攻來。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

要是兇尸在天亮前趕到,所有城門外的人,都得玩完。平民們擠在一起取暖,恐懼不安。

他們不知道在集中營里挨凍了多少個日夜,懷抱著回城的希冀,甘愿留守集中營,而這群達官富貴,高貴的修仙門派,卻拒絕他們進城,恐臟污了這金陵的地。

地面土粒微微抖動。

姜月絨咬咬牙,輕點腳尖,悄聲越上城墻。

“什么人?!”老六喊道。

她一下子點倒了擋著的衛兵,往那王太守襲去。

“你好大的膽子!”

邱玉抽出長劍攔住她的去向。

“啊啊啊!”空無一人的長街上沖出一個家丁打扮,滿身鮮血的人。

后面追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姜月絨目光一沉,這不是許夫人嗎?

那模樣已然成兇尸。

一條雷光噗嗤的鞭子對準許夫人后背猛地抽去,是嚴望辰。

家丁的手臂被咬了,發出嘶吼,朝他撲去。

“阿辰小心!”

三根長針飛出,釘在那家丁的天靈蓋上,癱軟了下去。

“小葉子!”

“月絨!許府陷落了。我們敲鑼通知了各戶人家,關閉家門,不要出來。但還是有些人被咬了。”

越來越多的兇尸跑到街上。其中嘴角邪笑的劉潤走在中間,兇尸并不攻擊他。

姜月絨也不管邱玉了,直接跳下城墻。

“你的目的是什么?!”

劉潤獰笑著,道:“你在那集中營可見著我師哥了。他自告奮勇要去的,他過得好不好啊,昨晚是不是被他的患者們吞沒了,嚼爛了哈哈哈。還有我師傅,他可是這場戲的主角啊。關在那堡壘里的第一個兇尸。我灌了他整整一瓶毒液。所有的罪孽都是從他開始的。”

姜月絨一怔,他把他師傅殺了。

“金陵的最大的醫館,濟世懸壺,美譽遠揚,到頭來連一場小小的瘟疫都治不好,可笑之極。我要親眼著金陵滅亡!哈哈哈哈。”

劉潤張開雙臂,笑著轉身跑了。

姜月絨想去抓他,被跑出來的三十幾個兇尸逼退,全是許府的人。

而集中營的尸潮也在此時到達。

王太守嚇得尿遁,威脅守城的老六,給我守好城門,不許開。否則我殺了你們家人。

那壯士臉色鐵青,緊緊握住妻子給他繡的劍穗。

“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們。”

城外傳來呼救,可城門緊閉,將那些無辜百姓擋在門外。

尖叫,骨肉撕裂之聲,孩子女人的哭聲,比十八層地獄的鬼號還可怖。

姜月絨腳踏兇尸,走向城門邊。衛兵們猶豫著看向老六。

壯士緘默不語。

少女眼圈通紅,聲音顫抖道:“如果在外面的是你們的家人,你們還會攔著嗎?”

她師尊還在尸潮里廝殺,生死不明,姜月絨深吸一口氣,道:“只要把門打開一條能讓人過來的縫,如果有兇尸,我和師姐師兄一定攔下來。你的家人我們也會救的。”

嚴望辰和衡仙葉已經處理掉城中的兇尸,趕到她身邊。

那老六早已羞愧不已,這段時間他助紂為虐,害了多少無辜的百姓,重重點頭,答應讓屬下開門。

姜月絨對二人道:“我過去幫我姐姐接應。安置好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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