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女帝

第153章(+3) 嫉賢妒能亡國之風

雷念懶怠回答,笑看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跟這半大孩子講道理,估計是沒什么道理可講的。

那么我就不與你就事論事講道理了。

待雷念回到我身后,我笑一笑道:“不問是否有賢能,不論是否有功勞,所以賢者懈怠而不思進取,有功者變得輕慢起來也就是必然了。”說罷此番我轉身望仲毅問:“敢問仲大人,帝衡這風向是要往哪里吹啊?”

仲毅與一干大臣面面相覷,仲毅身旁一人立出昂首道:“妖女休要巧言令色,論賢論功,輪不到你!”

“哦?”我問:“這位是誰啊,我不記得了。”

“你!”此人極怒。

仲毅對我還保持禮數,拱手道:“這位是民建戶部正首,董紀醇大人。”

哦,原來就是戶部尚書,我勉強記了一下他這無甚特點的長相后道:“董大人,不知這具有平疫之能,稱不稱得上賢?而已經連番平定皇城外圍疫災之舉,又能否稱得上是有功呢?”

董紀醇冷哼一聲道:“我帝衡從未泛濫疫災,那些風寒之癥,隨便去個御醫都能平息,這等小事也算得賢能有功?”

不怕道理講不過,就怕遇見不講理的。

難怪從我上次進帝衡皇宮,就覺得皓慳這一眾人對疫災之事都三緘其口,原來他們根本就打算不承認有這么一件事!

這簡直是自欺欺人,豈有此理!

這番賢能功勞的話,我先前跟雷念一起吐槽皓慳和皓淵時曾提過。

雷念輕道:“有能不論,有功不認,此風向說來簡單。”

我心中一驚,這貨要把那四個字說出來么?

果然雷念伸手一指皓慳,高聲道:“此為亡國之風!”

董紀醇在內所有的文臣此起彼伏的叫罵聲里,皓慳本掛在唇角的冷笑斂去,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乳母身旁。

言域被摁著半天都沒吭聲,此時大喝一句:“皓慳,你敢動我女兒!”

雷念已抬腿朝皓慳沖去,正殿侍衛見狀紛紛拔劍上前阻攔。

皓慳已經抱起乳母懷中一個孩子,在乳母驚呼聲中,將幼子舉至頭頂,陰狠道:“你若有神力救了自己的孩子,我便認你的賢能與功勞!”

侍衛攔住了雷念,也攔住了我。

“皓慳!!!”言域一聲聲嘶力竭的長嘯,掙扎之中被侍衛生生“咔”的一聲掰斷了一條手臂。

皓慳雙手用力,將孩子擲出,就在孩子要落地的一瞬,一道黑影從暗處竄出,同時,另一個讓我意外的,也是侍衛絕不會阻攔的人,已經先一步撲倒在地上,將孩子穩穩托在手上。

是仲毅!

暗處竄出的黑影愣了一愣,復又瞬息之間消失。

仲毅將孩子摟進懷里,見皓慳又去奪另一個孩子,便連滾帶爬到近前去按住皓慳的手哀嚎道:“幼子何辜!陛下不可啊!”

這群大臣才復反應過來一般都隨著勸說,董紀醇雖蠻不講理,卻也勸道:“陛下此舉恐落人口實,望陛下三思啊!”

雷念奮力推開擋著他的人,來到我身后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被拉到雷念懷中后,我這才發現,方才撲向孩子,那群持長槍的侍衛來時,我一雙手竟握在了鋒利的槍尖上,眼下正血如泉涌,流的整片衣襟衣袖向下都是鮮紅顏色。

一面是雷念鐵青著一張臉,掏了傷藥出來,又在中衣上撕扯布條為我抹藥包扎。

另一面,我驚魂不定死盯著仲毅,仲毅和這些文臣的勸說似乎有了效果,仲毅便忙吩咐乳母將孩子抱下去。

我腦中似乎有什么松懈下來,或是斷裂開來,就著我這尚未退燒的病勢,頭無力向后一仰。

耳中是如同泡在深海里聽到的沉悶而激蕩的人聲。

是雷念啊,是他在喚我。

我死咬著牙關,逼迫自己清醒,漸漸又能感到手上的痛,漸漸也能聽清周圍嘈雜的聲音。

雙眼朦朧中,我大約看到仲毅伏在皓慳耳邊說了些什么,卻被皓慳狠狠瞪了一眼,而后又被皓慳推了一把,險些把仲毅推下臺階去。

皓慳又朝我們冷笑片刻后道:“好啊,我這百官為孩子求情,我且放過孩子。可是你既然說你有功,就必須要證明你確實有所謂起死復生的本事才行。怎么說,是讓你這兩位親王哪位去死一死,你再去救一救?”

雷念正要放下尚半暈在他懷中的我,我卻聽見言域那邊一聲悶哼。

忙轉頭去看,我和雷念皆是驚愕當場。

言域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并將自己的心窩,戳在了一名正殿侍衛的槍尖上。

“言……”可悲我想喊一聲,都無力發出聲音。

雷念快速將我放置躺平,沖到言域身后,將他接到懷里而后半跪下來,讓言域靠在他身上。

一陣又一陣眩暈襲來,我死撐著也不過只聽見言域對雷念說了一句:“護著她,護著孩子……”

我大約醒了幾次。

看見了雷念,也看見了玄瑚。

也看見了玄陌。

每次模糊醒來,我都告訴自己要撐住,要看看言域如何了,可每次,我都撐不過說句話的光景,就又暈了。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終于清醒了一次,不見雷念和其他人,卻發現言域就躺在我身旁,身上綁滿了白色繃帶,有幾條還滲出了血液。我努力往言域身邊靠一靠,愕然發現自己竟然只穿了褻衣,而言域似乎也只穿了薄薄的一條褲子。

“醒了?”雷念的聲音。

轉目,雷念端著藥碗進門走來。

我張一張嘴,聲音嘶啞道:“幾……幾天了?”

“七天。”雷念坐到我榻旁答。

“言大哥他……”

雷念道:“被御醫診脈說必死無疑,但他連喝五日你的血,又得你這身子養護著,算活過來了。只是你本就失血太多,為救言域我又取了不少你的血,致使你昏睡至今,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我嘆口氣,又問:“孩子……”

“無礙,正在側面廂房里,乳母喝了我配的藥,孩子吃了奶水,已快好了。”

我于是又嘆口氣,張開嘴喝下雷念吹至溫熱的一口藥湯。

舉目四望,金絲木的各類擺設,軟帳上都繡著金龍紋,這是什么地方啊?

雷念一面給我喂藥,一面說:“這是皓淵在皇宮里的寢宮內宮院,墨霜閣。”

“皓淵……回宮了?”

雷念冷笑一下道:“不僅他回宮了,言家長姐帶了許多商家的大家主也進宮了,如今這皓慳在龍椅上可是如坐針氈,正被皓淵領著各大家主和幾位武將聲討譴責。”

“這……皓淵帶著長姐嗎?”

“是啊。皓淵似乎對長姐此舉頗為贊賞,正借此事大做文章,若不是那些文臣攔著,皓淵就要將皓慳從龍椅上扯下來扔去大牢里了。”

“啊……”我點點頭,又牽扯嘴角笑道:“你也叫她長姐啊?”

“口誤,是口誤。你別說話了,好好喝藥,喝完安心休養便是了。”

又要昏睡時,我在被子里尋了言域的手握住,將頭歪靠在言域的肩膀上,雷念為我掖了下被角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