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初姜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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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的陳橫山跟以往看上去,大有不同。

往常他陰鷙、自私、較真、狠毒,卻沒有一刻,會跟現在這般,冷靜淡泊。

蕭葛眉頭蹙起,既而問道:“你什么意思?”

陳橫山只是低頭吸著煙,不再言語,他單手放在方向盤上,任憑煙霧繚繞,這樣陡峭的路,居然也分心。

蕭葛沒心思再問陳洛初跟姜鈺的事,比起他們,他自然更在意自己的安全,他吩咐道:“倒也不急這一時,安全重要,車開慢些。“

陳橫山牽起嘴角,并著他眼角的皺紋,形成一個譏諷的笑意,他抖抖煙灰,有些愛莫能助的說:“我倒是也想開慢些,不過……”

“不過什么?”蕭葛急急問道。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車子在一個轉彎處幾乎沒有控制住,好在蕭葛慌忙伸手過去打了一下方向盤。

才片刻,他額頭上都是冷汗,一陣陣往外冒。他想到某種結果,幾乎睚眥欲裂,惡狠狠道:“陳橫山!”

但隨即他又安撫自己,不可能,不可能!陳橫山怎么可能把生的機會,讓給陳洛初和姜鈺。即便姜國山許了他更多的好處也絕無可能。蕭葛不可能拿自己冒險。

“差點教我誤會了你。”蕭葛緩了語氣,“等我安全抵達國外,你想開辟國外市場,我會給你想辦法。”

到這時候了,居然又開始許好處了。

陳橫山皮笑肉卻不笑,只道:“你有那點jing力,不如多管管你自己。國外市場?到這一步了,我哪有心思顧及。哦,對了,恐怕你連你自己也顧及不了了。”

他搖搖頭,唉聲嘆氣道:“蕭葛,你連這時候,還說著不放過洛初的話,但凡你剛才不補上那句不給他們任何生還的機會,我也會想方設法不上這輛車。可惜啊,你太狠,太歹毒了,半點放過她的念頭都沒有產生過。”

蕭葛臉上的笑意終于僵硬。

到這一刻,他不可能還不明白他的意思,所有事情,頃刻間恍然大悟。

“是你!一直在幫她的人是你。”蕭葛咬牙切齒道,“那些證據,是你幫忙送到那記者手上的。正是那你為了幫我得到她信任,承諾,給她一份見面禮出去送蕭氏證據那一次。而又巧合的正好是一個記者,巧合得我不認為是你做的。”

蕭葛這人,就是疑心病太重。這樣巧合的事情,他斷然不敢相信。在他看來,陳橫山但凡是個“臥底”,那么就不可能干這么暴露自己身份的事,不然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以,他對他算不上完全信任,但懷疑也沒有多幾分。

正是因為摸準了蕭葛的心思,陳洛初才敢這么大膽的讓陳橫山去辦這件事。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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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是我。”陳橫山這會兒倒是有閑情逸致,他把車窗開了一條縫,感受著灌進來的冷風,道,“那只錄音筆,也根本不是姜鈺留下來的。當時我趁他端著盒飯進去,把筆跟筷子放在一塊。姜鈺雖然好奇,但洛初眼神示意下,他自然不會多說什么。反而順勢把筆放在了化妝臺上。”

“當然,他們也沒有人知道筆的用途,是我用來打消你懷疑的伏筆而已。其實能不能用上,我也不敢保證。不過沒想到,因你多疑,最后你還是懷疑到了姜鈺頭上。畢竟我……在你看來,確實沒有幫助洛初的動機不是?”

蕭葛雙眼猩紅,恨到極點,“你答應親自動手制造意外,又哪里是為了手上沾血,給我把柄安我的心,你只是把這事接了過去,而后想辦法拖延。”

“我自己來,自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即便在現在這種險境里,我也總能想想辦法。而交給其他人,他們又哪里會手軟。還是我自己來的好。”陳橫山道,“至于你許給我那點好處,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放在眼里。”

“那她又許給你什么好處,你愿意這樣幫她?”外頭的風同樣吹在蕭葛臉上,他卻半點閑適都感覺不到,甚至正好和陳橫山相反,巨大的不安籠罩著他。

他記得他說,他總能想想辦法,不由得開口道:“不論她許給你什么,我都能給你雙倍。你想想辦法,讓車停下來。橫山,難不成你還想為了那人的女兒,連自己也不顧了?陳氏難道也拱手讓給那人的女兒?那這么多年你苦心經營打理又是為了什么?”

蕭葛到最后,話語簡直苦口婆心。

那個男人,確實一向最容易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只是在今天卻沒有什么作用,陳橫山道:“那是他的東西,我還給他也是應該,陳氏讓他女兒來經營,理所應當。也不枉這段時間我教了她這么多,她是個好孩子,學的也快。陳氏交給她我也放心,洛初也滿意。”

蕭葛一愣,隨后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人是那人的另一個女兒。

于是葉晨曦那張臉,映入腦海。

蕭葛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這得從多早開始?陳洛初又布了什么局,她對一切居然都早有計劃。

他全身血液逆流,眼看著面前的大彎,雞皮疙瘩瞬間起來,求生欲讓他去搶方向盤,去踩剎車,剎車果然半點用也沒有。

陳橫山一臉冷靜的看著他慌亂的動作。

“你究竟,為什么這樣子幫她?”蕭葛想不出緣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的動機,他道,“不管她許給你什么好處,我這邊,你想要什么,你隨便提。”

陳橫山盯著前方,冷靜道:“她什么好處也沒有許給我。再者,你哪怕把蕭氏給我,又怎么樣?即便再多的錢,也跟她比不了。什么都跟她比不了。”

蕭葛臉上早已白的嚇人。

“小時候,我沒有護好她,讓她受了那么多苦,已經虧欠她許多。她好不容易這樣大了,我舍不得她吃一點苦。她想要她那父親在下面能夠安心,我就不遺余力的幫她。”陳橫山語氣終于不再沉著,他哽咽道,“是你讓我們家洛初受了這么多苦啊。也是我,也是我讓她受了那么多苦。”

“她……”

陳橫山看著他,笑了:“她啊,她是我閨女。”

隨后他喃喃自語:“希望我不在了,后半輩子,她能過得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