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笑

第016 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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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真君話音落下,虛空一陣波動,一個陳舊的桃木劍匣憑空出現。

她伸手搭在劍匣上,幾乎同一時刻,這里眾人神魂深處中響起一聲錚錚劍鳴,讓人不由為之一震。

當她打開劍匣時,毀天滅地的冷意頃刻涌出,讓眾人釘在原地再動彈不得,恍惚間如臨深淵。那柄劍明明未動,眾人卻有種它已經高懸于空,隨時能斬下劈山夷海的威勢。

如同當初的上章真君,僅看一眼便被寒意逼退。

她合上劍匣,那森然的劍氣像被封印一樣,徹底消失在劍匣內。

這是世間唯一一把仙劍,它的威勢眾人也看在眼里,哪怕是自己不想要,身后勢力也絕不會放過。

六位少君站起身,與其他人齊齊一禮道:“吾等必將竭盡全力,尋回上章真君。”

云霄真君手一松,桃木劍匣頓時消失。

她像是累了,閉了閉眼,道:“梵音留下。”

其他人會意,三三兩兩轉身離去。

鄭明舒給聞梵音一個安撫的眼神后,也離開了。

能得老祖看重,未來仙門定有梵音一席之地。

等閑坡很快便清凈了下來,云霄真君站起身時,所有竹椅都消失不見。

她看上去是二八年華,可那雙眼睛滄桑沉重,蘊含了一段凄美的故事。

“來,孩子。陪我走一走。”云霄真君溫和的說道。

聞梵音恭敬應是,跟在她身后一步步走在這碧落花海中:“我在等一個人,等了一千年。我不知還要等多久,又能等多久。”

她嗓音清澈,帶著絲絲期盼和執念:“我送他,他贈我碧落花,我們約好每年來此看花。”

云霄真君目光悠遠的望向遠方,她走到那株蒼老的桃樹前,桃花滿枝頭,絢爛綻放,美得驚心動魄。從這株桃樹往后,至少有百十里地的桃花,都是她親手栽種。花海綿延流轉,怒放生輝,讓人見之失神,這便是桃夭林。

云霄真君輕撫枝頭桃花,說不上是心酸還是遺憾:“他離去后,每年我們的情定之日與他的生辰,我都會在此處栽種一株桃樹。回首看去,竟有兩千余株了。”

“出戰前,他承諾我桃花開時便會回來,但他卻失約了,獨留下一把劍給我。”人生有幾個千年,她如今壽數已至,只不知天地是否會成全了她這份苦待。

云霄真君摘下一朵桃花放在聞梵音手中,嘴角笑容慈愛,眼神卻有些憂傷:“謝家出情種,遠的不提,單是你那兄長便因未婚妻殞命而自囚于佛寺。梵音,你看起來通透的不似謝家人,可你這樣的人一旦偏執起來,便再無法回頭。”

“我贈與你桃花,只望你勿忘初心。”她溫聲囑咐道。

聞梵音捏著桃花,嘴角笑意一深:“多謝老祖,梵音會永遠記得。”

這來自長輩真誠的祝愿,她怎能不銘記于心。

云霄真君欣慰的點頭,輕嘆道:“你兄長在竹海,去見見他。”

她一步步朝著桃夭林而去,聲音漸行漸遠:“凡人求長生,長生長孤苦……”上章,我苦求長生,延綿壽命千載,何時才能等到你回來。

桃花絢爛,碧落花綿延,天地萬物生機勃勃,熱鬧非凡,她看上去反倒越發的寂寥孤獨。

看著云霄真君的身影消失在桃林里,聞梵音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她將桃花收入袖中安置好,站在原地沉默許久。

情之一字實在傷人,哪怕修為到了云霄真君這個境界,竟也有看不透的時候。

還有素未謀面的兄長,謝流光,靈珠佛子。

聞梵音轉身朝竹海而去,并未多糾結云霄真君與上章真君的結局。

竹海內并無他人,挺拔筆直的竹林下唯有一身穿潔白僧袍的青年。本該慈悲祥和的僧人,俊美的面上卻沒有半點笑意。平靜的樣子就像孤身立于皚皚白雪的高峰上,不可一世又孤寂落寞。

“聞谷主。”不等聞梵音靠近,他便輕聲喚道。

他的聲音天然有一股冷意,讓人不敢放松。

聞梵音眸光一頓,閃過一絲意外,這兄長竟是這副模樣嗎?

“謝先生。”她喚道。

青年低低應了一聲,抬步朝聞梵音走了過來。

聞梵音漫不經心地說:“站住。”

青年并沒有停下。

聞梵音笑了笑,眼中傾瀉著最溫柔的春光,出口的話卻只讓人感受到森冷寒意:“穢物橫行,真當謝家是自己家不成。”

她掌心翻轉間,一根銀針飛射而出。

青年手腕上一顆佛主突兀飛出,直直與銀針撞上。

下一刻,佛珠上的晦氣被銀針上絕對治愈的純粹力量凈化。銀針去勢不減,無論青年如何閃躲,都被銀針上的力量鎖定,仿佛這天地有了眼睛,都死死盯著他。

那銀針沒有任何遲疑地扎在青年眉心,草綠色光芒一閃而逝,青年眼里黑氣劇烈反抗的瞬息便被凈化。

聞梵音伸手,銀針原路飛回乖巧的落在她掌心。

她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笑意,像是見到了天大的趣事,笑聲里帶著愉悅:“不曾想第一次見兄長會是如此情景,仙門六家也唯兄長這般狼狽。”

她是真以為仙門的人都像王少君他們一樣,從不見任何失態,無論碰到何事在何等情況下都不失風度,游刃有余。謝景行可算是打破了她固有的印象,怎么說呢,還覺得特別接地氣。

謝景行剛清醒過來便對上新妹妹仿佛幸災樂禍的模樣,他輕嘆了口氣,漆黑又鋪滿星辰般光芒的眼睛看向聞梵音。白色玉袍暗紅木簪,眸底墨色沉沉,眼尾冷色疏淡,讓人一眼看進去恍惚溺水的窒息感。

偏他行止從容優雅,身形挺拔,給人幾分冰冷質感,一眼看去,威勢幾乎實質撲來。

“梵音,你的名字倒是與佛有緣。”謝景行神色疏冷,聲音落地如霜。

聞梵音挑眉,語調平淡道:“這話我會如實告知阿姐。”

見著謝景行神色微僵,聞梵音心中了然,這位兄長心中依舊惦記著謝家,也對謝少君心懷愧疚。當初若非他出家,少君之位便是他的,謝家一門的責任也將由他承擔,而不是由他年幼的妹妹負擔這一切。

偏偏他扔下一切,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