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養娃日常

294待罪之身

翩翩留在翠柏苑又和瑾娘說了會兒話,看嫂嫂面上露出疲憊的神色,就告辭離開。

稍后她在花園子里轉了會兒。

寒冬臘月的河州的花園子,想也知道不會有什么花卉。事實上也是這樣,這里荒蕪的就像是被人遺棄了似得。又因為是在后院,不會有人來,所以翩翩著實清凈了片刻。

也就是這會兒功夫,翩翩又完成了一次認知的升華。

不管如何,自尊自愛,懂規矩守禮儀的姑娘才值得人疼愛。她以后就要做這樣的姑娘。

翩翩下了決心,接下來自以為很快就可以抱得美人歸的李和輝懵逼了。

因為他無論找什么借口,都見不到翩翩了。而且特意送給翩翩的禮物,那頂略打眼和出格的金鑲紅寶石的花冠,竟然被翩翩送了回來。

還不是直接送到他手中的,而是過了瑾娘的手,由瑾娘派遣丫鬟送回來的。

李和輝的郁悶可想而知。

他就不明白了,只不過過了一晚上而已,那個昨天看著已經開竅并鉆出牛角尖,且對自己滿心愛慕的姑娘,今天怎么就換了個人似的,對自己愛答不理了?

也不能說愛答不理,只能說是,翩翩從一個不怎么注重禮法的小姑娘,變成了個“小古板”。

這可如何是好?

李和輝簡直頭大。

他也是聰慧,不用怎么琢磨,就猜到事情還是出在昨天拉翩翩進房中說話一事。

他承認那事兒他做的不對,他也只是想多看她幾眼,想和她獨處一會兒。至于其余一些腌臜的心思,他是不敢有的,也不會有,擔心玷污了翩翩。

那時他情難自禁,可如今卻吃到了遲來的苦果。

可這也怪不了別人,怪就怪他看見翩翩就滿心滿眼是她。不然,且不能做下如此錯事兒,讓翩翩再次“疏遠”他。

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即便李和輝悔的腸子都青了,也無濟于事。

而現在,他還只能慶幸,這家中只有士衡和嫂夫人兩位長輩。兩人對他的品性多有了解,應該不會將他誤成登徒浪子。不然,若是徐父徐母在跟前,他怕是要被當成色中餓狼,一棍子給打出去了。

李和輝唏噓,至此再不敢走那些捷徑,妄圖早些抱得美人歸。他如今屬于“戴罪之身”,得好好表現,好好改造,不然別說娶妻了,就是見翩翩一面,也難如登天。

李和輝在來了河州的第三天,終于想起看三胞胎的事兒。

前兩天他的心思全部被翩翩占據,連和士衡宴飲都不能靜下心來,滿心想的都是不知道翩翩在做什么,翩翩此刻有沒有想他?

這么胡思亂想的,“正經事”就忘了做。

若非這一日被小廝提醒,他尤且將此事忘的想不起來。

三胞胎還小,加上當初是早產,身體到底比足月出生的寶寶稍弱一些。即便經過一個月的精心養育,如今體重也攆上來一些,但在三歲之前,都要特別小心謹慎,不然真照顧不周,怕落下影響根骨的病根。

鑒于此,徐二郎自然不會讓奶娘將三胞胎抱到前院來。索性將李和輝引到后院去。

瑾娘在坐月子,丫鬟們都知道有男客要來,都避了避,所以兩人過來時,除了幾個五大三粗負責灑掃的嬤嬤,其余人都沒見。

三胞胎所在的屋子燒著地龍,屋里四角也放著水缸增加濕度。因為屋里暖和,小家伙們只包著小襁褓睡得憨實。一個個看過去,那小手小腳,連帶著胖乎乎的小臉都看得人心暖洋洋的。

徐二郎這一個月來雖然每天都來看三胞胎幾趟,但他到底公務繁忙。每天早起不等三胞胎醒來他已經出去,等晚上歸來,已經披星戴月,疲憊不堪。所以只顧得上陪他們小坐一會兒就離去。

如今得出空閑仔細看三個新添的兒女,徐二郎素來冷硬的面孔都變得柔軟,眸中更是泛起濃濃的喜愛之色。

徐二郎仔細的摸摸三個孩兒的小手,最后將自己修長的手指,放在了小女兒小小的手心。

小家伙許是察覺到有東西在手中,無意識的攥緊,就這樣將徐二郎的手指牢牢的握住了。

長綺還小,可那力道倒是不小,徐二郎都能察覺到手上的力氣了,不由微微翹起唇角,輕笑出聲。

長綺不知道爹爹在跟前,顧自握著爹爹的大手,繼續吧唧嘴。她小嘴蠕動個不停,即便睡著也像是在吃奶一樣。這倒是和她的兄姐有些相似,個頂個的都是小吃貨。

徐二郎又輕笑了兩聲,這才看向一旁的李和輝。

李和輝已經看了他好一會兒了。

明明是他提議來看三胞胎的,結果到了這嬰兒房中,士衡比自己看的都專心。

話說回來,誰讓這是人家的崽子,身上流著人家的血呢。

李和輝堅決不承認,看見那副“父慈女孝”的畫面,他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三胞胎啊,加上前邊的兩個,士衡可是已經有了五個兒女。

一般人在他這個年紀,有三個孩兒已經了不得。他倒是好,雖說成親晚,但是不管是孩子的數量還是質量上,都后來居上,真是羨慕死個人。

更別提他這種一個孩子都沒有的,更是羨慕的眼珠子都綠了。

不行,想偷走一個,不知道士衡知道這想法會不會打死他。

李和輝從嬰兒房中出來時,身上的氣息更抑郁了。

徐二郎是個人精,如何不曉得他在艷羨。

艷羨就好,這就是他的目的之一。看得著摸不著,這種滋味兒讓他先熟悉著,畢竟以后還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得抱著這種羨慕嫉妒恨的心情度過。

李和輝又隔著產房的門簾,給瑾娘行了個禮,問候了兩聲,隨后才和徐二郎相攜去了外院。

也是巧合,他們走出翠柏苑時,恰好看見一個身著大紅斗篷,只看得見一個裊娜背影的姑娘往遠處走去。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這個身段,那姑娘除了翩翩不做他想。

翩翩慣例過來探望嫂嫂,只是走到近前的時候,就有嬤嬤跑過來告訴她里邊有外男。

外男是誰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又想到要避嫌,要守規矩,翩翩扭頭就往回走。

可惜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動靜,卻是二哥和李和輝從里邊出來了。

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她要離開了他們出來了。他們倒是晚些,等她回了水云居再露面啊。再不濟,等她走遠些,遠到他們喊她她也聽不見了再露面也行啊。

這個距離,回頭不是,不回頭也不是。

回頭去見禮,再被人懷疑自己是故意的。可就這么裝作沒聽見那邊的動靜,又太不像話。

翩翩有些束手束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眼角余光不知為何突然撇家身邊的雙錦——梧桐昨日擅作主張,被她罰了三個月的月銀。至于秋雨,辦事不利,也跟著一道受罰。

翩翩這還是第一次懲罰身邊的丫頭,且還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又心心念念為了自己好的。說實話,她真有些下不了手。但她也知道,這個手她必定得下。

因為若她再遲疑,嫂嫂怕是要替她動手了。嫂嫂顧忌著她的顏面,不好代她處置丫鬟,擔心掃了她的面子,之后讓她不好做。可這些丫頭們今日敢打著為主子好的名頭,當主子的半個家,以后誰又能知道,她為了自家主子能榮華富貴,會不會再做出其余不守規矩禮儀的事兒。

就比如,若是自己嫁人,夫君有妾室,丫鬟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給妾室下藥,或是致人流產怎么算……

雖然這種情況不大可能,但若萬一呢?所以這種“心大”的丫頭當真不能留,即便留,也得好好教訓教訓,讓她好好學學規矩。

梧桐和秋雨都被罰了,翩翩也罰自己抄寫家規十遍。梧桐秋雨有錯,但歸根結底還是錯在她身上。若是她把住了,丫鬟們不至于“為了她好”,特意給她留出時間和李和輝單獨相處。說來說去,丫鬟們的作為都是受了她的影響。

她自己是沒把此事告知任何人,但卻默默的開始寫了。

可為了不讓哥哥和嫂嫂知道了,再讓他們不安,她還得不漏聲色,還不能讓人看出貓膩。

所以,例行來探望嫂嫂,必不可缺。

翩翩正在想七想八,就聽到二哥開口喊了自己。

翩翩連忙轉過身,“我在呢,二哥你叫我作甚?”

徐二郎沖她招招手,翩翩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李和輝,抿抿唇,到底邁著小碎步走到跟前。

“去跟你嫂嫂說會兒話,她醒著,正無聊,你去陪她吧。”

“唉,我正有這想法。那我就過去了,二哥你和李大哥你們忙你們的。”

說著話翩翩沖兩人行了禮,然后轉身進了翠柏苑的大門。

李和輝:更抑郁了。

看得見摸不著,旁邊還有個大舅子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他就是想和翩翩有個眼神接觸,都得顧忌著。這滋味……挖心挖肺的難受。

徐二郎見狀,唇角微翹了翹。

瑾娘說的好,越是難到手的,得手后才會越珍惜。他如今就想做那惡人,好好“磋磨磋磨”李和輝。如此也好讓他知道,他妹妹當真不是那么好娶的;即便他同意了他們的親事,之后若李和輝不善待翩翩,他也會為妹妹張目,不會讓翩翩受任何一點委屈。

心里如此想,徐二郎卻沒把心中所念說出來。

兩人一邊往外院去,徐二郎就問李和輝,“其余幾位巡邊史,大約何時能到?”

李和輝滿心滿眼都是翩翩,如何聽得見徐二郎在說什么。還是徐二郎問了第二遍,他才赧然回神,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和徐二郎說起了公事。

巡邊可以說是每年都有的事情,也可以說,每隔幾年會有一次。

之所以說每年都有,是因為國有四境,陛下每年都會派人巡防。或是去西北,或是來河州,或是東南,或是西南。

具體派人去往何方,要看具體的邊關動向,以及陛下對駐防大臣的信任程度有幾何。

若是那邊防穩固,守邊的大將又是陛下心腹股肱之臣的,為表對臣子的信任,陛下也輕易不會派人去。倒是那邊境不安,常有動亂,領兵的將軍也不是陛下心腹重將的,這樣的地方倒是要派人多跑跑。

而今年陛下欽點了巡邊御史來河州。一是因為,河州前兩年動蕩不安,河州邊軍至允文帝登基到現在,已經換了四茬兒。

第一任還能說是允文帝擔心人在河州待久了,擁兵自重,或起了二心,所以將人調遣回京任職。那么第二任和第三任就沒那么好命了,這兩位都是戰死在任上的,也因為死的倉促,朝廷來不及欽點將領領兵,便由身邊的副將接任將軍一職繼續抗擊韃子。而如今的歸德將軍,就是如此上位。

他就是上一任邊疆守將身邊的副將,也是運氣好,本事高,臨危授命還將兩多萬的韃子打了回去。軍情如實上奏,陛下自然將河州一地的軍防事務交給他,并賜予二品歸德將軍的官位。

也是因為這位歸德將軍陛下并不太熟悉,所以此番巡邊,才特意挑了河州。當然,其中自然還有一些隱情,卻不方便告訴士衡。

比如,李和輝來時還曾授命,代替天子與歸德將軍商議突襲韃子有幾分可行性。

因為韃子的可汗病重,內部紛亂四起,幾個王子爭相上位,鬧得烏煙瘴氣。

朝廷在韃子中安置了幾位密探,經年之后,也有兩個得用的。那兩人就傳回消息,此事可期。

這讓允文帝激動不已,也因此他此番要跟著往河州來,陛下考量之后才點頭同意了。

畢竟此事關系甚大,一不留神走漏風聲,再讓韃子提前做下埋伏,到時候甕中作鱉可就不好了。

朝中有比他更合適的人手,但是,能如此得陛下信任,能夠讓陛下安心將此事交付的,只有他。

當然,此事乃機密,不可告知士衡,所以李和輝就沒有多說。但是他話中有些未盡之意,徐二郎機敏聰慧,不過多久就將真相琢磨了個八九不離十。

徐二郎非常不看好反攻韃子一事。

一來雖說韃子內部動蕩,但若開戰,頡利可汗正可利用戰爭將內部的動亂轉化到外部。頡利可汗畢竟只是病重,卻還沒到病死的地步。他在韃子中威名隆重,一聲令下,韃子驅境內兵馬來襲,到時候弄巧成拙,河州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