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嫡女

第二十四章 定罪

“放他娘的狗屁!”

書房里,那個李容與口中病入膏肓,就快要斷氣的李晉,此刻正在中氣十足的大發雷霆。

“本王病了?她才病了!還有她爹她哥,她全家都病了!”李晉氣到跳腳,將幾案上的筆墨紙硯盡數掃落在地。

裴休默然,沒有糾正李晉他也和容與郡主是一家人的事實,平靜道,“畢竟王爺想要繼續留在長安需要借口,可誰又能想到這借口卻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呢?”

裴休垂著眼,沒將心底剩余的贊嘆說出口。

長寧街。真虧她想得出。

如果將長安城看作是一張卦圖,長寧街的位置剛好是上離下坤的晉卦所在,而左數第三棵柳樹,又正好與蜀王排行第三相襯應。

此話一出,再配以蜀王如今半真半假的稱病,實在是天衣無縫,讓人想不相信都難。

另一邊的李晉經過一通摔打后,終于將怒氣發泄完,這才氣呼呼坐在了椅子上,問裴休,“可到底是什么人在針對本王?他做這件事目的又是什么?”

裴休問,“難道不是容與郡主嗎?”

李晉搖頭又擺手,一副不屑的樣子,“別說她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就是她爹,也斷然想不出這種計謀來陷害本王。”

裴休道,“王爺,容與郡主年紀已經不小了。您忘記了?上個月蕭六出事,當時也是郡主趕到后蕭六便被殺了,臣懷疑這兩件事或許和郡主都脫不開干系。”

聽他這么說,似乎也有些道理。李晉沉思片刻,“可她這樣做是為什么呢?”

他不懂。

李容與沒有理由害自己啊。

而且別說李容與,連李庸都沒有理由害自己。

李晉深信自己這么多年精心蟄伏,從未曾在人前顯山露水。即便是因為蕓娘之事李庸有了懷疑,也斷然沒有先懷疑他的道理。

李晉忽然站起身走到裴休身旁,朝他勾了勾手。

裴休忙側耳過去。

“你可信厭勝之術真能奏效?”

裴休一驚,下意識就想將恭維之語說出口,可轉頭卻見李晉一臉認真,似乎并不像是在擔心自己身體會出問題的樣子,于是改口如實道,“臣,不信。”

李晉點點頭,負手在房中來回踱步,皺眉沉思。

“現在的情況是,李容與夢見柳樹死了,皇后派人去查。而剛好就在樹下挖出了刻有本王生辰八字的木偶,所以確定了是有人在對本王行厭勝之術。”他自言自語分析。

“可這行厭勝之術的人又是否相信它能奏效呢?”李晉問裴休。

裴休心領神會,“王爺的意思是,厭勝之人很可能目的并不是為了通過此術害您,而是另有他謀?”

李晉嗯一聲,隨即又大惑不解,“可本王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出,此人究竟為何要這樣做。”

裴休也同樣有些為難。

畢竟蜀王自己都想不出仇人是誰有何目的,他區區一個謀臣又哪里能猜到究竟是誰和蜀王有仇呢?

李晉頭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了,我記得你先前告訴我,高陽始終不肯說是從何處得來的本王的秘密,是不是?”

裴休應是,有些汗顏,“臣與嚴尚書用盡了辦法,也未能撬開高陽的嘴。”

“不對,不對。”李晉搖頭,“那若是…高陽其實并沒有撒謊呢?”

他定定看著裴休,“你說,有沒有可能,做厭勝之術的人,和向高陽告密的,其實是同一人?”

李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他為何又以厭勝來害本王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嚴武將高陽捉了,所以他希望本王死?”

“可關鍵是就算本王死了,高陽也活不了啊。”

李晉隱隱又開始壓不住心頭怒火,他生平最恨的便是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

“不行,本王現在就去天牢,親自審一審高陽!”

裴休一驚,“王爺,萬萬使不得,您現在可還病著呢啊。”

李晉一拍腦門,罵了一句娘,他怎么將這事忘了。

于是指著裴休道,“你,你快去將嚴武叫來!”

未等裴休應是,就聽門外太監的敲門聲適時響起,“王爺,嚴尚書求見。”

說曹操曹操到,李晉心下一喜,“快叫他進來。”

門被打開,從房中遠遠看過去,瘦小的嚴武就像一個偷穿了大人官袍的小孩。

然而走起路來卻穩穩當當,目不斜視,自帶一股氣勢。

嚴武大步流星快速走向李晉,沒開口說話便先行跪了下去,“王爺,臣有罪。”

李晉一怔,不知為什么,竟有些不敢聽他接下去的話。

然而嚴武還是說了,“大理寺卿王宜,半個時辰前拿著陛下手諭,將高陽提走了!”

不過關在刑部半月,高陽與之前判若兩人。

李庸帶人興沖沖走進屋,原本是打算先興師問罪好好折磨一番高陽,可見到他如今的模樣后,頓時什么興致都沒了,只希望能早點審完案,早點給他一個解脫。

如今的高陽衣衫襤褸,近乎赤裸。他的一只眼睛已經被人挖去,徒留一個血窟窿。

身上的皮膚更是無一處完好無損,到處都結滿了血痂,而更多的還是早已經化膿腐爛的傷口。

他渾身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曾經二百斤重驕奢淫逸的胖子,如今凄慘得在半個月內瘦成了皮包骨頭。

李庸早已沒了審問興致,只覺得胸悶氣短。高陽身上的味道讓他喉嚨里一陣陣反胃。

而身后被人用擔架抬著進來,本打算揍人一頓出口惡氣的元壽,此刻看到高陽模樣,也是重重嘆了口氣。

王宜咳了兩聲,見太子怏怏不快,也不再耽擱,接過原本太子想要審訊的問話,肅聲道,“高陽,有人揭發你大不敬,意圖以厭勝之術謀害蜀王,可有此事?”

王宜的詢問很快石沉大海。高陽僅剩下的一只眼中滿是渾濁不堪,人也如同死去了一般了無生氣。

于是王宜再一次拔高了些聲音,“我知道厭勝之術需在完全保密的情況下方能夠施展成功,高陽,如今你的家人都已受你牽累被下了監牢,你還不快些認罪,他們也好能盡快得到釋放。”

按照齊國律法,意圖加害皇族者皆株連三族,以防共犯。

然而行厭勝之術者卻不在此列內。

因為厭勝屬于巫術,需要與神靈進行溝通,若想厭勝成功,只能由一人獨做,不可與旁人商議。

所以一般行厭勝之術的人,其家人雖會受到懲戒,卻并不會因此喪命。

這樣一來,便是既定了高陽重罪,使嚴武捉人行為合理,又順利保全了高氏族人不受牽連。

果不其然,在聽見了王宜一番言辭以后,高陽原本死寂的眼睛,終于微微開始產生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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