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媚

第433章 除夕

第433章除夕(第1/2頁)

轉眼便到了除夕。

丑時初刻,趙昔微便起了床,沐浴焚香、梳妝打扮一番后,只抿了一小盞參湯當作是早膳。

寅初登車入宮,此時天還是黑漆漆的,長街掛滿了璀璨的彩燈,入目滿是火樹銀花,錦帽貂裘,一派喜氣洋洋。

除夕祭禮,是皇室中最重要的三大禮之一,各種繁文縟節自不必說,等一切禮儀完畢,從宮里出來,已經是正午。

睡沒睡好,吃也沒吃好,還跪了不知道多少次,趙昔微覺得比大婚還要累上數倍。

一回到寢殿,才換了衣裳,就徑直倒在了床上。

“太子妃——”素玉見了急急欲要勸阻,便見太子殿下撩簾而入,立時止了聲,改口道:“太子殿下。”

他微微一抬左手,素玉心神一凜,便帶著一眾宮人都退了下去。

李玄夜見她趴著睡在床上,一雙腳還懸在床沿,忙替她把羅襪脫了下來,目光落在白嫩的腳腕上,那一串小金鈴映著霜雪般的肌膚,艷麗得讓人無法直視。

他的掌心并沒有過多停留,只覆在腳踝處輕輕揉了一下,卻引得睡意朦朧的美人兒呢喃了一句:“唔……別鬧……”

“吃點東西再睡。”他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別餓壞了。”

趙昔微連翻身都懶得動,只含糊道:“讓我睡會兒……”

朦朧中被他將她身子扳過來,仰面重新躺在枕頭上,再次沉睡過去。

一覺醒來時,已近黃昏。

四周靜悄悄的,廊下高高掛滿了大紅的燈籠,庭院里懸結著五彩的絲帶,綠窗上貼滿了栩栩如生的窗花,新年的喜氣沖淡了深冬的寒冷,使整個寢宮煥然一新。

錦繡輕手輕腳地走來:“小姐醒了,可要現在擺飯?”

“就現在吧!”趙昔微這才感覺到腹內空空。

這是趙昔微在東宮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她失去娘親后的第一個新年。

命運很奇妙,不聲不響地帶走了什么,又默不作聲地送來了什么。

外面爆竹聲聲,混合著孩童的嬉笑打鬧,隔著宮墻隱隱傳來,引得在庭院中掛彩燈的小宮女們紛紛扭頭張望。

趙昔微放下筷子,笑著問素玉:“昨夜備下的碎金子都包好了沒?”

素玉恭敬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話,金錁子一百個,銀錁子兩百八十個,另有銅錢一千五百貫,都已按照份例包好了。”

說著便有宮人捧了紅漆托盤進來,又問道:“太子妃可是要現在就發下去?”

大紅色的荷包,上面繡了金色的福祿花紋,用紅色絲絳打了如意結,結上綴著兩顆亮閃閃的金珠,很是喜慶。

趙昔微隨手拿起一只看了看,又放在了盤中,吩咐道:“現在先發兩箱吧,讓大家熱鬧熱鬧,剩下的等晚上守歲時再發。”

“是。”素玉得了命令,便走出廊下,把準備好的銅錢、荷包、金銀錁子分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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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分發,其實就是準備了一箱箱的散錢,叫幾個人隨手一抓撒向庭中,金銀銅錢墜地,“叮當”之聲不絕于耳,小宮女們東奔西走四處撿錢,有些反應略遲鈍了些的,手掌抓來抓去半天就是沒抓到一個銅錢,氣得腮幫子鼓鼓的,直嚷嚷道:“慢點兒!——哎哎哎是金的金的!快撿!”

直惹得廊下的幾名大宮女笑彎了腰。

趙昔微坐在窗下,望著庭中這歡樂祥和的場景,思緒忽然飄到了很遠。

如果娘親還活著,能看到她如今在東宮的生活,也會感到開心吧。

錦繡一邊打量著自家小姐的臉色,一邊替她捶著腿,悄聲說道:“小姐,昨兒奴婢在街上遇到柳媽媽,聽說了一樁大事。”

“什么事?”趙昔微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但下一瞬,就被錦繡的一句話給驚愕住了,“你說什么?王家托媒?”

“是啊。”錦繡起身,拿了一個軟枕墊在她后背,繼續說道:“就是前幾天的事,說是王家托了媒人上門來,準備要求娶羽小姐!不過——”

她重新在小凳子上坐下,“老夫人當時推脫身子不舒服,沒見王家托的媒人。二爺卻很高興,熱情地招待了一番。那媒人前腳剛走,后腳老夫人就把二爺叫了過去。”

“哦?”趙昔微端了茶,趙府的態度讓她十分意外,便忍不住問道:“怎么說?”

錦繡斟酌著回答:“老夫人自然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就略批評了二爺幾句。”

其實老夫人不是略批評幾句,而是雷霆大怒,摔了好一套青花瓷的杯盞——

一地狼藉中,二爺趙子修坐在窗下,靜靜地聽老夫人怒斥:

“我們趙府的嫁娶,哪個不是錦上添花?你大哥娶的是長公主的寶貝,你娶的是首富家的獨女,老三媳婦小門小戶的是略差一些,但起碼是個性情溫柔賢惠的,你四妹呢可是進宮做的淑妃娘娘,雖說不是盛寵加身,但也算是獨一份的富貴。就連從小養在鄉下的微姐兒,也能風風光光地嫁進東宮。怎么到了羽姐兒這里,你這做爹的竟就這么不挑?”

“那王家的公子是個什么人?不是我說話不好聽,他是模樣兒過得去,還是人品過得去?長得賊眉鼠眼不說,還沒半點廉恥之心,再說他現在連官職都被革了,整日里游手好閑走狗斗雞的,這樣的男人有什么用?你把羽姐兒嫁過去,豈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羽姐兒雖說不算個聰明伶俐的,卻也是我們趙家嫡出的女兒,還是太子妃的妹妹,你這樣隨便應下這門親事,你,你你——”

“你!”老夫人氣得拿手指狠狠地直戳兒子的額頭,咬牙怒道:“你讓人家怎么笑話我們趙家?又怎么對得起羽姐兒她娘?”

提起袁氏,趙子修就忍不住皺了眉頭,反駁道:“母親,您怎么還護著那潑婦!要不是她把家底掏了個空,羽姐兒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兒子倒是想要叫羽姐兒嫁個更好的人家,可現在我們連份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她怎么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