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媚

第441章 飲共連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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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抬個位份罷了!”太后又笑吟吟地望向趙昔微,“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

趙昔微無聲一笑。

當事人還沒出現,太后就急著要賜位份了。

太后真的要把人往東宮放,哪里能輪得到她有意見?

她看向皇帝,想要從他臉上尋找一絲表情,來判斷他的態度。但是很可惜,皇帝也正用這樣的眼神審視著她。

他什么也沒說,但這樣的沉默便等同于什么都說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在聽見“西涼戰事吃緊”幾個字時,就已經把那殘留的個人情緒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身為太子妃,沒有拒絕納妾的權力,但卻有主持納妾的義務。

這個道理,趙昔微懂。

半晌,她冷靜地開口:“兒臣認為,此事不妥。”

等著看熱鬧的眾人嘴巴張了張,聽見她這話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什么意思?

等等,她們沒聽錯吧?

太子妃竟然直接拒絕了?!

“太子妃,你要考慮裴家的名聲!”太后掀了掀眼皮子。

“是啊。”趙昔微點頭,“正是出于考慮裴家的名聲,所以才不能如此草率!”

“是嗎?”太后冷笑。

“僅是一個宮奴的胡言亂語,怎能決定一個名門閨秀的終身大事?”她提起裙擺,在寶座下盈盈下拜,坦誠地望著皇帝:“陛下,此事到現在為止都未經過證實,真相到底如何還未可知,若只是這宮奴看花了眼,又或者是一場誤會,那此舉豈不是傷了皇家的體面,同時亦壞了裴家的名聲?”

皇帝的表情終于微微動了動,瞇起的眸子中有閃爍精光射出:“嗯?”

趙昔微留意著他的神色變化,又道:“陛下剛剛也看見了,兒臣不過是隨便盤問幾句,那宮奴卻是支支吾吾一個字也答不上來,所以兒臣認為,此事必然大有蹊蹺,還請陛下明察。”

“太子妃的意思是有人設計陷害?”太后笑意森森,“那不如交給廷尉府好好審審?”

“不!不需要審問!”趙昔微沒有任何猶豫,“此事只不過是誤會一場而已!”

太后處處挖坑,但趙昔微怎么會傻到往里面跳?

“等太子殿下回來,真相便自然揭開了!”

“哦?”太后坐直了身子,“你憑什么如此堅定?”

此時皇帝將手指搭在了扶手上,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趙昔微摸了摸掌心,一片濕漉漉的冷汗貼著肌膚,她壓下心間冷意,揚眉沖座上的掌權者從容一笑,話語落地有聲:“憑我對太子殿下的了解!”

李玄夜踏入殿內之時,恰好就撞見這一幕。

那笑意,如星河之璀璨,似百花之明媚。

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安排,就這么照進了他心底的最深處,讓他的心跳驟然有些加快,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不過這笑意只浮現了一瞬,他就迅速回過神來,臉色頓時一冷。

趙昔微看到他,眼底笑意漸濃,嬌聲道:“殿下怎么才來?酒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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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如水,若有似無地瞟著他,三分嗔怪七分柔情。

“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了人家姑娘”

即使是無聲的交流,他也讀出了她心中所想。

李玄夜笑了笑,對周圍或驚或疑的眼神視若無睹,徑直牽起了她的手,在皇帝左側第一席的位置落座,奉酒的宮人上前,跪在一旁為他斟了葡萄酒,又輕手輕腳地退至翠屏之后。

他執了酒盞,姿態優雅地在唇邊聞了聞,卻沒有急著送入口中,只偏頭看向身旁的趙昔微,“聽說我們微兒失寵了——”

“什么失寵?”趙昔微一愣,瞬間有不好的預感。

清透的玉盞在修長的指尖輕輕轉了幾下,他抬起衣袖,眼底有笑意升起,才飲了半口,手臂忽然橫伸,將玉盞遞至她唇畔,含笑低語道:“食共并根穗,飲共連理杯……微兒陪孤共飲如何?”

趙昔微本想拒絕,但瞥見四周那各種各樣的眼神,立即就改了主意。

要看?就讓你們好好看看!

她忽地一笑,然后低頭,就著他的手,緩緩喝了剩下的半盞酒。

四目相對,脈脈如訴。

整個大殿,立時陷入一片寂靜。

大庭廣眾之下,還有皇帝和太后盯著,這太子對太子妃寵得也過于張揚了……而這太子妃也太不知收斂了!

美酒入喉,薄醉上頭,染紅了桃腮,浸透了杏眼。

“都這個時候了,殿下還有心情玩笑!”她輕撫著滾燙的耳垂,幽幽瞪了他一下,低聲抱怨道,“你知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

話未說完,唇上忽然一軟。

他夾著一只晶瑩剔透的蝦灸送到她唇邊,笑意溫柔:“發生什么也不能餓著微兒!”

“……”趙昔微小小的無語了一下。

但是被他這么一提醒,才想起這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還真的餓得胃里有些難受……便順從地張開嘴,小口地咬住了烤蝦。

蝦肉酥嫩鮮甜,入口彈牙細膩,還帶著淡淡的奶香味。

李玄夜見她喜歡,索性把那整盤蝦都端了過來,又旁若無人地卷起衣袖,擺開了把一桌子美食都要喂下去的架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把眼睛往哪里放才好。

趙昔微一開始還有些臉皮薄,但奈何美食的誘惑力太大,他挑的又都是她最喜歡的口味,便索性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了。

如此幾番,直到她幾分半飽,他才放下筷子,淡淡掃了一眼四周。

殿內雖然已經開席,但眾人都傻愣愣地盯著太子給太子妃喂食,見他突然停了動作,頓時就感覺后背有些發涼。

“大家怎么不吃?”太子殿下坐正了身子,把手指放在桌上,不緊不慢地敲了敲,態度看起來十分平淡,沒有半點要為難誰的樣子,甚至還有著少見的親切之色,道:“難道是因孤來得遲了,對孤有什么怨言!”

眾人回過神來,忙躬身應道:“吾等不敢!”

“那就是了!”他點點頭,又朝皇帝笑道:“兒臣掐準了開宴時辰,本不會遲到,只是過來的路上發生了一些意外,以至于拖延了兩刻鐘,父皇不會生兒臣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