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太平洋

一一一 打響

公元1894年7月23日夜,珍珠港。

“都完成了嗎?”

夏威夷船廠的碼頭上燈火通明,剛剛改裝好的驅逐艦劍魚號和飛魚號如同兩條黑色的鯊魚,靜靜地停靠在碼頭邊,在它們旁邊,是幾個更為巨大的黑影,北極星號和南極星號,帶著四艘決心級重巡洋艦,終于第一次回到了珍珠港灣。

雖然此刻它們還都是以智利海軍的名義入港,懸掛的也依然是智利海軍旗,但一些人已經知道,再有幾天時間,它們就將加入太平洋艦隊,成為艦隊的核心力量。

望著黑暗中的六個艨艟身影,李默心頭突然涌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豪邁感,這是他的軍艦,是他的艦隊,從今天起,它們將成為自己最強的力量,手指所向,就是它們的目標!聲嘶吶喊,是大炮的咆哮!它們,將用龐大的鋼鐵身軀,為自己!為整個民族!轟開那段塵封的回憶,改變如山巒壓頂般的恥辱!

“少爺請寬心,地面測試都已經通過了,就看這次海試結果了。”常林搓著手,也是一臉興奮,和李默關注艦隊不同,他的目光始終放在了幾艘軍艦司令塔后方,臨時加裝的高高金屬桿。

那就是一年多來,秘密研制的無線電,自從芝加哥世博會后少爺弄出電子管,這項計劃就一直處于高速研發中,如今終于要上艦測試了!

其實,早在兩個月之前,無線電就已經在夏威夷幾個大島間秘密測試,結果是令人興奮地。所以李默便要求立即研制可以安裝在水面艦船上的無線電發報機,要知道海上不比陸地,不僅搖晃的厲害,而且水汽大,鹽霧足,對電子器件的要求很高。

為了穩妥起見,幾艘優先改裝的艦船上,都攜帶了數臺備用,如今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等明天開始的海上測試,如果能通過,那么無線電發報機就將正式宣布定型。

“明天,或許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了!”

望著天際破曉的魚白,李默眸子深處猛然亮起一點寒星:“今天,牙山就要打響了!”

紅日冉冉而起,剎那間便將這片大海照亮,迎著陽光,方伯謙注視著望遠鏡的右眼下意識閉了起來,可等到再次睜開時,數道粗大的煙柱已經躍然于地平線上。

“發現不明艦隊。”

警報聲,霎時傳遍了整艘軍艦,一些剛剛睡醒的水兵們,在同伴的叫喊聲中,飛快抓起衣服跑向了各自的崗位。

“艏炮準備完畢。”

“尾炮準備完畢。”

艉炮手王國成將一發巨大的炮彈塞入炮膛后,對著旁邊的銅管大聲叫喊。隨著一聲聲高喝從銅管中傳到艦橋,濟遠艦如同一只遇到了危險地鬣狗,豎起了全身的鬃毛,很快進入了戰斗狀態,所有人都在看著那幾道粗大的煙柱,額頭滴下了不知道是一番大量運動留下的還是緊張形成的汗水。

“左滿舵,全速!”

“命令廣乙艦靠攏,傳令全艦,準備接戰!”

隨著命令,濟遠號的煙囪內迅速冒出了大股的黑煙,幾下震動伴隨著隆隆巨響,軍艦開始緩緩加速。但還沒跑多遠,艦身突然猛地抖了一下,航速一下子降了下來。

“怎么回事!”方伯謙站在艦橋內,滿臉緊張得大喊道。

“可能還是鍋爐的老問題!”沈壽昌也是呼吸急促,猛跑過來解釋。

“該死!”方伯謙跳著腳,狠狠跺著艦橋甲板,怒喊道:“清和,由你暫代我的位置。記住,不準首先開炮!”說完立即帶人沖出艦橋向鍋爐艙跑去,一邊跑還一邊狠道:“我倒要下去看看,是那個不開眼的趕在這個時候罷工!”

“是。”沈壽昌來不及阻攔,只能忙應了一聲,暫代起了指揮之職。隨著方伯謙離開,遠處的幾道巨大煙柱也終于露出了崢嶸。

“報告,發現日本吉野號,浪速號,秋津洲號,正快速向我逼近!”

聽到報告,沈壽昌心里咯噔一下,沒想到遇上的居然是這三艘以速度見長的快艦!這時管帶大人已經親自下去鍋爐房查看情況了,要是日本人突然開炮怎么辦?

看著越來越近的三艘日本軍艦,沈壽昌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打破了海面的寧靜!

霎時,一股巨大的浪柱出現在濟遠艦不遠處,沈壽昌連忙舉起望遠鏡看去,只見吉野號前端噴出一大團濃煙,日本人盡然不宣而戰了!!

“來不及等到管帶大人回來了!”沈壽昌和身邊的二副柯建章互看一眼后,咬咬牙大喊道:“大人交代了,由我暫代指揮,開炮!”

“開炮!”

怒吼順著海風,很快便傳遍到了濟遠艦和廣乙艦每個人耳朵里,兩艦同時開火還擊,霎時海面上炮聲隆隆,甲午海戰中的第一場海戰,豐島海戰終于拉開了序幕。

“瞄準吉野,開炮!”

沈壽昌和所有人一樣,對這艘剛剛下水的巡洋艦非常忌憚,尤其是對方高達23節的航速,比起濟遠艦整整高了8節,如果不盡快打掉對方,一旦陷入混戰,被對方插到兩艦中間,會很容易被數量占優的日本軍艦分割圍殲。

廣乙艦看到濟遠號將所有炮口都對準了最前面的吉野號,頓時也轉頭開始攻擊吉野,希望能以兩艦之力,快速解決掉這個最大的對手。

這時,一發炮彈擊中了濟遠艦前甲板,頓時將甲板打出了一個大洞。濟遠號的艦艏仿佛被什么東西壓了一下,猛地往下一沉。

好在炮彈沒有破壞艦艏主炮,只有幾個炮手受傷,柯建章立刻組織預備的炮手,親自帶隊沖進了彌漫的硝煙中。

“轟轟轟……。”

隨著浪速號和秋津洲號也追了上來,戰局陷入焦灼,海面上滿是炮彈落下后激起的水柱,海水如沸騰了一般,雙方都像賭紅了眼睛的賭徒,拼命開火。

濟遠和廣乙想的是盡快打沉吉野,能挽回數量和速度上的劣勢,而日本三艦想的則是盡快包圍住對方,用速度切割開擠在一堆的濟遠和廣乙。

可此時日本三艦不僅噸位占優,數量占優,而且速度也占有明顯優勢,基本上就是在繞著濟遠艦和廣乙艦再打。尤其是三艦都采用了新型速射炮,比濟遠和廣乙號快上不少,炮彈如暴雨般傾灑在濟遠和廣乙身邊,加上又是不宣而戰搶先開火,占據了很大的優勢!

不到一會,廣乙艦率先被擊中,巨大的爆炸聲掀起了前甲板,猝不及防的水兵們紛紛被掀入海中,更致命的是,一發炮彈擊中了廣乙艦的船舵,是的伴隨濟遠號機動的它速度一下子變慢了很多。

此刻的船艙通道里,方伯謙更是心急如焚,剛剛才到鍋爐房,就聽見炮聲響起,顧不得再查看鍋爐的情況,只吩咐了一句盡快修復后,便飛快向艦橋跑去。

當他剛剛準備踏上艦橋,吉野號一發炮彈準確的命中了濟遠號艦橋,霎時,不遠處的沈壽昌血漿飛濺,立刻倒在了血泊中,激起的血水腦漿如雨點般灑在方伯謙的戰袍上,猶如血人。

“清和!清和!”方伯謙不顧滿身鮮血,快步沖了上去抱住只剩下半個腦袋的沈壽昌,仰天大吼:“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

這時,柯建章滿身是血的沖了進來,顧不得為同伴悲傷,大喊道:“大人,大人快想辦法,廣乙快不行了!”

方伯謙連忙起身,看到舵機被打壞的廣乙艦已經開始打轉,咬著牙,含著淚!連忙令廣乙艦不必再管自己,率先撤出戰斗!

隨著廣乙艦向朝鮮西岸撤退,濟遠艦便陷入了三艘日本巡洋艦的包圍,自知必死,全艦上下反倒是激起了眾人的心火,一發發炮彈如長了眼睛般落在三艘日本軍艦上。

“狗日的!”

尾炮手王國成和李仕茂吐了口口水,將所剩不多的炮彈塞入炮膛,開始調整炮口,瞄準旁邊打得最起勁的吉野號。

隨著雙方各自命中幾炮后,大量炮火煙霧開始四散彌漫,苦苦支撐的濟遠艦終于引來了最佳的突圍時機,趁著煙霧繚繞,海面上敵我難分之際,方伯謙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并懸掛起美國國旗迷惑對方。

可令他沒想到事情還是發生了,就在他做出了撤退的命令時,兩艘運兵船高升號和操江號突然出現在遠處,由于硝煙隨風飄散,使得海上視線大減,方伯謙多次打出旗語對方都沒看到,反而一頭扎入了戰場中央。

身后緊追不舍的浪速號和秋津洲號也看到了兩艘運兵船,率先轉向沖了過去,準備炮擊兩艘沒準備的運兵船,吉野號則死死咬住了濟遠艦,希望能依靠著速度打沉濟遠。

王國成死死盯著通氣窗外越來越大的吉野號,吐了口吐沫朝李仕茂點點頭,后者立刻猛地開炮,劇烈的震動使得炮塔內眾人東倒西歪,嗆鼻的味道更是熏得人兩眼發黑。

但不等眾人恢復,王國成就已經高叫著跳了起來,原來炮彈準確地打中了吉野號前甲板,使對方暫時失去了最主要的前主炮。

李仕茂和伙伴們也因為這一炮激動地渾身發抖,連忙再發兩炮,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眷顧,三發炮彈都入長了眼睛般打中吉野號,頓時將對方打得哭爹叫娘,前甲板更是冒起了熊熊大火!

一下子被打蒙的吉野號也嚇得不敢再追了,主動放慢了速度全力撲滅大火,但這時遠處傳來的一聲震天爆炸聲,卻讓王國成的所有努力都化為會飛。

望著燃起了熊熊濃煙的高升號,方伯謙只覺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甲板上。

12時43分,隨著濟遠艦撤離戰場,中日之間的第一次海上遭遇戰結束,大清損失一艘軍艦,兩艘運兵船,千余名官兵殉難,而日本僅僅是吉野號受了輕傷。

中日首次海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