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媳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日薄西山的蔡氏

瑞月院里,待沐小郡主和顧玉棠走后,蔡氏單獨把春燕喊到了屋里,打算親自問她幾句話。

蔡氏歪靠在身后的金絲大迎枕上頭,臉色是越發地不好看了。

這些日子蔡氏沒有食欲,進的東西又少,整個人瞧上去蠟黃蠟黃地,沒有半點精氣神。便是說話,也要卯足了勁,不然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說起話來也是支支吾吾地,叫人聽不清楚。

蔡氏攥緊了手中那柄翠竹團扇上頭的流蘇,底下伺候的丫鬟拿了美人捶給她捶腿,望著一旁屏息斂聲的春燕,咳嗽了幾聲,輕聲問了幾句。

“春燕,我老老實實問你,你是不是馮老夫人指來我屋里伺候,來探聽我屋里消息的丫頭”

聽著蔡氏這樣說,春燕微微一愣,太太今日怎么會想著問她這個問題難不成是有人同太太說了什么還是有人去太太面前告了她的狀

春燕在心里頭思索了半晌,始終沒想明白到是誰和蔡氏說了這些

不過既然蔡氏問起,那么她就不能應下,她本就是馮老安人指來蔡氏屋里伺候的丫鬟。

馮老安人不放心蔡氏,生怕她病了之后,為著顧禮華和紅姨娘的事,在府里頭鬧將起來。

到時候若傳到了石屏蔡家人的耳里,只怕也不好聽。把原先蔡氏屋里伺候的丫鬟打發掉之后,借著這個機會,就把春燕安插了進來。

不過知曉她是馮老安人安插進來的探子的人,也就只有馮老安人和齊氏兩個人罷了。前兩天三姑娘特地喊她進蔡氏屋里伺候,為著就是探聽蔡氏和沐小郡主之間的談話,她想著,顧玉棠應該是曉得的。

難不成會是顧玉棠是她和蔡氏說的

春燕又凝神想了半晌,覺得此事絕不可能,顧玉棠犯不著為了在蔡氏面前邀功,就把自己是馮老安人屋里安插進來的探子告訴蔡氏的。

瞧著春燕愣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蔡氏猛烈地咳嗽了一陣之后,喝了幾口丫鬟端上來的湯藥,又道。

“春燕,其實你是不是老夫人屋里派過來的探子,并不打緊。要緊的是,你對我是否忠心是否心里頭就裝著我這一位主子”

聽著蔡氏這樣說,春燕忙道。

“太太,奴婢雖說是老夫人屋里指派過來的,可奴婢心里是向著太太的,只裝著太太這么一位主子。且太太對奴婢恩重如山,前些日子奴婢的母親生了病,太太還特地給我放了假,就為著讓我回去侍奉母親。”

春燕這番話,其實也是她的心里話。

她雖說馮老安人安插過來的探子,可馮老安人也沒吩咐她做過那些害人之事,她也沒想著要害蔡氏。蔡氏吩咐下來的事,她都盡心盡力地去做,且底下那些個丫鬟婆子背后說蔡氏閑話的時候,她也會去訓斥幾句。

蔡氏也聽得出來春燕這是心里話,朝著春燕揮了揮手,示意她站到自己的身邊,一只慘白沒有任何血絲的手緊緊地拉住了春燕的手。

“春燕,我曉得你這是心里話,也曉得你是為我好的。可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你終究是母親屋里過來的,待我死后,母親不會對你放任不管的,你可以重新回到母親身邊伺候。”

“太太,您別說那些個胡話,惠民藥局的張大夫說,只要您把他開的那幾副藥吃完,少說也是能活個一年半載的。且府里如今沒有掌家太太,還需要太太您來撐著。”春燕這么說,也是為了安慰蔡氏。

蔡氏已經病入膏肓,也就這幾天的活頭了。

但府里的丫鬟婆子都瞞著蔡氏,沒一個肯告訴她真話的,便是春燕,也要顧忌自身,沒敢同蔡氏說實話。

“春燕,我自己什么身體我自個曉得,你也就別安慰我了。我聽底下伺候的婆子說了,沐小郡主是逃婚來的朋普,已經許下了平寧侯府的大公子,如今沐王府的人正滿澄江尋她。斷斷不能留她在府里了,以免惹禍上身。”

蔡氏說罷,顯然是用了身體大半的力氣,沒多久,就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太太,這些瑣事自由老夫人紅姨娘來操心,您就仔細養著自己的身子,老夫人一定會把那沐小郡主請出府的。”

春燕話罷,茶水房的丫鬟就把新熬好的湯藥端了上來,春燕接過,擱在蔡氏床榻前的小幾上。

蔡氏望著小幾上頭擺著的那兩碗湯藥,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伺候著蔡氏睡下之后,春燕吩咐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幾句,就來了顧玉棠的東廂。

因著在瑞月院里頭和那沐小郡主鬧了一通,顧玉棠只覺得渾身累極了,回到東廂之后,就倒在了榻上。直到大寒三催四請喊她起來用晚飯,顧玉棠這才不情不愿地從榻上爬了起來。

顧玉棠坐在梳妝臺前,由著大寒端來了熱水,給她梳洗一番后,重新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靈蛇髻。

從銅鏡前的首飾盒里頭隨即選了幾支翠玉簪子,插在了顧玉棠的發間,翠玉簪子下頭嵌著一串翠玉珠子,走起路來,珠子們碰撞起來,還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看著銅鏡里頭自家姑娘一副沒有睡飽的模樣,大寒嘆了一口氣,就道。

“若是姑娘沒睡飽,就別過去林老夫人那里了,若是林老夫人瞧著姑娘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還以為是我們幾個貼身伺候的,沒照顧好姑娘呢。”

聽著大寒這樣說,顧玉棠忙回了句。

“不會的,祖母曉得我今天的午飯是在六叔母屋里用的,又陪著那沐小郡主鬧了那一通,沒睡成午覺,身體自然困倦些。待我從祖母屋里回來后,就好好睡上一覺。”

顧玉棠知道,大寒這是在擔心這次會不會和上一次一樣,明明不是她害得自己犯了高燒,最后還要出來背鍋,被人關在了柴房十多天。

前兩日顧玉棠特地去求了林氏,林氏這才喊了梁嬤嬤,把大寒放出來的,不然如今大寒照樣關在柴房里頭,等著喊了牙婆進府,就要發賣了大寒。

大寒如今埋怨自己幾句,沒有為她說話,及時救她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顧玉棠并不在意,轉過身拉起了身后大寒的手,就道。

“大寒,前些日子祖母喊了梁嬤嬤,把你關在柴房數十天,苦了你了。都怪我沒用,沒有及時去向祖母解釋,沒有及時救你出來,讓你在柴房待了這么些天,受了那些罪。”

大寒像是被顧玉棠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一下子就掙脫了她緊緊拉著她的手,臉上帶了幾分淡笑。

“姑娘言重了,這是哪的事上一次是大寒疏忽了,明知姑娘犯了風寒,還把屋里的窗戶全部打開,害得姑娘在榻上躺了好幾天,一切都是大寒的錯,姑娘不必自責。”

大寒說著,看顧玉棠的眼神和往常有了些許的變化,變得有些害怕敬畏起來。

她自己也曉得,自己和姑娘,終究是隔著些距離的。自家姑娘是澄江顧家的三姑娘,是林老夫人和顧家大太太的心頭肉,即便是犯了錯,也有林老夫人和顧家大太太護著,兜著,最后認錯受罰的,還不是她們這些伺候姑娘的丫鬟婆子。

且她不比阿華,阿華從小跟著姑娘一起長大,又是顧家大太太撥來姑娘身邊伺候的,姑娘的什么事,阿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于姑娘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話本,不喜歡什么話本,阿華都了然于心。

她干過最多的活計,就是給別人打下手。幫著阿華去買那個,幫著姑娘給姜家哥兒遞信,要緊一點的事,姑娘都是交給阿華做,從沒想著交給她。

姑娘心里頭終究是不相信她的難不成就因為她不是自小陪著姑娘長大的

大寒心有不甘,卻不敢發作出來,抬頭望了一眼身前的顧玉棠,就道。

“姑娘,先前姜家公子喊了石頭小哥遞了消息過來,說是您給林老夫人請過安之后,姜家公子親自過來,說是有要緊的事要和姑娘單獨說。”

顧玉棠像是沒注意到大寒眼里的異樣,只覺得今日的大寒,比起往日,有了些許不同,但她又沒察覺出來到底是哪里的不同。

顧玉棠不以為意,心中以為不是什么大事,就道:“大寒,你去喊了阿華進來,讓阿華伺候我更衣吧!堂屋你就別跟著去了,你就留在院里守著,阿華陪著我去就行。”

大寒得了顧玉棠的吩咐,當即就下去了。片刻之后,阿華就走了進來,一邊走著嘴中一邊還嘀咕著。

“姑娘,大寒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瞧見我一副不開心的模樣難不成是姑娘使她去做不愿意的事了”

聽著阿華這樣說,顧玉棠也想到了方才大寒的不對勁,難不成大寒心里頭還在埋怨她埋怨她沒有及時去救她出來

顧玉棠心里這樣想著,就吩咐阿華道:“去讓小廚房伺候的廚娘做幾樣大寒愛吃的點心,給她屋里送去。旁的事,待我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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