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嬌養指南

第1201章 胡栗還是靳豐?

“不長眼哪?你把我腰撞閃了!”阿婆罵了一聲,正想訛他點錢出來,不意一抬頭看清長相,話到嘴邊就縮了回來,“……哦,是靳大戶啊。”

胡栗心不在焉丟給她兩枚銅板,順著巷尾匆匆走遠。

再拐過幾個彎,他就遠離主街,進入一棟宅子里。

這宅子從外頭看平平無奇,連圍墻也沒多高,其實個中面積很大,有花園有涼亭,還有兩個池塘。四鳳鎮面積不大、人口不多,卻得了天狼谷的蔭庇,宗門里成氣候的人物和許多富商都在這里置辦產業。

胡栗也是其中之一。

進到自己家里,他才放松下來,喚小廝打來溫水給他洗腳,又要了一碗冰糖銀耳蓮子羹。

水溫剛好,手法更好。胡栗愜意地閉起眼,好生享受。

不過洗著洗著,小廝停了。

胡栗昏昏欲睡,等了十息都沒動靜,于是踢了踢腳:“干什么,別偷懶!”

小廝道:“冰糖銀耳羹來了。”

“來了就……”胡栗順口一答,忽覺不對,這不是小廝的聲音!

胡栗驀地睜眼,卻見小廝倒在一邊不省人事,斜刺里卻有一把長刀橫在自己面前,刀鋒離胡栗咽喉不到一尺。

明晃晃的刀面上,穩穩地放著那盞冰糖銀耳蓮子羹。

胡栗想跳起來,少年就道:“別動。”

這兩字如有魔力,將他牢牢按在椅上,一動都不敢動了。

“拿著。”燕三郎刀鋒往前一遞,還沒有實質接觸,胡栗脖子上的皮膚就已經被逼近的寒芒割出一線血跡。

胡栗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忤逆,抖著手接下了那盞甜湯。

“你是誰?”燕三郎湊得很近,與他四目相對。

“我,我姓靳……”

這人話未說完,燕三郎就打斷了他:“靳?你不是胡栗么?我知道你借錢給盛邑的莊家,讓他們替你買下延壽契約。現在那份契約呢?”

“我不知道。”胡栗顫聲道,“不是我!”

這回答也太莫名其妙了。

可是看他神情,不似作偽。燕三郎想了想,讓千歲召出琉璃燈,他從燈中一抓,就抓出了讖獸。

胡栗縱然懼怕,在刀鋒的威脅下也是動都不敢動,只得任由讖獸從他耳中鉆入。

“這是讖獸,能分辨謊言。如果你撒謊,它就會吃掉你的腦子。”燕三郎這才道,“你繼續,說得清楚些。”

“我姓靳,叫靳豐,不是胡栗!這幾個月來,我好似做了一場噩夢。夢中的我說什么、做什么都無法自控。”胡栗苦著臉道,“有人操控這具身體,把我趕到一邊去了,去衛國也說他叫胡栗。二十萬兩銀子哪,但凡我能作主,都不會拿這么大一筆錢打水漂。錢莊是我和旁人合伙開的,這么大的漏洞,我都還沒想好從哪里找補回來!”

他說得含糊,但燕三郎和千歲都聽明白了。

少年眉頭皺起:“占據你身體那個‘人’,你可知它是誰?”

“不、不知道。”胡栗,不,是靳豐縮了縮脖子,“但它要我安分守己別鬧事,否則就把我吃了。”

“你到底何時被控?”

“三、三個月前。”靳豐想了想,“記得是冬月剛剛到來之際,我正好從西山返回四鳳鎮,有天晚上突然就……”

就被上身了。

燕三郎沉吟。但這可能么?三個月前,這與他原有的認知不符。迷藏海國與人間的壁壘早在數年前就已經關閉,逃出來的幽魂早就都找到了皮囊。

“或許哪個幽魂具有這般天賦?”千歲顯然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通常來說,幽魂必須在圣樹的幫助下才能切換皮囊,并且皮囊可遇不可求,十萬人里也未必有一個能合他們使用。當年圣樹被炸得支離破碎,幽魂從此也轉換不了皮囊。

可是每個迷藏幽魂的天賦都是獨一無二、難以預料,如果其中之一恰好就可以自由切換皮囊呢?

“不無可能。”燕三郎向來很客觀,既然不能排除,就要考慮這個選項。

他又問靳豐:“這人何時離開?”

“就、就方才。”靳豐的回答毫無停頓,“他買餅子時就離開了,臨走前告訴我,讓我去紅文客棧里待一會兒,否則回頭還會再來找我。”

“我不敢不聽哪。”靳豐想起過往就打個寒噤,“過去這幾個月,我被困在這具身體里什么都做不了,差點就瘋了!”

方才?燕三郎想起魂石戒子的異常,的確從胡栗買餅之后,它就不亮了。

“延壽契約在哪?”燕三郎重新抓住重點。

靳豐過去數月都像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看著那人操控自己的身體做各種事情。競拍延壽契約這樣的大事,當然留有印象。

“也是方才、方……”他說了幾句,忽然卡殼,目光凝滯。

“方才怎么?”燕三郎才問出一句話,就見他鼻子里突然流出鮮血來,立覺不妙。

靳豐張著嘴,氣息全無。

少年一探他脈搏,還在跳動。可他眼里已經失去神采,嘴角一耷,流出涎水。

“難道是他方才撒謊,被讖獸吃了腦子?”燕三郎伸手在靳豐腦殼邊打了幾個響指,幾息過后,讖獸又從這人耳中鉆了出來,原路返回琉璃燈。

這燈等同于千歲的一部分。讖獸歸位,千歲稍作分析即道:“靳豐少了兩魂三魄,并且是突然間衰亡,所以他現在雖然有呼吸有心跳,但其實無知無覺,和園子里的花草差不多。”

“少掉魂魄,突然衰亡。”燕三郎想了想,“幽魂不想讓他透露太多消息給我們,離開皮囊之前動了手腳。”

靳豐這里已經問不出什么來了,燕三郎隨手收回他身上的詭面巢子蛛。現在他也明白原本附在胡栗身上的迷藏幽魂為何沒有取走子蛛了。

皮囊于它如衣物,詭面巢子蛛附在“衣物”上,它只要一脫了事,誰也追蹤不到它的下落。

當下他也不再逗留,仍從窗戶退走,悄無聲息離開靳宅,一路上避開下人。

要是不巧被人發現,他得有多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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