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官生活

第六十九章 反常的丫鬟

第六十九章反常的丫鬟

第六十九章反常的丫鬟

沿河鎮地處會通河的渡口。南來北往的客商非常多,有力的帶動了當地商業的繁榮發展,也衍生出很多富商。

孫家和李家便是沿河鎮富商中的翹首,李家是糧商,家中有良田上百頃,更有兩個合作的農莊,每年收獲的糧食上千石,他們家的糧鋪開遍了魯地,家資龐大;而孫家則是酒商,他們家祖傳釀制的高粱酒,全省聞名,又借著會通河的便利運輸,孫家的高粱酒更是行銷北方各省的重要城市,甚至還遠銷到了北京,頗受好評。

生意的興旺,使得兩大家族很快成為沿河鎮的第一富商。而李氏晚姐兒和孫文亮的婚事,更是兩個家族聯合的產物。

當時孫家和李家想得很好,他們都是沿河鎮的豪商,兩家也有交易,李家還專門撥出十頃地種植高粱,給孫家的酒坊提供原料。而孫家向外省鋪貨時。亦會幫李家賣出或者買進糧食。

原本兩家只是合作,后來兩家的家長覺得這種利益的合作,有些不牢靠,如果能變兩家為一家,給合作的關系加上血緣的牽絆,豈不更好?!

正巧,孫家的嫡子剛滿十五歲,而李家的三姑娘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于是,李晚姐兒和孫文亮,便在雙方家長滿意的目光中,結為了夫婦。

可惜呀,計劃不如變化,五年過去了,兩個親家非但不能成為親密的一家,反而成了仇敵,連最初的經濟合作也斷得一干二凈。

“唉,世事無常呀!”

孫文亮二十歲左右,個子很高,面皮白皙,一雙清澈的眸子,很陽光的一個溫文少年。他知道魏良夫妻的來意后,便客氣的把兩位迎進客廳,仆人奉上熱茶和鮮果后,這才邊嘆氣邊把李家和孫家的糾葛,詳細的說了一遍:

“說起來,我和娘子雖然因為之前的誤會。關系變得有些冷淡,可她畢竟是我的結發妻子,如今突然離我而去,又是以這種決絕的方式離開,我、我真是很難過。”

勝男端著茶杯,仔細的觀察著孫文亮的眼神。如果李全的猜測是真的,眼前這位儒雅男子,便是殺死嫡妻的兇手,那他的眼神應該不會如此清澈,即使不會失態,也斷不會如此坦然的說起和妻子的不和。

當然,如果他不是第一次殺人,那也就另說。可不知怎地,勝男直覺告訴她,孫文亮不是兇手。

“孫少爺節哀,”魏良倒沒有被孫文亮的言辭和神色左右,他客套的安慰了孫文亮幾句,臉色一轉,有些忖度的說:“不過,在下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說您的妻子李氏不是自縊。而是被人謀殺的,不知孫少爺聽過這樣的傳言沒有?聽到這樣的說辭,您又有何感想?”

孫文亮楞了下,他沒有想到這位魏師爺說話如此直白。過了一會兒,他的俊顏上露出一絲苦笑,“魏師爺客氣了,我知道街面上有謠言說,是我殺了晚姐兒。”

“是你殺的嗎?”

勝男發覺了自己的失誤,偵破案子切莫相信直覺,而是要講究證據。聽到老公的問話,她也有些明白,于是更加直白的逼問道。

“不是!”回答的不是孫文亮,而是門外的一個小丫鬟。勝男和魏良聽到聲音,疑惑的轉過頭,發現從外面跑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她幾步跑到魏良夫妻面前,噗通跪倒,替主人喊冤道:“奴婢是少爺院里的明珠,知道兩位是縣衙請來破案的高手,還望兩位大人為我家少爺做主呀。大少奶奶絕對不是少爺殺死的,奴婢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做擔保。”

“明珠,你這是干什么,還不退下!”

孫文亮有些頭疼的看著面前的小丫頭,忙輕喝道。

“噯,大少爺,別急,”勝男對面前的變化,也有些不解,“在下有幾句話。想問問這位明珠姑娘。”

“好吧,既然李捕頭有話要詢問,那明珠你要老實的回答,明白嗎?”

孫文亮見勝男很堅持,心里暗自嘆息,嘴上卻吩咐道。

“明珠明白!”

“你說李氏不是你家少爺殺的,可有什么證據?”

勝男俯下身子,眼睛直直的看著明珠,問道。

明珠聽了勝男的話,抬起頭,雙眼噙著眼淚的搖了搖,見勝男的臉色不太好看,連忙補充道:“但我相信我家少爺,真的。再說,前幾位大人來的時候,他們也確認過了,大少奶奶過世的時候,我家少爺不在現場,根本沒有作案的、作案的,對了,沒有作案的動機!”

這次換勝男扶額了,她有些失笑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還以為有什么內情呢。結果卻是個忠心的小丫鬟,在客人面前向主人表現罷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魏良見狀,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一擺手,讓明珠退下。

等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出了屋子后,孫文亮有些抱歉的對魏良夫妻道,“明珠是我的貼身丫鬟,跟了我六年,所以見不得別人說我的壞話。失禮之處,還望兩位不要見怪。”

人家都道歉了,勝男還能說什么,她只好換了個話題,“對了,孫少爺,我們可以去李氏出事的房間看看嗎?”

“可以呀,請!”

可能是接待了很多如勝男一樣的捕頭或者調查的官員,孫文亮很是了解的點點頭,然后起身帶著魏良兩口子,穿過長廊,進了二門,又經過花園,這才進了李氏的院子。

“于大人吩咐過,說此案尚未定案,現場要保護好,所以,這間房屋我便叫人鎖了起來。來,兩位看看吧,屋子里的一切還是保留著當天的樣子,連地面都沒有打掃。”

孫文亮從管家手里接過鑰匙,見勝男夫婦有些不解,忙解釋道。

“哦,好!”

勝男和魏良點點頭,然后跟著孫文亮走進出事的臥室。

李氏的臥室很大,一明一暗有兩間房子。而李氏,則是在外面的大臥室自縊的。臥室里,放著一套精致的紅木桌椅,一張相同顏色的梳妝臺和兩個立柜,床也是紅漆的雕花架子床,架子上掛著藕荷色的帳子。

后面的小臥室,面積很小,僅有一張木床和一個帶鎖的箱子,鋪蓋也樸素,應該是守夜的丫頭留宿的地方。

屋頂是傳統的木梁,也是李氏掛繩索的地方。

勝男見魏良在仔細的觀察房間,她便讓人架了一個木梯來。把梯子靠在房梁上,小心的爬了上去。

房梁很粗,直徑約有兩尺,勝男扒著梁木,一點一點的查看著。咦?這房梁好像很干凈呀,怎么一點灰塵都沒有?

勝男伸手摸了摸有些粗糙的木頭,手上只有一絲灰塵,應該是鎖閉的幾個月落下來的。那是不是可以推測,李氏出事的時候,房梁上很干凈?

心里有了這個推測,勝男低頭吩咐下面的人扶好梯子,自己一縱身上了房梁,她小心的貓在房梁上,一手扒著木頭以免掉下去,另一只手不斷的在圓木上摸索著。

忽然間,在圓木下側,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她似乎摸到了一個尖銳的東西,勝男穩住身子,用手再次仔細的摸索,恩,有點堅硬,又不像釘子或者木屑,那是什么?但是這種貓腰的姿勢太不得勁兒,勝男干脆趴在房梁上,伸手抱緊圓木,騰出另一只手用力把那個東西摳下來。

折騰了好久,勝男的胳膊都要酸了,這才把東西弄了出來,她小心的把東西放在掌心,“咦,這、這好像是人的指甲?不對,更確切的說,這應該是女人的指甲。”

勝男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從衣襟里摸出一張白紙,小心的把寸許的指甲片包起來,放進腰間的荷包里。接著,她又趴回房梁,用雙腳把住圓木,頭小心的探下去,幾乎整個人倒掛在房梁上,終于看清了剛才摸到的一些異樣——正如她所猜想的,摸到指甲的地方,還有幾道長短不一的劃痕,痕跡有些模糊,上面還浮了一層灰土。

“勝男,發現什么了嗎?”

魏良在屋子里轉了幾圈,沒有找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他見老婆上了房,便有些擔憂的跑來扶梯子,等她漲紅著臉走下來,他連忙伸手攙扶。

“沒有。”

勝男遺憾的搖搖頭,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和蜘蛛網,轉頭問向孫文亮,“孫少爺,我聽說六月六曬衣節的時候,咱們這里有掃房子的習俗,是嗎?”

“掃房子?哦,對,也不是習俗,只是在曬衣服、曬書的時候,順便用雞毛撣子撣撣屋里的灰塵罷了。”

“那房梁也清理過了?”

勝男指了指頭上的圓木,好奇的問道。

“沒錯,我娘子有點潔癖,一年要打掃好幾次衛生,有時是曬衣節打掃,有時是中元節,不會等到臘月的。”

孫文亮揉著眉間,努力的想著。沒辦法,他已經兩年沒有進過這個院子,更不想知道嫡妻的事,自然對她日常的情況不了解,只能憑著模糊的記憶說道。

“好,我知道了,”勝男點點頭,心里的一個疑惑解開了,其他的情況,她也大致有了了解,便和魏良向孫文亮告辭。

孫文亮見兩位要走,忙叫來管家,送他們出去。

勝男兩口子跟著管家走出院子,當他們轉過長廊時,勝男突然發覺,一側的鏤空花墻有人影閃過,看身影有些像她在房梁上發現的那個偷窺的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奇怪的小丫鬟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