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娘

088 考官?考生

紀古恢復了他平時低調卻不失格調的打扮,一身穿著簡潔隨性瀟灑,走進來的姿態別有一番韻味,再加上他年紀不小,臉上有天然的褶兒,一進來就被考生以為是考官,紛紛轉過身軀,用格外尊敬的語氣道,“老師好。”

紀古眼中露出一絲錯愕,隨即失笑道:“我不是老師,我是考生。”

眾考生:“……老師您別和我們開玩笑了。”

這么大年紀還是考生?怎么可能!

如果在別的地方,他們可能就信了。在天元?呵呵,誰敢啊!要是一不小心沒考上,會貽笑大方啊!就算是考上了,和一群少年一起讀小學,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們根本不相信紀古的話,喊老師喊得更勤了,倒是蛋圓圓那句話,因為聲音不大,理所當然地被忽略了。

紀古著實無奈,干脆不理會他們,盡自走到蛋圓圓面前,取出一個空間鈕遞給她。

其他考生的眼都直了。

什么情況?考官現場作弊?!

紀古無視他們好奇兼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輕聲對蛋圓圓道:“無界集團的事情處理完了,這是你在酒店的衣服、鋼琴、機器人和星域艙。”

蛋圓圓心里意外的同時,不禁對鄭醇多了幾分好感。她欠了那么多債務,鄭醇竟然還愿意放紀古出來,胸襟意外的廣闊。

不過,此時不是回憶的好時刻,蛋圓圓伸手接了空間鈕,放進口袋里,用一副見了外星人的目光瞪著他:“這不重要。關鍵是,你怎么也成了考生?”

紀古苦笑道:“我在天元找不著你。想著你今天一定會來考試的,干脆就報名了。”卻不想,一聲炸雷,讓他第一時間就進來見到了蛋圓圓。

蛋圓圓側目:“你不覺得考天元老師比較合適你?”

紀古無奈地聳聳肩,道:“我有想過的,可百分之六七十的天元老師是學生留校,其余部分是由校方專門請過來的。我沒戲兒。”

蛋圓圓摸著鼻子囧笑:“只要想到以后你和我一起上課。就覺得略喜感。”

正聊著,忽地,一個帶著笑的聲音冒出來。“咦?人數有點少啊,還有幾只小麻雀呢?嚇跑了?”

聲音不太響亮,但整個大堂的人都聽到了。原本在關注紀古和蛋圓圓的考生紛紛轉頭看向聲源,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中央那張大椅上坐了一個人。不由得吃了一驚。

那人體態修長,略顯瘦削。五官很雋秀,穿著白襯衫,腳下蹬著一雙燕兩接頭的淺口靴,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文人的氣質。眾考生剛從見識了霸氣側漏加五下限的邢戰。見到他都覺得萬分親切。

“我是秦弋,天元十市精脈市市長,也是你們的考官。我想你們都很疑惑為什么會成為第一批進來的考生。現在我簡略說一說。”他的眼神一一掃過眾考生,在蛋圓圓的臉上停頓了兩秒。似乎不經意地問道:“你們都是蛋族的吧?還有一個是混血兒?”

這話一出,考生們赫然一驚,下意識地做出了防備的姿勢,紀古反射性地握住了他的隨身武器——金絲線,兩眼瞪著秦弋,隨時準備著出手。

蛋圓圓把手按在他的手肘上,低聲道:“別著急。”

紀古緩了緩神,收起金絲線,臉上的警惕卻沒有收斂。蛋圓圓也可以理解他,不管是誰,精神中樞被害到破碎都不會那么相信人的。或者說,任何一個還活著的蛋族人都不敢輕易相信人類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

靜默之間,光線突然暗了下來,有人回頭去看,赫然發現,身后的門被關上了。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燈次第打開,卻沒有人有心思去欣賞,全都瞪著那個依然帶著笑的秦弋。

秦弋兩只手掌合并撐著下巴,四兩撥千斤:“不要用看仇人的目光看著我,我不是你們的仇人,邢戰才是。”他不動聲色地給好友插了兩刀,又道,“能在大門口挨住那一聲炸雷的,只有蛋族,那一聲雷恰好是邢戰做的,不是我。”

在一片壓抑的氣氛當中,這種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但有一個人呆頭呆腦地回答了,“你的意思是叫我們去找邢戰算賬?”

秦弋給她的配合點了一個贊,“對,就是這個意思,你們只要繼續努力考試,就會遇上他的。”

說話間,好幾個考生都悄悄的往門口退,哪怕門緊閉著。

秦弋掃了他們一眼,無所謂地笑道:“想走就走,沒關系。天元讓你們進來是為了優先考試的,不是為了給你們強塞人進行精神綁定。你們要是信不過我,現在就可以走。”

想走的都是十幾歲的人,處事還不深,一下子被這句話唬住了,腳步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走。

紀古倒是想走,但他來的目的是蛋圓圓,蛋圓圓不走,他自然也不會走。再說了,蛋圓圓又不是蛋族……

秦弋臉色不辨,說出來的話卻像當頭一棒,“我想說一句,你們的父母都太失職了,在你們還沒學會收斂精神力之前就讓你們全世界亂跑。你們知道嗎?分分鐘會被人拿麻袋套了,送到地下拍賣會。你們走出這扇門可以,以后你們若是因為蛋族的身份被人識破而發生任何事故,我都不會出手相助。”

這一點,蛋圓圓深有同感。時至今日,她已經想明白了繁星小鎮當初會出現那么多蟲,就是因為塞翁這個絕世美味。如今蛋族生存艱難,就算不被壞人套了麻袋,也會被蟲盯上,沒準在哪個角落里就被蟲啃了。

在場的考生顯然也都很清楚這一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臉上表情各異,暫時沒有人想著要離開了。

秦弋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微微一笑:“很高興你們對天元,對我的信任,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很艱難才能來到天元,我們是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的。因為——”

他頓了頓,薄唇微啟,吐出五個字,“我也是蛋族。”

“什么?”

話音落下,一道柔和的如春風花香一般的精神力散逸在大堂中,蛋圓圓下意識地去筑精神壁壘,待回過神時,發現眾考生似乎都沐浴在美好的陽光雨露中,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蛋圓圓立刻發現自己過激了,她卸下精神壁壘,仔細感受他的精神觸角。

秦弋真的是蛋族人,精神力很強。

蛋圓圓感慨的同時,又覺得他的偽裝格外給力,能把精神氣息收斂到一絲不漏的地步,若不是他本人親口承認,根本沒有人能猜到他的身份。

所有考生的目光都集中在秦弋的身上,警惕都變成了崇拜。

秦弋點點頭,須臾之間精神力收斂了個干凈,他打開天元教師專用視訊,在光屏上輕輕一點,大殿左側有十扇門同時開啟,門上分別亮起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個考位同時進行,進去吧!”

這一次,考生們沒有任何遲疑,魚貫而入。

蛋圓圓抬腳朝十號門走去,誰知,秦弋突然指著她,“你過來。”

蛋圓圓錯愕道:“我?”

紀古見蛋圓圓停下了腳步,自然也跟著她,秦弋瞟了他一眼,不客氣道:“她是在場唯一一個純人類,身為蛋族的你想清楚立場。”

紀古默了半晌,道:“我去幫你看看精脈的考試內容。”踏進了第二扇門。

轉眼間,精脈大堂只剩下蛋圓圓和秦弋兩人,大眼瞪小眼。

秦弋眼中透著冷光,“那一聲雷是我特意先見一面蛋族考生,為什么你一個人類會混進來?”

蛋圓圓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猜測道:“或許我的抗壓能力比較強?”

秦弋呵呵一聲冷笑,“小孩,撒謊不是一個好習慣。”

蛋圓圓撓著頭道:“那我要怎么說?”

秦弋一雙眼睛像刮骨刀將蛋圓圓無聲地刮了一遍,道:“我檢查一下。”

蛋圓圓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放松精神:“行。”

秦弋伸出精神觸角,籠罩住蛋圓圓的腦袋,像一團霧氣一般輕柔地進入她的精神中樞,沒有一絲阻撓。

她倒是坦然。

秦弋想著,眉宇間很快就因為所探查到的一切變得凝重起來。

她的精神力強度在同齡人之中只算是中上的,這沒什么,可她有比蛋族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精神中樞?比血脈還強健的精脈?年紀小小就綁定了精神導蛋?

一般而言,人類與蛋族綁定的最佳年齡是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正好雙方都趨于成年,精神中樞發育成熟,精神力輸斂穩定,容易磨合。

不,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精神力的純度,竟遠遠超于常人,若要用數據說話,那就是比成年人的平均精神力純度高出百分之四十。

秦弋仔細感受她的精神力流動,像水一樣流暢,像空氣一樣細密又無形,不會影響外界,也不被外界所影響,自然自在,自成天地。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