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娘

218 心虛

水上比試的裁判撐著竹排過來拉方思玉,方思玉簡直無地自容,便把火氣發在她的身上,“滾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裁判的臉色一黑,甩袖而去。

方思玉氣得打水出氣。

可所有人都離開了,她把到疼也沒有人來。

葉深濃,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金蓮葉下不知名蟲子的唧唧聲。

方思玉一身泥一身水爬起來,越想越覺得咽不下那口氣。她洗完澡吹干頭發后,果斷沖到金蓮湖小居拍蛋圓圓的門。

也不知道是門的隔音效果太好,還是蛋圓圓根本不在里面,她拍了半天也沒人應。

方思玉一時又沒找到蛋圓圓的視訊號,干脆用腳踹門。

恰好,金蓮湖的管事外出回來,看到她在那里發泄,公事公辦道:“破壞酒店公物,賠償。”

方思玉怒道:“賠就賠,不就是一個破門嗎?喂,我問你,住在里面的人死哪兒去了?”

管事瞥了她一眼,“她十點準時睡覺,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方思玉低頭看了一眼視訊,時間是十點半,不滿道:“這么早怎么可能睡覺?”

管事邊往自己的住處走邊道:“小孩早點睡可以補心眼。你一定是童年睡少了,現在才這么小心眼。”

方思玉:“……”

方思玉以前在金蓮湖的威望很高,儼然是學生中的頭頭,不少人都會給她兩分面子,現在居然連個管事都針對她!

方思玉氣得夠嗆,她小氣又怎樣!

可她還沒來及開口,管事拐個彎,融入了夜色中。

她滿腹牢騷沒地方出,只好轉回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清晨五點,蛋圓圓爬起來,先練習一個小時武術,六點整便駕駛機甲去天靈竹林收取純液。

按理來說,方思玉今天應該收一桶還給她,不過,她不相信方思玉會有這么意識,也不愿意把希望都寄托再別人的身上,所以自己來。

她并不知道,她離開之后,方思玉又跑到金蓮湖小居的門口堵她……整整等了半個小時,沒有看到她出現,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了。

七點,蛋圓圓回到金蓮湖,為了不讓純液有任何閃失,她把純液寄存在小居的儲物柜才去吃早餐。

方思玉正好也到了飯堂。

她一見到蛋圓圓出現,立刻伸手攔住她:“你早上去哪兒了?”

蛋圓圓看都沒看她一眼,盡自繞過她,朝取餐區走去。

方思玉怒道:“你站住!”

蛋圓圓慢悠悠地取餐,還是沒理會她。

方思玉沖到她的面前,大聲道:“昨晚的比試不算,重新來過!”

飯堂里零零散散七八個人,都是蛋族的學生,她們看看方思玉,又看看蛋圓圓,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蛋圓圓是平安奶奶請過來幫忙的人,她們得罪不起。

方思玉平時是她們的頭,如果在蛋圓圓面前討不到好處,可能會拿他們出氣。

蛋圓圓隨手拿起叉子叉了一個餃子塞進嘴里,轉身朝座位走去。

方思玉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無視過,這比罵她詛咒她更讓她沒面子。方思玉沖上前兩步,再次攔住蛋圓圓的去路,“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蛋圓圓抬頭看了她一眼:“哦,你要比什么?”

方思玉噎了一下。

她一心想著找回場子,卻沒有仔細研究過蛋圓圓的特長和短板,一時之間竟是回答不出來。蛋圓圓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你先回去想好再告訴我吧,隨時能比。”她忽地想到什么,抬起頭道:“敢押錢嗎?輸了給贏的人一萬塊。”

方思玉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一萬塊?”

蛋圓圓詫異道:“嫌少?行,那就十萬吧。”

方思玉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蛋圓圓假裝沒看到她視訊上的赤字,低頭繼續吃早餐。

飯堂里的人看她們兩人一個云淡風輕地坐著吃早餐,一個氣急敗壞地站在那里,已經知道了這次的贏家是誰。

蛋圓圓吃完早餐準備走食,飯堂的人也紛紛往外走去,熱鬧看完了,該去上課了。

方思玉驀地出聲:“你們,等等。”

那幾個女生無可奈何地頓住了腳步。

方思玉道:“我和蛋圓圓的比試只能贏不能輸,你們幫我想想,有什么辦法可以打敗她。”

幾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

方思玉沉著臉道:“你們不打算幫我,難道要幫她嗎?你們別忘了,她是人類。難道你們愿意以后讓人類管你?奶奶把她喊來幫忙,顯然是為了讓她熟悉金蓮湖的事物……”

那幾個女生本來就排斥人類,聽到這話,紛紛陷入了思索。

過了半晌,其中一個女生道:“我們肯定不會讓她來管我們。不過,我們沒什么能耐,不一定能幫得了你。”

方思玉的臉色緩和了一下:“你可以的。只要能幫我想出一個能打敗她的點子。”

那女生思索道:“給她下瀉藥?”

另一個女生反駁道:“她都吃過早餐了。”

方思玉轉過身,在餐桌前坐下來:“坐下來慢慢聊。還有,你們都知道她擅長什么嗎?”

蛋圓圓回到小居取了純液,熟練地給金蓮換水。

才過二十四小時,金蓮的嫩芽又長了許多,長得胖乎乎的,特別可愛。

水剛換好,方思玉帶著一群女生氣勢洶洶地沖進蓮子屋,若不是空著手,倒有幾分打群架的感覺。

“蛋圓圓,我們要和你比試!”

蛋圓圓沒漏掉那個“們”字,她們就算全上她也不放在眼里,輕松地把缸挪好,“比什么?”

方思玉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女生,“一人挑戰你一項。你敢嗎?”

蛋圓圓微微一笑:“我敢接,你敢押十萬塊嗎?”

方思玉見她神態自若,心里閃過一絲不安,隨即她就定下心來,她們一共六個人,蛋圓圓再怎么強大也不可能有六項特長,并且都能贏過她們。

賭那么多錢,應該是為了嚇唬她。

方思玉心思既定,感覺那十萬塊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手,一整年都不用去工作,她一天的郁悶心情消散了不少,激將道:“只要你有一項輸,你就是輸,你敢押十萬塊嗎?”

蛋圓圓不在意:“為何不敢?”

方思玉心中暗喜,魚兒上鉤了!

蛋族六個學生一字排開,第一個女生擅長圍棋。

蛋圓圓:“……”

圍棋這玩意兒她完全不懂。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在精神鏈接里戳了戳景初這個無敵外掛,“團子,你會下圍棋嗎?”不等景初開口,她就開口求了,“我押了十萬塊,一定要贏啊。”

景初在關鍵時刻從來都是以英雄的方式出場:“家里有一本圍棋指導,我研究過,贏她沒問題。”

蛋圓圓驚喜道:“太好了!”

棋盤擺上,對弈開始。

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蛋圓圓是個生手——她執棋的手法都沒有入門!可是,下的棋卻老練到一種讓人無話可說的程度。

這一局,她贏得格外輕松。

那女生以為她是故意做出生手的樣子,害她輕敵,臉色十分難看。

方思玉卻沒想那么多,大聲道:“你明明連拿棋子都不會,你怎么可能會贏?你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無限接近真相。

只是,她永遠不會知道。

蛋圓圓冷笑著把棋子扔回期棋盤上,“輸了要賴賬嗎?”

方思玉還想開口,那女生便道:“我想和你再下一盤。”

蛋圓圓不給她機會:“不好意思,比試已經結束了,你已經用完了機會。下一個,誰上?比什么?”

剩下的女生紛紛對視了一眼,一個女生踏了出來:“我和你比。”

蛋圓圓偏著腦袋打量她:“項目呢?”

女生道:“種花。”

蛋圓圓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只要不是繡花,就不會有問題。她問道:“種花沒十天半個月出不了結果,你打算比到半個月后嗎?”

女生一聽,就知道她外行,心里安定了許多,道:“半時花。”

蛋圓圓頓時了然。

半時花,花如其名,種下去十分鐘就能生長發芽,半個小時之內開花,開花時間為五分鐘。這種花的價值不高,但因為生長周期短,一直廣為人知。它又極小極脆弱,一不小心就會死,所以植培師都會拿它做現場項目。

所幸,蛋圓圓對花草十分熟悉,雖然沒種過,對它的生長習性卻不陌生。她也也不敢輕敵,讓機器人準備比試工具。

其他人則趁這個時間紛紛去洗手間,只留下蛋圓圓和與蛋圓圓比試的女生。

方思玉到了洗手間,輕聲道:“東西準備好了沒?在機器人把帶泥土的花盆端出去之前把除草劑滴三滴進泥土里。”

另一個女生摸了摸用小瓶子的除草劑,緊張道:“我……我不敢……”

方思玉皺眉道:“這么小的一件事情,有什么敢不敢的,那農藥沒什么味道,滴兩三滴,她肯定聞不出來。”

那女生無奈,只好朝機器人的方向走去。

方思玉上完洗手間,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來,她已經迫不及待地看著蛋圓圓的半時草張不出來的情形了。

十分鐘后,一切工具準備就緒,包括半時草的種子和五個花盆。

蛋圓圓拿到十顆極小的種子,她用精神力裹住,仔細感應了一遍,發現沒什么問題,便用精神力將種子破開一道細細的口子。

隨后,她用精神力探測花盆的泥土。

半時花很容易受到蟲害,甚至還沒長芽就被泥土里的蟲子叼了,所以她十分注意。然而,當她探測時,卻發現,花盆中感應不到蟲子。

蛋圓圓皺起眉頭。

機器人做事不可能會會那么仔細的除蟲,除非花盆在此之前經過輻射機器,被射線殺光了。蛋圓圓指揮機器人道:“你再去給我端一個花盆過來。”

她把有問題的花盆放到一邊,用精神力去感應第二盆,第二盆很正常。

她把兩顆種子種進第二盆,然后去感應第三盆……

下了除草劑的女生見蛋圓圓把有問題的三個花盆跳出來,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邁著虛軟的腿把方思玉拉到一邊,“你不是說,她……她看不出那個啥嗎?”

方思玉沉著臉道:“閉嘴!”

那女生本來就受了極大的壓力,被她一訓,眼淚就落了下來。方思玉不耐煩道:“趕緊去……”具體是什么意思,兩人都已心知肚明。

女生走到洗手間,把除草劑倒進了下去。洗手間下方有循環系統,可以自動解決這些有害物質。她把瓶子也扔下去,洗干凈手,抹干眼淚,確定沒問題了,心里稍微安一些,慢吞吞地走出去。

做了一次壞事,她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做壞事的料。

掌心冒汗、手發抖、心里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仿佛有人在盯著她一樣。

她默默下決心,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她都絕不做這種昧著良心的事情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女生的五個花盆都冒出了嫩芽,蛋圓圓因為換花盆,速度比她略慢,才剛剛破土。所有人都坐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著半時花。看著它一點一點地抽枝、生長,結出花苞,直到它開花綻放。

評比的就是這個時候。

兩個人,十盆花放在一起,其中女生的花里有一株發育不良,葉子有些干枯,花只開了一半,就開始凋謝了。而蛋圓圓種的花,每一株都晶瑩水潤,燦爛無比。

女生也是個爽快人,知道蛋圓圓的本領在她之上,虛心問道:“這一局,我輸了。蛋老師,我想問問,你要是怎么樣做到每一株都這么漂亮的?”

蛋圓圓對她沒什么敵意,沖著“蛋老師”這個稱呼,她沒有藏著掖著,解釋道:“我在花盆和種子里都灌注了足夠保證它生長發育和精神力。”

女生道:“我明白了……”她也用了同樣的方法,那么問題是處在精神力上。

女生一直以為蛋族的精神力普遍比人類的高,比人類的細膩,在侍弄花草上有優勢,可她沒想到蛋圓圓的精神力在她之上。

她不由得看了方思玉一眼。

這一次,方思玉恐怕踢到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