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女帝師

第一百四十五章:逾矩

第145章逾矩

謝云初聽到這話,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李南禹回頭同紀京辭行禮應聲:“是,徒兒這就讓人準備。”

顧行知一聽下午作畫,高興問:“不知道師父想讓我們畫什么?”

紀京辭想起謝云初畫的那副水鴨子,唇角笑意愈深:“就畫……鴛鴦吧!”

她攥著筆的手猛然收緊。

作畫,謝云初實在是不擅長……

尤其不擅長畫動物。

記的當初跟隨紀京辭讀書、學文,學琴、學算術甚至是占候之術,她都學的很快,唯獨畫這一項,簡直是一塌糊涂。

金烏字體她能解釋是長姐給尋來的字帖,畢竟這個世上會金烏體的人不止她一人……還有云昭,什么時候金烏體傳了出來也不足為奇。

可這畫……

紀京辭極善畫,就怕有了之前迷迷糊糊之中喚了他“阿辭”之事,后面再讓紀京辭看到她不能入眼的畫,豈不是無法解釋。

很快,李南禹便回來了,他稟告紀京辭,下面的人已去準備。

謝云初垂眸提筆書寫的速度未變,心中卻想著一會兒能找什么借口逃脫。

她瞅著自己的右臂,或者一會兒作畫的時候,就告訴紀京辭自己今日書寫過多,手臂隱隱作痛。

紀京辭余光一直注意著,腰脊挺直,窄肩細頸,奮力書寫的小郎君。

他從前竟從未發覺,這小郎君脊背挺直的動作,蘸墨時左手壓腕的習慣,都能與云初的身影重合……

許是因那句聽錯了的“阿辭”,高燒夢中聽到的那句“回來了”,讓紀京辭對這個小徒弟多了幾分關注。

然,這世上有這樣習慣的人那么多。

從前,只是他未曾留心過初云初之外的任何其他人罷了。

身后畫屏敞開的木雕窗欞外,風過便是一陣沙沙作響。

紀京辭轉頭瞧著窗外沐浴在金色朝陽之下的樹影,唇角笑意顯得落寞。

他其實,只是想云初了……

很想,想的心口絞痛。

仆從將桌案和文房四寶安置在竹林之后,碧水幽潭上的竹屋小筑前,竹子搭建的露臺之上。

用過午膳之后,一行人隨紀京辭來到露臺,在各自桌案后落座。

一縷清泉,沿布滿深綠蒼苔的山石,細細注入眼前這翡翠碧潭之中。

清風過林,竹葉摩挲。

紛紛揚揚飄落的竹葉下,一對恩愛的鴛鴦浮于碧潭之上,頗有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意境。

李南禹和顧行知已經提筆。

謝云初亦是提筆蘸了蘸墨,正準備畫上幾筆,便找借口回去歇息。

誰知剛要落筆,就察覺紀京辭走到了她身后。

“這樣起筆不對……”

謝云初忙擱下筆,正要起身卻被京辭按著肩膀跪坐了回去。

她拘謹開口:“師父,六郎不擅長作畫。”

“拿起筆……為師教你。”紀京辭語聲溫潤和煦,如暖陽一般。

謝云初依言,重新拿起筆……

紀京辭在謝云初身后單膝跪下,一手撐著桌案,一手攥住謝云初握著筆的手,如同將謝云初環在懷中一般。

他身上清冽干凈的熟悉氣息侵襲她的鼻息和心肺,醇厚的嗓音幾乎是帶著熱氣入耳,讓她面頰漸漸升溫。

謝云初屏住呼吸,耳朵紅的一塌糊涂。

她忍住不敢抽手,只覺紀京辭的大手溫暖而有力。

紀京辭攥著她瘦小的小手,在紙張之上落筆勾勒……

耳邊紀京辭正在同她講為何如此落筆,作畫時最先要做的是什么。

可謝云初心神恍惚,看著紀京辭攥著她的修長手指,她腦子里是一片空白,忐忑不安,全然聽不清楚紀京辭在說什么……

只能僵直著身子,避免和紀京辭的觸碰,又得刻意放軟自己的右手,以防讓紀京辭察覺身為男子不應該有的不自在。

前世,除了紀京辭救她那一次外,他們二人因男女有別,從無逾矩。

就算是上一次謝云初放肆抱了紀京辭,也是在紀京辭還未醒來之時。

這樣清明的觸碰,謝云初連做夢都不敢想……

可現在,紀京辭的大手攥著她的小手,與她貼的這樣近,近到紀京辭的氣息緊緊將她包裹,近到……紀京辭同她說話時,胸腔的輕震她都能感覺到。

“記住了嗎?”紀京辭側頭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謝云初聞言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她呼吸都要凝滯了。

他們兩人離的太近了……

她連紀京辭極為纖長濃密的眼睫都看的一清二楚。

謝云初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越來越快,頸脖和臉頰也跟著越發燒燙了起來,她故作鎮定自在,不能讓自己露出羞澀的女兒態。

可喉嚨卻像是被核桃堵住了一般,發不出聲來回答紀京辭。

“記住了嗎?”紀京辭瞧著謝云初唇瓣緊抿的模樣,又問。

紀京辭說話時,熱氣掃過謝云初的額頭,她藏在袖中的手攥緊,點了點頭。

“試試吧!”紀京辭抬手摸了摸謝云初的發頂,起身去看顧行知的畫。

謝云初回過頭來,盯著畫紙,臉上的熱度未退,攥著筆的手也輕微發顫。

對紀京辭來說,她只是他的小徒弟,是個男子……手把手的教導這并無錯。

可她是云初,紀京辭是她前世今生都無法停止愛慕的男子。

與心愛之人離得如此之近,她全然不能克制自己內心的悸動。

紀京辭立在顧行知身后,負手而立瞧著顧行知的畫,余光忍不住朝謝云初的方向看去……

剛剛握過謝云初的手指摩挲著。

就在剛才,他聞到了謝云初身上,屬于云初喜歡的香料味道。

云初荷包內的香料,都是她自己調配的,味道可謂獨一無二……

但,也不一定這配方沒有外流。

紀京辭搖了搖頭,抬手按自己眉心……

自己這應當是太過思念云初了,六郎這孩子不過是與云初同名,他竟然想從六郎這孩子的身上尋找云初的痕跡。

“師父……”

謝云初起身朝紀京辭行禮。

紀京辭轉身瞧向謝云初:“嗯?”

“師父,六郎今日寫字有些多,右臂稍微有些酸痛,想歇一歇,不知可否?”謝云初低垂著眼瞼,不敢看紀京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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