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女帝師

第二百七十四章:干凈

銀劍這才讓御史臺的人帶人離開。

誰知道,李運的人剛接手宅子里一眾人等,正往回走,還沒有到御史臺獄,那些人就一個接一個口吐黑血倒下了。

不過一息,全部中毒而死!

李運來同牛御史和謝云初說時,一腦門子的汗:“查過了,嘴里藏著毒,人我們帶走的時候好好的,走到一半……三十六個全都沒有氣了!”

謝云初眸子一緊,這可是……死士辦砸了差事,或者被人活捉之時,用來自盡的法子。

謝云初藏在寬袖官服中的手細微摩挲著,三皇子手中……有死士這不奇怪。

但,死士可是很珍貴的,培養出來一個不容易。

三皇子到底……是用三十六個死士照看銀子,還是……用了三十四個敢死之人照顧銀子?

“一個活著的都沒有了?”牛御史睜大了眼。

李運擦了擦頭上的汗點頭:“幾乎是同一刻死的,之前沈硯行的外室還哭哭啼啼,根本瞧不出他們有尋思的心思,也沒有給我們反應的時間,等我們看到的時候……全都倒下了,嘴角都是黑血。”

謝云初眉頭抬了抬,如此干脆沒有絲毫掙扎……

普通人怕是做不到。

能做到的……只有經過訓練的死士。

謝云初看向夜辰問:“試過了嗎?都會武功嗎?”

“屬下只同三皇子身邊的那位護衛交了手。”夜辰道。

“明日三皇子恐怕還會向我們要人!”謝云初同牛御史說。

牛御史眉頭緊皺:“先審沈硯行!人死了的事情至少不能讓沈硯行知道!”

謝云初點頭,同牛御史一同去了戒律房。

牛御史和謝云初從御史臺獄中出來時,忍不住感慨:“和薛志比起來,沈硯行出身沈氏大家族,顧忌多……要為家族前程考慮,只能自己全部承擔下來,再審怕是也從沈硯行的嘴里審不出什么來。”

而薛志寒庶出身,他就是整個家族的依靠。

被逼到必死的地步,自然敢留后手與大皇子魚死網破。

沈硯行背后有沈氏一族,除了沈硯行自己之外……沈氏一族日后的榮辱,都因沈家女成為三皇子妃而同三皇子綁在了一起。

這也是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對待薛志和沈硯行二人態度不同,讓這兩人選擇走了不同的路之外,背后更重要的家族原因。

“這一次的案子怕是就要到這里了。”牛御史語聲中帶著幾分可惜。

連大皇子都揪出來了,這一次就差一個三皇子……

見謝云初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牛御史轉頭看向謝云初:“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法子了?”

事實上,謝云初還真有。

她抬頭看向正眼巴巴盯著她的牛御史,覺得自己這個法子說出來,牛御史恐怕不會同意。

謝云初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就是折騰了一夜,有些疲乏了。”

 牛御史看著謝云初白凈的小臉,想起這孩子身子不好,將手中的供狀疊好,叮囑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著吧!如今證據確鑿,剩下的……有王侍郎和李少卿,很快就能結案了。”

謝云初頷首,長揖同牛御史告辭,剛走下臺階想了想又拎著官服下擺折返回來。

她同牛御史再次行禮開口:“大人,我們都知道三皇子實際上涉及賑災貪腐案,沈硯行也是為了三皇子在貪。昨夜三皇子來,沈硯行特意在三皇子面前提起什么外室,什么院子,不過是為了告訴三皇子,他知道什么,準備承擔什么!所以……沈硯行與他口中的所謂外室,或許根本就不熟悉,審沈硯行的時候我們是否可以利用這點?”

牛御史點頭道:“說來聽聽……”

“沈硯行并不知道那女子已經死了的消息,不如……我們偽造那女子的口供,誆騙沈硯行,那女子將整個沈氏拖下水,在口供中設一些沈硯行不能兩全的……”

“謝云初!”

不等謝云初說完,牛御史臉色沉下來,面色嚴肅打斷了謝云初的話。

謝云初抿住唇,看向牛御史……

她在說之前,就知道牛御史恐怕不會同意。

“你這是在干什么?沒有證據就織羅?欲加之罪?”牛御史對謝云初露出失望的神情,“你可知道,我們是御史?!你這么做……和罔顧國法,用威逼利誘那一套達到目的之人,有何區別?”

牛御史對謝云初愛之深,責之切。

謝云初在牛御史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出色少年……

睿智、縝密、嚴謹膽子也大,還有能使君王無法責怪的靈巧言語,又保持讀書人風骨,這樣的人……做御史再合適不過。

可聰明人,也容易把路走偏了。

若是聰明人的路走歪了……是很可怕的!

“以誆騙的方式審出來……而非建立在實證之上,審出來的東西,站不住腳,隨時都可能被推翻不說,日后你官途前面……就等于有一把懸在頭頂,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掉下來的刀!隨時可能斷了你的前程,要了你的命!”

牛御史朝臺階下走了一步,定定看著謝云初,語氣鄭重:“謝云初你記住,任何捷徑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我們御史……沒有選擇,只能走最干凈的那一條路!哪怕我們都知道猜測是對的,沒有實證……也決不能去設法給人織羅罪名!不為青史留名!只為……不使一人蒙冤!這是身為御史的底線。”

謝云初看著一身正氣義正言辭的牛御史,想起無妄山時,紀京辭的教導,好似還在耳邊。

她承認,她并非是牛御史他們這種行正品端,堅守品行的君子。

她的底線是……只要不傷害無辜之人能達到目的,不論是什么手段都是好手段。

謝云初不知道以君子品行來衡量,她為達目的所用的手段是不是有些不光彩。

她不想讓紀京辭對云初失望……

因為云初在紀京辭的心中,行正品端。

她后退一步,同牛御史長揖行禮:“是下官想偏了,多謝牛御史教導,下官……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