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榮

第156章血脈高低(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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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松青黑著一張小臉,本來陽光開朗的小少年,也變得陰沉了起來,帶著一股詭異的老成與天真,還有刻薄。他對楚云深說:“像你這樣不敬老人的人,以后會沒有好報應的。你在爺爺靈堂前,對爺爺不敬,你就不怕爺爺走的不安心嗎!你怎么能這么說爺爺,爺爺之前一人扛起了定城侯府,沒有他哪里來的你的安定的生活!自私自利的人,你的名聲已經壞了個徹底,即使以后嫁人,也嫁不到好人家去。我就等著看你丈夫以后是怎么折磨你的!”

這一番話說的楚云深是目瞪口呆,她指指自己,扯扯安鳳宣的袖子,低聲問他:“這些話是一個孩子還是男孩子該說的話嗎?”

真是,她跟楚松青也沒怎么具體相處過,她記得剛見楚松青時,楚松青還是個明朗的小孩。對著她雖然是各種不屑,好歹眼神純真,有著自己天真的想法。結果,短短數月,楚松青就成了這一副尖酸刻薄樣,眼神也變得深沉了起來。完全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眼神。

安鳳宣壓根就不想跟定城伯上香,隨便插了幾只香在上面,就拉著楚云深來到了一旁站著。他對楚松青這番變化,并沒有覺得奇怪。沒落的定城伯府已經是個伯府,爵位還在那。要是不想被人給連骨頭都啃的不剩,小孩肯定得褪去天真。在他看來,楚松青這番變化著實是晚了。

楚松青還在那沖楚云深嚷著,楚柏青起來,苦笑著對安鳳宣說了聲抱歉,“舍弟也只是為祖父的離世而感到難過。我們本以為云深姐姐會來給祖父守靈,沒想到云深姐姐只是上柱香。松青這孩子只是失望吧。”

楚松青仇恨的看著楚云深,他覺得楚云深白白的浪費了他家十幾年的米面糧油。

楚智明滿是不屑的看著楚云深,他是真心實意的覺得以楚云深的身份踏足這個靈堂是侮辱了他父親。“柏青,你也該睜眼看人了,你以為一心純善的人,指不定是怎么在背地里打咱們侯府的家產的主意呢!空長了一副好皮囊,日后也不一定做什么不正經的營生!”

楚云深怎么都覺得他話里的“不正經的營生”不是在說韻香居,倒像是某些風化場所。“楚大人,我完全可以把這句話用來勸告您。不要總想著什么不正經的營生,好好經營伯府才是。畢竟,看您的樣子,身體實在是太虧了吧?”

安鳳宣失笑,道:“您還是冷靜一下吧,楚大人,畢竟是當著老伯爺的面。您也不想眾人送他的最后一程走的無光吧?”

楚智明冥頑不靈的厲害:“就是因為楚某不想家父走的無光,面上掛不住,所以才執意讓楚云深這個占了伯府十幾年便宜的不知感恩戴德的人,滾出去!”

老太太錢氏坐在佛堂,念了最后一段經文,在臘梅的攙扶之下來到了靈堂。按理說,老太太也需要為定城伯守靈。只是,她懶得去了,懶得去看定城伯府里面眾人一眾虛偽的哭泣的臉。

自后院去前堂的路不遠,她慢慢的走著,頗為懷念的看著伯府的一草一木。她嫁進這個家,幾十年了,久到她自己都記不清在這個院子里度過了多少個寒暑,吃過多少苦頭。即使是夏日,花草本該生機旺盛的時候,入目所見的花木卻不可阻擋的呈現了一股衰頹之勢,蔫蔫的耷拉著,沒有絲毫的活力。

老太太心想:這定城伯府里的一切都是個笑話,而我,自從嫁進伯府,也成了個笑話。我費心費力的為伯府打算,到頭了竟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這孽障啊!

幾十年的伯府生活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在老太太錢氏腦海匆匆閃過,她從西北遠嫁到定城侯府。那時候的侯府還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般繁盛熱鬧。公公跋扈**,婆婆苛刻嚴厲,丈夫又是個扶不上墻的自以為天縱奇才的人。她公公在世時,侯府還行,里里外外都有人撐著。可惜,隨著她公公婆婆去世,自己那不成器的喜好一意孤行的相公,根本支不起這個家。無論她做什么,他都要跟她唱個反調。

她這一輩子,前十年被婆婆磋磨,后幾十年被丈夫磋磨,整個人生大部分都浪費在了侯府。好不容易丈夫去世,她也醒悟了過來,可是她也已經老了。她醒悟的著實是太晚了。老太太心里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見自己躺在靈柩里的丈夫。他們兩人哪里有什么感情呢?相敬如冰就是在說他們。

老太太心想,這伯府是不會有人能撐起來了,也算是出了她的一口惡氣。老大不成器,好大喜功自以為是的樣子活脫脫的繼承了她那死去的丈夫。也不怨定城伯喜歡老大,實在是兩人性格太像了。老二老三更不用說。一個懶惰好、色,一個經商。她看著楚家一點點的敗落,心里也沒有了想象中的激動。習慣了,幾十年來的逐漸衰敗,她就是正看在眼里嗎?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事了,也就真沒有什么好激動的了。

該死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才行啊。老太太心里嘆息,加快腳步朝靈堂走去。

楚云深不想當著眾人的面真跟楚智明吵起來,太掉價。可惜,她想走,楚智明還不愿意。周氏楚智明楚松青楚柏青齊齊的擋在她面前,也擋住了后面要上香的人的路。

楚智明說:“你好歹也當了我十幾年的女兒,我也就不說你什么了。你怎么就那么刻薄寡恩呢?是誰教你的!簡直是無理取鬧!你知不知道你的險些混淆了伯府的血脈!妄圖以一賤民血脈享受楚家給你的榮華,貪心不足!”

周氏也跟著咄咄逼人的說:“云深啊,你雖然有陛下親封的縣君封號。可是,你骨子里的血脈真是改變不了啊!你就沒有問問老太太,你親爹親娘到底是什么人?嗯?這么不明不白的身世可不好,更何況,你還頂著楚這個姓氏。雖然天底下姓楚的人千千萬,但是,在帝都,這楚姓,可就別無二家了。你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身上流著哪方賤民的血。畢竟啊,這人啊,父母是什么人,真的不是自己能選的。即使你爹娘是最下賤的東西,你也不能選!”

楚云深咬牙,她揚起手,扇掉周氏嘴角的惡毒的笑。安鳳宣見狀趕忙拉住了她,“你冷靜一下!喂喂,她是故意這么說!”

“不許你們說我父母!你們憑什么父母!”憤恨的情緒激蕩胸間,她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原主的憤怒,她現在只想把周氏碎尸萬段。

周氏心里失望,楚云深怎么就沒打了上來呢,要是她敢打,全帝都的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老太太的聲音飄了進來:“周氏你說的很對,人的爹啊娘的,都不能自己選。所以,老大身上流著怎樣下賤的血,你的孩子身上的血就有多下賤!連帶著周氏,你也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