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還活著嗎

第八章 家丑不可外揚

前世,黃姨娘因為被她娘立規矩,又是跪又是站,結果小產,跟著家中就大亂了一場,父母吵的不可開交,關系僵硬到見面就吵,后來她爹跟報復一樣,次年又納了個妾,她娘幾乎要被氣死。

梁晨出嫁的時候,她爹娘的關系都沒怎么緩解。

梁歡不好說是什么,趕緊擺手讓小翠出去,扶黃姨娘起來,張氏不解道:“歡兒,你這是做什么!”

梁歡解釋不了,不好說黃姨娘可能有身孕,這也很有可能是黃姨娘故意這樣做的。

“娘,既然姨娘已經主動的來給您賠罪,這就好了嘛,天都黑了,她跪在那一動不動怪滲人的。”

這時候梁晨從外面進來,張氏見她回來登時就問:“你爹呢?”

梁晨掖了掖鬢角的汗:“在書房里看書。”

梁晨跟她爹勸解了一通,梁二爺見大女兒幫著張氏,更是氣的要命,直言要是張氏再這個樣子下去,他說不準就會休妻!

梁晨不會將這話傳到她娘這里,且這話她爹說了好多年了,自她打有記憶起,一年一次最少,有的時候是她娘要合離,有的時候是她爹要休妻,但這些年也就是吵吵鬧鬧,并沒出什么大叉子。

梁晨是這樣想的,夫妻吵鬧也是常事,但犯不上為了個妾在屋里吵,人家會笑話,梁晨許了人家,許多事情想的要比從前多,她進了屋勸解張氏,說爹已經不說話了,您也別喊了,先把晚飯吃了。

梁歡這會已經將黃姨娘扶起來,并趕緊的讓她走了,黃姨娘感激的看了她眼,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要不是梁歡知道她這人本質其實自私貪婪,真要被黃姨娘給打動了。

目送黃姨娘踩著小腳搖搖晃晃的走了,梁歡在肚子里嘆了口氣,也怨不得他爹會偏愛黃姨娘,這樣嬌弱可人的小女人,伏小做低,溫柔體貼,試問哪個男人不喜歡?

會喜歡河東獅的她娘?才怪。

宋承就說過她要是能再溫柔些就好了,她當時還洋洋得意:我就這個樣子,你不就喜歡我這樣子嘛。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是他對自己提出的隱晦要求。

往事往肚子里埋,現在她是新的,什么都是新的,那些腌臜事就不想啦!總歸,她這輩子要嫁個好人家!

姐妹兩個一邊一個挨著張氏坐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解張氏,梁歡又是做鬼臉,又是講了好些個笑話,總算是將張氏逗樂了,噌怪的戳她的小腦袋:“哪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笑話。”

張氏說的無心,梁歡心底咯噔一下,她到底不是個十歲孩子的心境,這些個笑話她有些的是從宋承那聽來的,有些是前世聽宮人講的,扭著小身子紅著臉道:“我就是胡說,只要您消氣就行。”

好在張氏跟梁晨都沒在意,真當她是小孩子胡說,張氏被兩個女兒開解著,恰好梁霄也到了,他練完字就來獻好,捧著字帖給張氏看。

梁歡看梁霄這樣,又是一聲嘆,在場的人,誰都不能明白她心中的擔憂,梁霄是個好孩子,長大了也是個好人。

可就是太好了,老實人,被人一騙一個準,說好聽些是老實人,難聽些就是腦子有些一根筋,有些傻。

自己的三個孩子圍在身邊,張氏被梁二爺氣出的火氣也就散了,在梁晨的勸解下用了飯,拆了發髻洗漱好躺下,不提梁二爺那頭的事。

父母爭吵多年,他們姐弟三人都習慣了,各自回了屋子睡下。

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大夏天的太陽分外的不值錢,寅時末出,掛到酉時,這一天的烘烤下來,熱氣從地面往腳上爬,熱烘烘的襦裙都卷在腿上。

梁歡過夏,冰鑒就不能停,她有一次貪涼,大夏天的居然感冒了,自此,張氏就不準她成日的待在屋里吹涼氣,讓人在池子那放碧紗櫥竹夫人,去暑的茶湯等物。

手搭在潔白的額前,梁歡真覺得沒必要:“我沒事啊,真的不用去廟里。”

張氏不依:“你前些日子真是嚇死我了,我去給你上上香。”

那不是她垂死重生,餓壞了,但也不好對家人說,且梁歡從前不信鬼神,死而復生后,不信也得信了,秦媽媽給她戴上幕籬,笑著道:“又不遠,就隔了兩條街,姑娘下午就能回來了。”

梁歡點頭,就是跟去燒個香,不在廟里過夜,太平興寺是離她家最近的一處寺廟,她也就不說什么,乖乖跟著張氏出門,黃姨娘見張氏要出門,忙不迭的上前要給張氏拿扇子,取香囊。

張氏看著她就煩,就因為這賤人,她昨天跟梁二爺大吵了一通,這人怎么還敢往她面前湊?

白了黃姨娘眼,猛的將帕子一抽:“一邊呆著去!有你上前的份嗎?”

黃姨娘受了張氏臉色,白著臉道:“二爺讓奴婢好生伺候奶奶。”說著還要上前,張氏見她硬是往上湊,頓時火起,見黃姨娘膽大包天的還想伸手來觸自己,張氏一拐手肘,胳膊猛的戳了黃姨娘。

梁歡在旁看的分明,這黃姨娘是故意湊到她母親身邊,惹了她母親生氣動手,這讓她更加堅定心中的猜想——黃姨娘肚子里肯定有貨。

黃姨娘身子歪了歪,哎呀一聲朝著青石地面鋪下去,沒等她倒下去,懷雁拉住了她:“姨娘,小心些。”

黃姨娘的一只手已經觸到了地面,就等著人摔在堅實的地面上,見懷雁接住了自己,先是一僵跟著感激的笑道:“我沒事。”

懷雁松開手,朝梁歡看了眼,站到梁歡背后,她心底有些疑惑,怎么姑娘要她看著黃姨娘,但凡黃姨娘有摔倒的跡象就立刻扶住她。

張氏懶的理會黃姨娘跌還是沒跌,最好是摔死這賤人,上了前過了月洞門往二門那去了,梁歡跟在張氏身后,母女二人身形消失在紫薇花叢掩映的小青磚墻外。

黃姨娘在原地站了會,才咬著唇慢吞吞回了自己屋子。

天氣太熱,梁歡從馬車上下來,就是一身的汗,淺藍金錦坦領后面洇濕了一層,貼在后背心。

張氏見小女兒熱的滿頭是汗,愛憐的給她擦了額上的汗,又將梁歡脖子里的瓔珞帶齊整了,牽著小女兒軟乎乎的小手進了廟。

知客僧見是郡公府的家眷,來之前也沒使人提前來打點,忙遣了小僧上前迎了張氏等人進了主殿,張氏來的貿然,就是尋常祈福,不想勞師動眾,讓那些個僧人下去了,拉著梁歡跪在寶殿內,雙手合十閉眼祈福。

梁歡學著她母親跪在蒲團上,低頭默念,她不知道母親求的什么,她自己是來謝過各路神明,不曉得哪一方的神明看不下去,讓她死而復生,梁歡在心底默念許下宏愿,回去后必將沐手抄佛經。

張氏跪了會,就去后面求簽,梁歡乖乖的在一邊等著,張氏求的是兩個女兒的姻緣,還有梁霄的文昌運。

梁晨已經訂婚,許給翰林院孫學士的嫡子孫俊林,是門好親,孫俊林去年過了發解試,中了解元,前途不可限量,張氏尤為滿意這個女婿,旁的人還想著榜下捉婿,她的女婿都中了解元。

張氏算的不是梁晨的姻緣,是梁歡的,梁歡在旁聽著,突地心口泛苦,不想聽下去,跟方媽媽說了聲,提著裙子走到外面去了,這廟中常年香火煙熏的,哪哪都的一股子檀香味,梁歡揉揉鼻子,找了個地方坐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