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訟

第七百六十四章 破冰

第七百六十四章破冰

就算再忙,也會盯著她把湯喝下。所以蕭櫻也只是隨口一抱怨,并沒以為鳳戈今天會寬待她。可是她才說完,湯碗但被鳳戈移開了。男人神情淡淡的。“不喜歡便不喝,丁香最近太過倦怠了。”言下之意不怪蕭櫻,是丁香熬的湯味道欠佳。

“喜歡吃什么?”

小桌上擺著一溜的小菜,涼菜熱炒都有。

量都不多,貴在配色樣式新疑,看起來味道都不錯。

蕭櫻其實不挑食,山珍海味她咽的下,粗茶淡飯她也能填飽肚子。

她可能是史上最好伺候的皇后娘娘了。可是今天,這些菜看在蕭櫻眼中,卻全然沒了往日的味口。

蕭櫻覺得也許是自己睡的太久了,把胃口都睡沒了。所以她搖搖頭:“都不想吃。”其實有些矯情了,不過她此時就想縮在鳳戈懷里,就想撒撒嬌,想耍個賴。蕭櫻把這歸結為她急需安全感。

鳳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用手指點了點蕭櫻額頭。

“你啊。如今真的是有恃無恐。”

“錯,這不叫有恃無恐,這叫恃寵而驕。”好一句恃寵而驕。明明挺上不得臺面的一句話,可是鳳戈卻覺得從蕭櫻嘴里說出,怎么那么有道理。

挺好的,他喜歡她仗勢欺人……唔,恃寵而驕的模樣。

“前幾天太平郡進貢了些早熟的梅子,丁香制成了梅干,想不想吃梅干粥?”酸酸甜甜的,蕭櫻吞了吞口水。

老實的點頭。

鳳戈轉身下去吩咐。

轉過頭便看到蕭櫻一臉饞相,眼睛半瞇著,像只等著投食的小貓仔。

鳳戈在猶豫,猶豫要不要現在告訴蕭櫻?她才剛醒,想到蕭櫻陷在睡夢中的樣子,鳳戈最終只是愛憐的笑了笑。

蕭櫻很快便發現了問題,她不喜甜食,別的姑娘都喜歡的巧克力,她卻避之唯恐不及。

也不喜歡吃酸,像是山楂那種食物,她一輩子不吃都不會想。

可她如今卻想吃酸的,尤其是那種沒熟的酸杏子。

只是想想,便覺得口舌生津。再聯想到她那遲了許久泊月事……蕭櫻有些緊張,覺得驚喜,又覺得不可思議。自來到這里,她月事便不準,她只當是身子損耗太大,后來石和幫她調理身子,也說過她恐怕很難當母親。

為此蕭櫻便絕了這個念頭。想著只要自己和鳳戈相守一輩子,便是沒有孩子,也不會覺得遺憾的。

可是……似乎,夢想即將成真。在未確定前,蕭櫻不打算告訴鳳戈。可是石和的事情也著實讓蕭櫻有些黯然。

御醫院的人,不管她找誰,鳳戈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于是蕭櫻決定趁著出宮的機會去見一見自己的父王,這事還是要求父王幫忙的。打定主意,對于自己的胃口蕭櫻倒越發的坦然了,想吃什么便讓丁香準備什么。

雖然有些奇怪,不過只要蕭櫻胃口好,丁香只會樂呵呵的往御膳房跑。

她壓根便沒多想。她可記著呢,送子觀音送子排隊送子,蕭櫻前陣子才說過還沒輪到她。丁香是個實心眼的,只當蕭櫻昏睡幾天胃口大變。

所以蕭櫻每天都要吃些酸甜的東西丁香壓根沒覺得奇怪。

蕭櫻醒來的第三天,便開口和鳳戈說想去見一見石和。

鳳戈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只是確讓聶炫和繆小公子跟著,最近婁柏昀和秦征在著手料理庚帝二十年舊案。

而且論功夫,世上也沒幾個能從聶炫和繆小公子手中討到好處的。

安危自然無憂,只是……鳳戈心中冷冷一笑。趁著蕭櫻出門換裝前,先去見了聶炫。

他和聶炫雖然握手言和,不過對于覬覦過蕭櫻的男人,鳳戈自然沒什么好臉色。兄弟是當不成了,看在聶炫對蕭櫻一片維護之心的份上,他可以睜只眼睛閉只眼睛,任由聶炫繼續當蕭櫻的護衛。

聶炫神情淡淡的,只在蕭櫻提到蕭櫻有喜時,神情微微一滯。

隨后恢復如初。

鳳戈心中不由得暗暗一贊。如果聶炫真的能和鳳月心成其好事,其實也算是樁好姻緣。

聶炫重情重義,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雖然不太想承認,可讓聶炫來保護蕭櫻,鳳戈是最放心的。

“只是,這個孩子的到來或許不是時候。”

聶炫目光定定看向鳳戈,似乎不解其意。“她身上的舊疾……”“她一定很高興,她喜歡孩子。”聶炫冷聲道。

是啊,蕭櫻喜歡孩子,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當初失子案中救下一個小姑娘,現在還養在蕭宅呢。

蕭櫻還給她起了個新名字,叫彤兒,寓意她將來紅紅火火,早些擺脫父母給她的陰影。

蕭櫻出宮,經常會順便回去看看彤兒,小丫頭如今有了先生,平日言行舉止也越發像個大姑娘了。對別人家的孩子蕭櫻都這般在意,若是自己有了孩子……

“是。她若知道,定然欣慰。可是,留下孩子會傷到她……”聶炫皺眉。

“你不會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吧?”

鳳戈冷哼。“不想要?我和阿櫻的孩子,我怎么會不想要!”他做夢都想留下。可是,可是他不能。不能冒著蕭櫻的風險留下孩子。任何事情,哪怕是他的骨肉,也沒有蕭櫻來的重要。

“既然想要,就好好照顧她。”“聶炫,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留下孩子,會傷到阿櫻。”

“若是失了孩子,她會更傷的。鳳戈,你不能如何自私。孩子也是阿櫻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一問她,問她是不是會拼盡一切去保下這個孩子?我若是你,要做的只有陪著她,竭盡所能照顧好她。然后和他一起迎接孩子的到來。”

這道理鳳戈何嘗不明白。

就是因為心中清楚,所以他才會猶豫不決。才會和聶炫提起。他其實……其實是想聽聶炫當頭一棒這番話的。

“我知道你其實早就有了打算,告訴我,不過想從我口中說出不要枉顧阿櫻意思的話。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我只會拼了性命保護她。她在我心里,就像我的妹妹,是我僅有的親人,她和性命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

“多謝。”

“不必。我是不舍得阿櫻受傷。”

“不管原因為何,多謝。多謝你一路護著她,希望你一直這么護著她。”鳳戈神情鄭重的拱手謝道。

聶炫挑了挑眉,唇角笑意一晃而過。

“怎么?不視我為宿敵了?”

“自然還是看不順眼的。不過因為我們保護阿櫻的心是一樣的,所以我會盡量克制一下對你的喜惡。”鳳戈聲音恢復平靜的道。

“我們彼此彼此。我也會依諾照顧好她。以后她只要出宮,我都會跟在她身邊。只是,你打算何進告訴她有孕之事?”

“……我想不用我告訴她,很快她便會察覺了。”

這兩天蕭櫻的胃口越發的刁鉆了。已經上升到聞不得丁點葷腥。若是聞到便會大吐特吐。害喜的癥狀這么明顯,不需他提醒,她也很快會反應過來。

到時候,恐怕便是他想舍了孩子都做不到了。

就像聶炫所說,便是拼了性命,她也一定會留下孩子的。他最擔心的便是蕭櫻如此,可心里又清楚蕭櫻必定會如何。

這兩天他這邊天地一番交戰。最終還是像聶炫所言,他無法替蕭櫻做決定。

他的小姑娘在有些事情十分固執。

“你其實心中早就清楚結果,可還是在猶豫……這可不像你。”

“不像我?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模樣?”聶炫冷笑著道:“做事不擇手段。殺人眼都不眨,遇事從不妥協。”

“聽起來有點糟糕。”鳳戈自嘲道。

“何止糟糕,簡直糟糕透頂。”聶炫點頭。“我們有許久沒這么推心置腹的暢聊了,還有些懷念。”“這叫推心置腹?這明明就是你在我面前顯擺自己要當爹了,要我死心的意思。”

鳳戈臉不紅氣不喘,雖然被聶炫一話道破心事,可依舊神情鎮定。

“顯擺還不至于,不過讓人死心倒是我心中所想。我也清楚,你對阿櫻的心意很復雜,亦兄亦友。”

其實換個思路想,聶炫不管相貌還是身手都十分厲害。而且遇到沉穩,處事果斷,而且性情堅毅,輕意不會為外物所動搖。這樣的人喜歡的姑娘自然是優秀的,變相證明他的阿櫻足夠好。

“朋友妻,不可妻。何況我把她當妹妹。”

“我明白,只是……我這人向來心胸狹隘。看不得阿櫻眼里還有別人。”

“……病的不輕。”聶炫評價。

鳳戈全然接受。“她這次去見石和,庚帝二十年舊案應該離水落石出不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放心,我用性命擔保。”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倒有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兩人性子其實有些相像。對喜歡的人都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對方護的滴水不漏。

兩人相比,其實鳳戈要更大度些,聶炫也曾想過,如果當初他說帶著蕭櫻離開時,蕭櫻點頭,或許,他這輩子都會霸道的不會讓蕭櫻再有機會見鳳戈了。

可是鳳戈卻依舊能從容看著他留在蕭櫻身邊。

而且他還是蕭櫻最信任和倚重之人。這份胸襟,其實挺讓聶炫佩服。偏偏這人還直言他其實心胸狹隘,并不是個多大度的男人。

有時候男人一笑泯恩愁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鳳戈主動開口,將蕭櫻的情況告訴了聶炫。兩人之間的隔閡反倒淡了,兩人的相處也終于破冰。

聶炫這人守諾,答應不開口便絕不會多說一句。

他對待蕭櫻像往常一樣,并沒有刻意照顧。蕭櫻坐轎子,他和繆小公子騎馬一左一右護著。刑部大牢對于蕭櫻來說簡直像自家后院,她來的次數太多了,都不需要云馳引路,便找到了關石和的牢房。

云馳還不知道蕭櫻的情況,所以把蕭櫻送到地方后,便急急的回了刑部。

最近諸郡換防,他得小心安排。

聶炫和繆小公子一左一右充當了門神,牢門開著,以兩人的耳力,蕭櫻和石和說了什么隱約能聽到。這對石和算一種尊重,也是蕭櫻對聶炫和繆小公子的信任。這樣的細節上,蕭櫻總是細致周到的。

石和見到蕭櫻,先是一怔。

隨后露出苦笑。“娘娘怎么親自來了?”

“自然是來問一問你,為什么?”她待他不夠好嗎?對他不夠信任嗎?可終究沒能讓他徹底信任她。

如果他足夠信任她,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

蕭櫻其實有些失望,不過人各有志,石和不開口,她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

石和其實有些害怕這樣的蕭櫻,她不吵不鬧,聲音聽起來似乎和平日交待他事情時也沒什么不同。可就是因為這份鎮定淡然,反倒讓石和無法面對蕭櫻。

他辜負了蕭櫻的信任。

他親手毀了這份信任。這份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

“不關娘娘的事,是在下的問題。”

“我以為,我們明為主仆,實際上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有什么不能示人的?”

朋友二字太重太重了,石和承受不起。

“娘娘抬舉在下了,我不配,我真的不配。”“配或不配由我來定,我一直堅信你是個正直的人……就算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依舊覺得你不是壞人。石和,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他的故事啊。

他的故事真的說來話長了。

上次云馳逼問,石和沒有開口。

過往在石和看來不堪,他有些害怕回憶。可是在蕭櫻面前,他卻覺得自己根本沒穿外有,就算他此時衣冠楚楚,可還是覺得羞愧,覺得抬不起頭來。

蕭櫻開口,石和握了握拳,還是緩緩開了口。

其實故事很老套。他確實百潼關鎮人。家里原是開米鋪的。日子過的不算富裕,可也衣食無憂。

出事前,突然傳出潼江有異。江中無端出現漩渦,而且漩渦的位置經常移動,好奇之下,每天都有百姓去看。

久而久之,便傳出異相必有異事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