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紅火日子

第二十二章 楊三郎動春心

這楊三郎神出鬼沒久了、連楊四郎也發現了他有些不對勁,這楊四郎向來是個調皮搗蛋、比三姑六婆還八卦的小子,因此他一見楊三郎每天都鬼鬼祟祟的閃出門,有一天便找了個機會拉著魚兒偷偷的跟蹤楊三郎,想弄清楚楊三郎究竟偷偷的出去做了什么事兒。

這魚兒本來也不是這么八卦的人,但偏偏心里也很好奇楊三郎每天都干什么去了,于是在楊三郎的慫恿下最終從從犯變成了主犯,一路上還機警的拉著楊四郎躲了幾回、讓他們沒被走在前頭的楊三郎發現。

話說這楊三郎下了自家的船就一路往村子走去,一進了村子更是腳下一點都沒遲疑、直奔村頭的一戶人家,不一會兒就停在了一處小小的四合院外頭。尾隨楊三郎而至的魚兒和楊四郎見楊三郎停了下來、趕忙躲到了一個干草垛后,悄悄的注意著楊三郎的一舉一動。

只見楊三郎神色拘謹的站在那戶人家門口,邊來回踱步邊不安的捋著袖口,時不時還伸長脖子往院子里有張望,憨厚老實的面容上竟少見的浮現出一絲不自在的神色,魚兒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絲不自在的神色里還夾雜著一分焦急。

魚兒以為楊三郎到這戶人家來是來找人,哪知他們躲在干草垛后好一會兒了,楊三郎依舊只來回在人家院子門口走動,走到最后干脆尋了個地方蹲了下來,背靠著土黃色的泥墻、雙手交錯著攏在袖子里,看那樣子像是要在那兒蹲上好一會兒了。

魚兒見楊三郎一動不動的蹲在墻邊,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捅楊四郎、問道:“四哥,三哥看起來像是來找人,可怎么到了人家家門口卻只蹲著不進去?”

楊四郎也猜不透楊三郎蹲在人家大門口做什么,只能聳肩答道:“我也不曉得,只能在躲在這里繼續看下去了。”

魚兒聽了只能老老實實的繼續趴在干草垛后面,目不轉睛的盯著楊三郎,一直盯到她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時,蹲在墻邊的楊三郎才突然有了動作———只見楊三郎像是聽到了院子里的什么動靜般,突然直起起身、大步的走進了院子里,沒一會兒就見他陪著一個四十出頭、穿著藍色布衣的漢子從院子里走出來,肩膀上還突然多了一把鋤頭。

只見楊三郎邊扛著鋤頭邊大步跟在藍衣漢子的身邊,也不開口同藍衣漢子說話、只是偶爾對他露出憨厚的笑容,不一會兒就出了村子、同藍衣漢子一起往不遠處的田地走去,魚兒和楊三郎見狀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后心領神會的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楊三郎跟著藍衣漢子來到了幾畝田地邊,到了后也無需藍衣漢子招呼、自個兒就挽起褲腳下了田,二話不說的鋤起田里的雜草來,看樣子不像是第一次到這處田地里干活。

而楊三郎干活的時候,那藍衣漢子則拿著煙桿子、翹著二郎腿坐在田埂上,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邊時不時的伸手指揮楊三郎干活,而他每指揮一次楊三郎都會馬上照辦、并干得十分賣力,一直干到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都沒停過手過。

魚兒躲在一旁看楊三郎卯足經干了好一會兒活后,忍不住猜測道:“四哥,這三哥不會是偷偷的到給那藍衣漢子家當短工吧?不然他干嘛這么拼命的幫人家干活?我們自家地里的草都還沒鋤完呢,哪有閑工夫幫別人家鋤啊!”

楊四郎也是頭一回看到楊三郎幫別人干活、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給人家當短工,不過這楊四郎自來就是個腦筋轉得快的機靈鬼,只見他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好法子:“這給人家當短工工錢都是每日現結的,我們且看看一會兒三哥幫那藍衣漢子鋤完草后,那漢子有沒有付工錢給三哥……”

“若是付了那就證明阿妹你猜的沒錯,若是沒付那我們就得好好的問問三哥了———不給錢他上別人家白干活做什么?這三哥一干上力氣活兒、晚上可就得多吃一碗飯呢!”

魚兒一聽頓時覺得這個法子不錯,于是便和楊四郎一起繼續觀察楊三郎的舉動,而這楊三郎可以說是楊家兄弟里頭最勤快、最擅長干農活的人,因此才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把藍衣漢子指的那小塊田地的雜草都鋤得干干凈凈。

這藍衣漢子似乎只打算先鋤那么一小塊田地里的雜草,見楊三郎干完活就拿著煙桿子在地上敲了幾下,敲出里頭的干灰后才繼續把煙桿子叼在嘴里、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在了田埂上,還在地里的楊三郎見狀趕忙扛著鋤頭跟了上來。

這楊三郎跟著藍衣漢子走了一小段路后,終于開口說了句話:“林大叔,這田里的草鋤完了,家里可還有什么活要干?”

“家里啊———”

被楊三郎喚作林大叔的藍衣漢子、林東漢叼著煙桿子隨意答了句,且還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拖了好半響才把話接上:“我家里的水缸好像沒水了,廚房里的干柴也用得差不多了,這些粗活本來都得我們家三娘干的,可惜她的腳傷一直拖到現在都還沒全好……”

林東漢說著瞇眼掃了楊三郎一眼,隨后也就住了嘴、只“吧嗒吧嗒”的吸煙不再言語。而一旁的楊三郎一聽到林東漢話里提到了林三娘、雙眼頓時迸射出一股少見的光彩,嘴上更是不等林東漢再發話就連連說道:“你們家水缸里的水我來挑、柴沒了我上山去撿,希望林大叔能……能……”

楊三郎自告奮勇要幫林家挑水揀柴時倒是話兒說得飛快,但話一說到后面他就開始變得有些支支吾吾,不但好半響都吐不出一個字來、還突然鬧了個大紅臉,神色拘謹的用手撓著后腦勺。

林東漢見狀心里覺得十分好笑,故意叼著煙嘴兒問了句:“希望我能什么?”

楊三郎低著頭磨蹭了一小會兒,才鼓起勇氣把先前沒說完的話尾說完:“三娘她上次上山揀柴時不慎扭了腳、腳傷到現在都還沒好,希望林大叔能別讓三娘干家里那些粗重的活計,讓她好好的把腳傷養好。”

這話兒楊三郎每次幫林家干活都會說上一遍,林東漢的耳朵怕是早就聽出繭子來了,但他卻依舊要故作不悅的訓了他一句:“我們家就三娘這么一個孩子,她不干活誰干?總不能讓年邁的老祖母來干那些粗活吧?”

“不不不,”老實的楊三郎聽了連連擺手,道:“你們家有什么粗活統統交給我干,我來干就好……”

這楊三郎已經把態度明確表明了,但林東漢卻還是不依不饒的訓了他一句:“我們家的粗活本就應該由你來幫著干,我們家三娘若不是因為你也不會在山上扭了腳,三娘腳若是沒扭傷、眼下也不會家里什么活計都干不了,事事都得我這個當爹的親力親為!”

這林東漢這么一說、老實的楊三郎心里頓時更加感到內疚,連忙拍著胸脯向林東漢保證道:“林大叔您放心,三娘腳傷沒好之前、你們家里的活我都包了,您有什么粗活盡管叫我來做就是。”

林東漢聞言撇嘴冷哼著說了句:“這還差不多。”

這番對話讓跟在楊三郎后面的魚兒和楊四郎聽了大感震驚,心想原來這楊三郎上林家幫林家干活、中間還有這么一段隱情!且聽林東漢剛剛那番話的意思、那林三娘似乎是因楊三郎才扭傷了腳……

可魚兒怎么聽,都覺得這林家像是故意拿這一點、來要挾楊三郎替他們家干活般,那個“林大叔”教訓楊三郎的語氣魚兒聽了更是覺得很不舒服!

最讓魚兒心里感到不妙的是,這楊三郎看著好像還心甘情愿被要挾、主動要求替林家干活,且他似乎還對林家的林三娘藏有別樣的情愫,否則他干嘛一個勁的求林東漢別逼林三娘干活?

心思轉動間,魚兒和楊四郎已跟著楊三郎回到了林家院子外頭。而就在魚兒暗暗的思忖楊三郎的心思時,身邊的楊四郎突然伸手捅了捅她、小聲說道:“快看,三哥不但沒從那個‘林大叔’手里拿到工錢,反而進到他們家院子里幫著干起別的活來,眼下正挑著兩只空桶去井邊打水……”

魚兒聞言連忙順著楊四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楊三郎正挑著兩只空桶飛快的往水井走去,臉上竟然少見的多了一絲靦腆和欣喜的神色。在井邊打了水上來把兩個空桶裝滿后、楊三郎更是急急忙忙的往林家趕,那樣子像是急著去見什么人般。

這楊三郎越是反常魚兒心里就越感到好奇,于是待楊三郎進了林家的小四合院、魚兒就馬上拉著楊四郎躲到了墻下,趴在院門口透過兩扇虛掩著的木門、遠遠的偷看院子里頭的情形。

魚兒才一透過門縫往院子里頭張望,就見到楊三郎正挽著袖子站在水缸前倒水,而水缸上面的一個高臺階上則站著一個穿紅戴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只見那小娘子正沖楊三郎露出甜甜的笑容,隱約聽見她一邊嬌滴滴的謝楊三郎替自家挑水、一邊楚楚可憐的摸著自個兒的腳抱怨腳傷難愈。

魚兒透過門縫遠遠的掃了楊三郎一眼,見他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癡迷神色,臉上的潮紅更是從額頭一直延續到脖子。不過楊三郎雖然言行舉止大為反常,但以他的性子也學不會油腔滑調的說什么討人歡心的話兒,只會傻乎乎的沖那小娘子重復說一句話:“三娘你腳傷還沒好就安心養傷,你家里的活我來干就行。”

林三娘一聽這話心里就樂開了花,邊毫不吝嗇的綻出更迷人的笑容迷惑楊三郎,邊嬌聲謝道:“楊三哥對三娘真好!這些好三娘都會牢牢記在心里,他日有機會一定會想辦法報答楊三哥。”

“呵呵呵,”林三娘的話當下就讓楊三郎樂得只會咧嘴傻笑,笑了好一會兒才訥訥的答了句:“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應該做的。”

林家院子里這一幕自是落到了門外的魚兒和楊四郎眼底,魚兒更是豎著耳朵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聽完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

那林三娘的言行舉止魚兒看了后心里很不舒服,對她的第一印象也不怎么好,但最讓魚兒暗道不妙的是楊三郎對林三娘的態度———看來魚兒先前的猜測一點都沒錯,她那老實巴交的三哥、真的被林三娘那嬌滴滴的小娘子給迷得神魂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