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擾冥記

第051章 三朵奇葩

鍘刀本來是由兩部分組成的。

先是一塊中間挖了槽的長方形木料,然后再加上一把帶有短柄的生鐵刀,刀尖的部分插入木槽里栓桿固定,另一頭的把手上下提壓,便可以用來切東西了。

鍘刀一般是用來切草料的,當然還可以用來斬人。

這三位不知是哪里不對了,用什么武器不好,偏偏用的鍘刀片子。

如果他們連木槽也扛著的話,或許便沒有這么嚇人了。

三個扛了極大極厚的大刀片子,感覺中像扛了半扇門板子似的。

刀身一看上去就知道極重,刀刃開的極大,磨的極為鋒利,看起來亮煞煞的極為迫人。

就算沒有刀,三位那異于常人的高壯身軀,光亮亮的禿頭,加上滿臉的橫肉和虬結的肌肉……也足夠讓人退避三舍了。

很快的,酒樓里的人便跑的只剩下公玉卿一個食客了。

那三位光頭巨人則是歡歡喜喜在她身后落了座,歡歡喜喜擱下大刀片子,歡歡喜喜點起了菜。

三位不管做什么都帶著巨大的聲音,每一聲都能讓人心跳加速。

公玉卿看了看落了灰的飯菜嘆息一聲,擱下筷子也準備走了。

浪費食物是不好,不過那些食上上沾滿了塵年舊灰和些小蜘蛛小蟲子什么的,打死她她也是不想吃的。

還有,那三只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叫個小二點個菜幾乎都把房梁給喊破了。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公玉卿眉頭跳了再跳,‘砰’一聲拍在了桌面上,忍無可忍的大吼道:“你們說話就不能小聲些嗎?嗓門大了不起啊?背著刀片子了不起啊?長的兇了不起啊……”

“哈哈哈,大哥你說怪不怪,怎么咱們走到哪哪的人就跑個精光?”

她的吼聲,湮滅在其中一個大漢的大笑聲中。

聲音被湮滅了,不過她憤然的神情還是被注意到了。

光頭之一‘溫柔的’看著她,‘溫柔的’問道:“小丫頭,你這是咋啦,誰欺負你了?”

光頭二扭過頭來,‘溫柔的’附和道:“誰欺負你了跟大哥說,大哥給你出頭!”

“你、你、你!”

公玉卿手指點了三下,瞪眼怒道:“就是你們三個,弄臟了我的菜,嚇跑了吃飯的人,還在這里鬼嚎鬼叫的,嗓門大了不起啊?背著大刀片子了不起啊?……”

她覺得自己吼的很有氣勢,殊不知在那三位眼里,她像只委屈的小綿羊似的。

“哎呀呀,你早說呀小丫頭,你的菜臟啦?沒事沒事,哥哥再給你點一桌子,你要吃啥隨便點,小二小二……”

轟隆隆一片炸雷聲中,公玉卿搖搖欲墜的捂住了耳朵,死死擰著眉頭邁步就走。

她惹不起這些蠻人。

一個個憨直的讓人抓狂的蠻人。

他們看著是極兇惡的,血煞之氣也極為濃郁,但是血煞之氣中又隱著正氣,而且也沒有冤魂跟隨。

由氣息上來看,他們是噬殺之人卻又并非實質上的惡人,所以公玉卿暫時不會去與他們計較。

她會盯著他們的,但不是現在。

她沒辦法忍受與他們同處一個屋檐下。

他們實在是太吵了!

“哎哎哎,小丫頭,給你叫了菜了,別跑啊,回來吃啊……”

公玉卿跑了好遠了,還能聽見打雷似的聲音追在身后。

不用回頭也知道有個大光頭正扒在窗戶外鬼吼鬼叫。

公玉卿直跑到再聽不見叫聲的地方才停了下來,撫著心口嘆了一聲世間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這三朵奇葩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也不知到這邊城來干什么。

公玉卿思量著隨意轉了轉,隨后找了個暗巷子隱去了身形。

邊城的百姓對于陌生人的到來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座刻滿了風霜印記的城池中魚龍混雜,管理松散,有許多來歷不明的人最后在這里換了身份安了家。

也有很多陌生人經過這里,穿過綠洲一般的草地走進沙漠里再也沒有回來。

公玉卿又上了無人看守的城墻。

此時遠處晚霞絢爛,為沙幕暈染出別樣的瑰麗。

公玉卿看著晚霞一點點消散,夜幕慢慢籠罩整片大地,心情居然出奇的寧靜起來。

她聽到牧人悠揚的歌聲,看見篝火歡快的跳躍,晚風將烤肉的香氣送到她的身邊。

她想了想,從高高的城墻上一躍而下,向著香氣傳來的地方慢悠悠走了過去。

不多時,她便站在了一個正在翻烤著全羊的老婦身后。

老婦發現了她之后,沒等她開口便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姑娘餓了吧,若不嫌棄便留下來吃晚飯吧。”

老婦滿臉皺紋,穿著色彩艷麗質料粗糙的袍子,頭上掛滿了彩飾。

那般充滿了朝氣的絢麗色彩,與她的蒼老卻相得益彰,沒有絲毫的突兀。

公玉卿點了點頭,在老婦身邊坐了下來。

不遠處有幾個臟兮兮的孩子正在玩著騎馬打仗的游戲,當她望過去時,對她露出了有些憨傻的笑容。

孩子們嘻笑打鬧,男人們在收攏牛羊或是處理雜事,女人們大多忙碌著準備晚飯,綠洲之上處處充滿了喧鬧而美好。

如果不是有著‘惡鬼’為鄰,這里簡直美好的如同世外桃源了。

老婦人很熱情,但是沒有對她刨根問底,就連她為什么會來這里都沒有問。

只是叮囑她有哪些地方是去不得的,比如說沙漠。

公玉卿道:“如果沙漠那么危險,為什么你們還要住在附近?”

“因為這是我們的家啊。”

老婦人笑笑,一邊在羊身上刷上醬料一邊道:“而且我們時常遷徙,實際上比住在城里的人還要安全些。”

公玉卿不太理解,但是無話可說。

反正她是不會將自己一直置于危險之側的,那會令她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只是不是誰都像她一樣擁有那么多的選擇。

她在一個地方待的膩味了,覺得不喜了便可以甩手走人,去找另一個令自己覺得滿意的地方。

普通人也不乏喜歡四處游蕩之人,但更多的人落地便生了根,一輩子停留在同一個地方,那個被喚作家的地方。

凡人的無奈她見過許多,也置身其中感受過了。

但那些始終都像風一樣,或輕緩或迅急的由身邊拂過,轉瞬間便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