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準則

第三十八章:秋已寒(2)

金桃加大了聲音,連連哀求道:“還求小姐留下我吧,我哥哥嫂嫂說若是有人愿意留下我,便不帶我走了……小姐,還請看在多年主仆的份上,留下我吧。”

說了半天,是這個意思,她今日來的目的也是這個。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任何人不得免俗。

清光先是讓金桃坐下,給她擦了擦眼淚,而后平靜說道:“我可以多給你些錢,你可以拿著這些錢給你哥哥嫂嫂,你哥哥嫂嫂是愛錢的人,見了錢會同意你的說法,你再答應每月給他們寄一些錢,就可以了。我這里……你也看到了,養活我們目前這幾個人已經很困難了,你在宋府里雖是丫頭,可過的也是平常外面人家所遠遠不及的日子,每日里好生養著,肯定受不了這里的苦。你還是將錢給你哥哥嫂嫂,府里倘若不再容你,你能干聰明,定能再找個好的人家。”

“小姐不愿意留下金桃嗎?”

“不是,而是我這里實在困難,就是現在還要靠三哥哥的接濟,若不是三哥哥的接濟,我們早就死了。”

“小姐說的這些話分明是在嫌棄我,是在怨恨我。”金桃哭道,“我知道小姐內心里怎么想的,還在想著三年多前小姐離家的時候,我沒有跟著小姐出來,小姐便認為我金桃是個貪圖享樂一點不能吃苦的人了,我金桃可是冤屈死了,小姐啊,金桃向來不是那種欺貧愛富的人。金桃之所以沒有跟著小姐出來,是想著小姐定然是在玩笑,或是一時舍不得姨娘與小郎君才跟了出來,早晚有一天會會回去的,金桃就在府里等著小姐。”

“等著等著不見小姐,金桃本想告訴大郎,跟了小姐出來,畢竟我侍奉了小姐多年,小姐也習慣了我在身邊,我也習慣了侍奉小姐,一日不見這心里就空落落的。可大郎說沒過三年,不要隨意走動,還說小姐你以后就回來,現在出去不過是去墓前守著。金桃便信了,繼續等著小姐,還是不見小姐,大郎說小姐不會回來了,金桃立馬說要跟著小姐來,大郎還是不同意。金桃內心十萬火急,可轉而想到我在府里,小姐在外面,也不是不好,這樣小姐有了什么需要,我在里面也好給小姐行個方便,僅此而已。”

清光淡淡道:“勞你費心了,我也并不是像你說的那樣。而是我們這兒確實容留不下別的人了,我們沒有多余的房子,也沒有多余的錢,我們每日疲于奔命,再來一個人,只怕下個月給生光上學的錢也會沒有了。“

“不過——我會力所能及拿出一些錢——都是些我們平時砍柴賣花賣果子得來的錢——可以全部給你,你交給你的哥哥嫂嫂吧——其他的我也沒有辦法了。”

金桃見打不通小姐這一關,便轉向了平時心軟的秦姨娘,哭道:“姨娘,還請救救我吧,還請留下我吧,我回去了,給我哥哥嫂嫂再多的錢也無濟于事,他們拿了錢也不會放過我的,他們把我帶走,把我賣了或是……賺的錢才多呢,他們怎么會放過我?姨娘,還請留下我吧,我能夠吃苦也能夠賣命,只是我不想這么跟他們走了……我雖然窮,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人,不能跟他們去做那樣的事啊——”

秦佳玉也只是同情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難處,你照顧了清光那幾年,我很感激你,常聽人說你很好,清光若不是有個你在身邊照顧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只是我們這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貧如洗,實在沒有辦法了——要不讓清光帶著你去求求三郎延光,我記得三郎是個很有同情心的人,也是個能負責任的人,找找他應當可以。”

金桃失望地搖搖頭,“沒用的,沒用的——三郎是不會留下我的——不會的——”

倏地站起,又看了一眼小姐清光,“小姐,你當真不要我嗎?”

“我可以給你錢,給你其他的幫助,幫你告到官府……其他的,我實在無能為力,還請你原諒,也體諒你的四小姐是個窮人,揭不開鍋了,救不了你了。”這邊的清光也熱淚滾滾,此時此刻,流露出來的也有幾分真情了,她雖然怨,但也同情金桃——她同情歸同情,她不能留下金桃。

金桃哭著跑開了,那幾個小丫鬟見金桃跑了,也道了別,趕忙跟上去了,生怕跑丟了人似的。

桂魄心中還是念著這個姐姐的,也跟著跑了出去,嘴里不停叫著“金桃姐姐——慢點——”

清光沒有多加理睬,任憑桂魄追去了,這小丫頭是改不了了,對誰都是認認真真的好。

過了幾日,也沒有金桃的消息,她也不來了,清光想著可能事情解決了,可能跟著哥哥嫂嫂走了,這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情了。剛剛回來時的熱情高漲已經下降了很多,那股子沸騰的勁兒也消退了大半,她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玄石答應了清光的請求后,很是盡心,每日都到田間地頭等候那幾個人干完活,在休息的時候教他們些拳腳。那些人愿意下地干活,倒是很愿意學些功夫,漸漸地,有了皮毛,就嚷嚷著要學棍棒,還要和師傅玄石叫板了,被收拾了一頓才老實。本來看著玄石貌若軟弱可欺,還不太信服,日子一久,對玄石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敬佩他有一身的好功夫,和那么好的一個性情。

清光每日都會帶著兩個婦人來給送飯,也總能見到玄石在認真訓練,遠遠瞧著并不像是個包藏禍心的人,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人,跟地間的野草一樣平凡,跟所謂的間諜不太一樣。

而那危險的“長扁擔”也不再見玄石拿出來,清光每次來送飯總要注意些,看看玄石有沒有講起什么兵器,聽了許多天,也沒見他提起那“長扁擔”。

有一次,清光忍不住開口問道:“恩人,上次你救我的時候用的那個‘長扁擔’是什么?那么厲害,怎么咱們這里沒有,也不見你提起,也不見你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