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嫁

019 要人

三天后,劉惜之收到門房送來的一封信,是甄懷向的回信,自從感覺到春花的刻意親近,還若有似無地窺視,劉惜之便送了封加急信去蘇州。

劉惜之展信一看,果然,舅舅根本不知道春花這一人物,信中還交代,半年前門房陳老伯是提過一次買下人的事,他便交給陳老伯負責了。

陳老伯?這是甄宅的老仆了……

陳老伯一聽劉惜之問的是買春花的過程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奴該死,半年前家里那臭小子賭錢欠了一屁股債,情急之下老奴便拿了大老爺給老奴買家奴的錢替他還了,本欲與大老爺坦白此事,春花便在此時找上了我,說愿意不收一分錢,只求有一頓飽飯,老奴看她可憐,就隱瞞了此事,讓她進了甄宅。”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欺上瞞下……”

劉惜之打斷了陳老伯的一長串罪過的話,問道,“你當時可審清楚了春花的背景?”

“回表姑娘,老奴都審過了,沒什么可疑,身家清白,因家中唯一的老父過世,年紀又尚小,不能謀生,便想進宅做家仆。老奴也曾去春花住的村子里問過,確認無誤。”

他雖豬油蒙了心,拿了大老爺的錢去貼家里那不爭氣的兒子,但是入府里做事的人,一定要手腳干凈,身家清白,其中厲害關系他還是懂分寸的。

“此事你錯得離譜,但我涼你在甄宅做了許多年家仆,做事也盡心盡力,此處你是留不得了,你要是愿意我就讓你去田莊幫忙,要是不愿,我便給你一筆錢讓你回鄉安享晚年。”

“老奴謝過表姑娘的好意,老奴其實年紀也大了,許多事也幫不上忙,現在家中那臭小子性子也長了不少,上個月媳婦剛好驗出又懷孕,家中正一團亂,老奴想回家里幫忙。”

劉惜之看得出陳老伯是不舍的,但如此行事的仆人是不能留在甄宅的,她嘆了口氣說道,“此事我會幫你滿下來的,你去福伯那里支了錢銀便可走了。”

陳老伯一聽,老淚縱橫,大呼謝過她。

他在甄宅做了一輩子家奴,若是留個好名聲走,以后的子孫便也可得個好前途,他自是感恩戴德。

但劉惜之只是私心,怕陳老伯聲張會打草驚蛇,如此便大家都好。

待陳老伯離去后,劉惜之眼中蒙上一層寒冰,她倒要看看誰把人放到甄府來,又是有什么目的。

她不動聲色地回了閨房,沒多久春花便過來了。

“表姑娘,你聽說了嗎?門房的陳老伯要回鄉去帶孫子了。”

劉惜之聽了后,茫然地抬起頭,捧在手里的茶杯輕輕放下,“哦?怎么這么突然?可有說什么時候走?”

“應該快了,正在收拾東西呢!”春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劉惜之。

“陳老伯年歲大了,可以回去頤養天年,也是好事,你替我拿些錢送送他吧!”

默默站在身后的菊香聽到便去柜子里拿了一個錢袋子過來交與春花。

春花顯然有些不適應突然蹦出來,還甚的主子心的菊香。

“嗯?”劉惜之似乎對她還不離去有些不解。

“奴婢聽說老太爺和表姑娘也快離開京城了,此事可當真?”春花問道。

劉惜之點頭,皇后娘娘已經好了,外祖父今天就沒去宮中,下人們自然知道了。

“奴婢還聽說表姑娘讓悟有跟著表少爺做小廝?”

她還是點頭。

見劉惜之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春花斟酌了一翻才鼓起勇氣說道,“老太爺與表姑娘走后,府里便沒主子了,奴婢雖不愿跟著表姑娘去蘇州,但希望能像悟有一樣去伺候表少爺。”

劉惜之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強忍撕爛春花那張嘴的沖動。

原來打的還是她嫡親弟弟的主意!

劉惜之抿了抿唇,“振業大了,身邊不需要像你這樣的奴仆。”

“奴婢……”

春花還想要說些什么,劉惜之卻不愿意聽,揮了揮手,便讓菊香把她趕出去。

一會后,菊香便來報,“姑娘,春花向奴婢來打聽事情了。”

劉惜之哼了哼,好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

“派人盯著她,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回報。”

她嘴角揚起輕蔑的譏笑,拒了他們把人送去振業身邊的路,想必要走別的道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菊香便拿了一封信進來。

“姑娘,春花在外面使人送一封加急信去蘇州,派去跟蹤的人把信攔下來了。”菊香說著把信遞了給她。

居然這么迫不及待,被拒絕的第二天就送信回去了?

想來也是狗急跳墻,她和外祖父都快要離開京城了,還不急著想辦法!

劉惜之接過信拆開,只有寥寥四字:不通,另謀。

她瞇了瞇眼,不止春花急,她也急啊,若是不把這顆毒瘤拔掉,她也不能放心離京。

“這信是送去蘇州什么地方?”劉惜之問道。

“鴛鴦樓。”菊香有些羞澀地答道。

妓院?如此輾轉迂回,會是老夫人?還是三房?或者兩邊都不是?

劉惜之想了想,忽然發現她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菊香再忠心也只能做些內院的事情,這次派去跟著春花的人也是甄府田莊上找的生面口。

“菊香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若是把人無聲無息處理了,也許會打草驚蛇,最好的處理……

劉惜之把菊香喚了進來,“去劉府,你就跟振業說我有事借悟有幾天。”

忽然想到此時振業尚在宮中,她便又改口,“去皇城門口處等吧,振業一出來,你便跟他說。”

“是。”

菊香走后,劉惜之便在房內焦急地來回踱步。

比劉惜之預想的要快,但菊香帶回來的并不是悟有,而是半虎。

她有些錯愕地看看菊香,又看看半虎。

“怎么回事?”

菊香急得快哭出來了,“姑娘,奴婢去皇城門口處等時遇到了希公公,希公公聽說我有事找四少爺便帶著我進去……”

“然后呢?”

“然后希公公帶著我去了一個無人的房間里,不久后少爺也進來了,我見沒別人,便把事情說了,誰知一說完,屏風后面就來人了,說此人比悟有更適合。”

“那人可是穿著蟒袍?”

菊香點頭。

皇孫殿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