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探王妃

第38章 皇后之死

幾人因為意外得來的線索俱是一愣。

他們還記得牧元璟之前提起過,說李貴妃的貼身宮女在李貴妃自縊身亡之后就跟著一起失蹤了,宮里找不到這個人,宮外更是沒有出宮記錄,如今人卻纏在了皇后的身上。

裴臨推測道:“即使皇后不是殺害她的兇手,她的死也一定和皇后有關。”

牧元璟對他的話沒有異議,只不過當下最要緊的是查清楚皇后和噬心蠱是否有聯系。

李貴妃的貼身宮女死的時間太過蹊蹺,如果假設她曾經說的都是謊話,那么事情就很好解釋了。

當初貼身宮女知道李貴妃中了噬心蠱的事情,并且在李貴妃死后有意幫下蠱之人遮掩,或許兇手曾經許諾過她什么,可事成之后,她卻未曾料到最后反搭進去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她的鬼魂纏上了皇后,足以證明李貴妃當初的死和皇后有關,不然皇后為何要出手滅口。

確認了李貴妃的死和太后無關之后,牧元璟的心輕輕落回原處。

他淡聲問魏旭道:“一直跟在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可有把柄?”

隱世衙雖然明面上是偵辦案件的組織,但是說到底主要的職責仍是武安帝的私衛,凡是在京中任職的官員,多多少少都會有把柄掌握在隱世衙的手中,只是在用不到的時候這些把柄通常會被束之高閣,等待合適的機會拿出來。

若沒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隱世衙也不可能助武安帝在登基不久后就快速地掌握軍政大權。

關于皇后大宮女的事情魏旭并不清楚,當下也沒有胡亂應承,只規矩道:“煩請王爺靜候一夜,明日屬下定會查出結果。”

真要摸清楚一個人的底細和軟肋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牧元璟并未催促。

“查清楚之后將人帶到密室,切記,不要被皇后察覺。”

牧元璟想要從皇后身邊的人下手,大宮女既然在入宮之前就能跟在皇后身邊,那么皇后身上的秘密她知道的自然不會少。

眾人離開書房回到各自的院子,夜色籠罩住整個臨川王府,伴隨著天邊第一抹晨光的升起,大街上的百姓漸漸多了起來。

王府內,魏旭的臉上帶著疲憊,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仍舊不錯。

“稟王爺,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名叫藍佩,是君家的家生子,她的雙親在十年前亡故,是為了救君家老爺而死的,死的時候把藍佩和她的弟弟托付給了君家,那之后藍佩就跟在了皇后身邊,直到進宮以后,皇后第一時間將藍佩提升做了大宮女。”

魏旭所說的君家就是皇后的母家,在太上皇誠德帝時期,君家屬于朝中重臣,一時權傾朝野,而作為君家唯一嫡女的皇后更是一家女百家求,就在眾人好奇觀望的時候,君家嫡女君怡,也就是當今皇后,主動提出了想要嫁給武安帝,后面的事情就變得順其自然起來,君怡嫁給了武安帝,在武安帝登基后成了皇后。

牧元璟問道:“藍佩的弟弟現在何處?”

“已經被帶進了密室,而且藍佩也被屬下帶了過去。”

君皇后身邊的親近之人離開的時間久了,難免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牧元璟并未耽擱,帶著蘇清墨和魏旭就進了書房的密室中。

還是從前的那間密室,蘇清墨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了陳軒,那個殺子煉化鬼嬰的畜生,而這次,她看向蜷縮著坐在角落里的藍佩。

藍佩聽見有人進來,肩膀瑟縮了一下,被蒙住眼睛的頭顱四下轉動。

牧元璟看了一眼魏旭,魏旭上前摘下了藍佩蒙眼的布。

明亮的燭光晃得藍佩有些睜不開眼,待適應了之后,她看清了面前站著的幾個人,倏地眼睛睜大。

一時間的吃驚讓她忘了動作。

魏旭道:“今日請你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藍佩收起驚訝,趕緊變換姿勢跪到地上,被綁住的雙手杵在地上,磕頭道:“奴婢拜見王爺,拜見王妃。”

她抬起頭來,眼中帶了絲打探,“不知王爺叫奴婢過來有何吩咐?”

藍佩的心性堅毅,并未因突發的狀況而變得驚慌起來。

牧元璟看著她,看門見山道:“李貴妃因噬心蠱而死,而李貴妃的死和皇后有關。”

話里是肯定的意思。

藍佩楞了一下,似是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帶著明顯的疑問,“王爺說的奴婢聽不明白。”

牧元璟沒再出聲,一旁的蘇清墨道:“李貴妃的死你不清楚,那她身邊貼身宮女的死呢?”

藍佩搖了搖頭,“王妃說的人,女婢并不認識。”

蘇清墨幽幽道:“她是被掐死的,你會不記得?”

藍佩當真沒有料到蘇清墨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她懷疑是皇后身邊的人將秘密泄露了出去,只是當下她不能認。

蘇清墨看著不再開口的藍佩,心知這么下去只會浪費時間,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牧元璟。

牧元璟沖魏旭點了下頭,魏旭走進密室東面的小門,片刻后他懷里抱著個孩子從里面走了出來,藍佩看到魏旭懷中人的時候,臉色大變,神色驚慌。

牧元璟淡淡道:“仍舊不說實話?”

藍佩緊緊抿住唇,眼睛死死地盯著魏旭抱著的十一歲男孩。

“你若不說實話,本王也不會再繼續客氣下去。”

藍佩神色掙扎,終于開口道:“安安怎么沒有反應?”

安安就是魏旭懷中的那個孩子,是藍佩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本王讓人喂他吃了些藥,只不過是昏睡過去了,無礙。”

牧元璟頓了頓,補充道:“若你仍是不肯說實話,本王不敢保證下次喂給他的會不會是毒藥。”

藍佩慌忙地抬起頭,出聲制止道:“我說,我說”

魏旭看了她一眼,確定沒有耍詐以后,復又將孩子抱了出去,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恢復了平靜的藍佩已經輕輕開了口。

“王爺想要知道些什么,又在查些什么,奴婢都一清二楚。”

她眼含乞求的看著牧元璟,“如果奴婢將事情和盤托出,還望王爺能給奴婢的弟弟一條生路。”

“本王答應你,前提是你說的是實話,并且在本王需要的時候出面指認皇后。”

藍佩臉色一白,她原是打算說出所有的事情后便撞墻自盡的。

牧元璟自然猜出了她想以死謝罪的意圖,只不過李貴妃的事情她已然摻和了進來,又豈有自主抽身的資格。

他看向她,“說罷。”

藍佩臉色灰敗,將曾經做過的事娓娓道了出來。

“兩年以前,太后請慧光方丈入宮講佛,那個時候主子還未嫁給皇上,但是奴婢知道,主子心中愛慕皇上已久,慧光方丈進宮的前一天主子得到了消息,所以第二日主子便提早進了宮,為的是能夠在太后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說著說著,藍佩的臉上莫名的帶了絲笑意,只不過漸漸地,笑容被收斂起來。

“后來,慧光方丈離宮的當天,主子也跟著一起離開了,在跟慧光方丈分開的時候,他給了主子一樣東西,直到后來奴婢才知道,慧光方丈給主子的就是噬心蠱。”

藍佩正要繼續說下去,牧元璟出聲道:“不必說了。”

藍佩暗暗地松了口氣,可是沒等這口氣吐出就聽牧元璟繼續道:“隨本王進宮,將這些話說給皇上聽。”

藍佩聞言不停地搖著頭,眼中的神色惶恐到了極點,人也跟秋風落葉般一樣瑟瑟發抖起來。

“不能說若是說了,皇后她”

牧元璟沒再理會她,只吩咐魏旭帶上人,隨后離開密室往皇宮趕去。

馬車內的藍佩被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唇,她的臉色發白,眼中一絲神采都沒有。

牧元璟的馬車進宮的時候武安帝已經下了早朝,福祿稟報說臨川王進宮求見。

武安帝笑了笑道:“讓他進來罷。”

福祿恭謹道:“稟皇上,王爺正在皇后的宮中等您。”

武安帝眉間一緊,“他怎么跑去皇后宮中了?”

邊說著邊起身離開御陽殿,武安帝到達皇后的鳳來宮時,殿內的氣氛并不輕松。

被綁住的藍佩跪在地上,未曾動彈,君皇后看向她的目光幾欲噴火。

待看到殿外走進來的人是誰時,君皇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她仍舊勉勵維持面上的笑意,朝武安帝請安道:“皇上怎么過來了?”

武安帝話中帶著諷意,“怎么,朕不能來?”

因著對方的話,君皇后心中悲痛,不再言語。

武安帝看向牧元璟,問道:“有什么事還要將朕特意請來這里?”

牧元璟上前行揖禮道:“事情關系到李貴妃的死因,所以臣弟才請皇兄走這一趟。”

武安帝想起數日前在留芳殿發生的事情,沒想到牧元璟竟然真的調查了起來。

他坐到上首的位置,“查清楚了?”

牧元璟點了下頭,看向君皇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何,或許皇嫂比臣弟更清楚。”

君皇后臉色煞白,回避著殿內幾人的視線。

武安帝吩咐福祿遣退殿內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并讓他關上殿門。

等殿門合上后,福祿走回武安帝身邊站好,低頭逡巡了一圈殿內留下的牧元璟、蘇清墨、君皇后以及跪在地上的藍佩。

武安帝的語氣有些發冷,“皇后,你可有話要和朕說。”

君皇后僵硬著身體站在原地,半晌后,轉身面對武安帝,聲音弱到低不可聞,“臣妾無話可說。”

武安帝不再看她,視線調轉看向一旁,“元璟,你說。”

牧元璟將密室內藍佩說過的話悉數說出,武安帝的表情越發陰沉,他拿起手邊的茶杯用力地摔在君皇后面前。

茶杯四分五裂,飛濺的碎片向蘇清墨沖去,牧元璟眼疾手快地替她擋了下來。

“說!李貴妃體內的噬心蠱是不是你做的?”

君皇后臉上帶著似悲似哭的表情看著上首的男人。

“皇上不信我?”

“朕憑什么信你?”

武安帝的反問讓君皇后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就因為我害死過你的孩子,從那之后你便不再信我了。可是我有什么錯!嫡子未出,難道要讓庶子占長?”

武安帝的臉色暗沉如水,“朕問你,李貴妃的死是否和你有關。”

君皇后先是輕聲笑了幾下,漸漸地,笑聲變大,瘋狂地笑了起來,最后她抹了抹眼角處笑出來的眼淚,緩緩吐出一口氣。

“是我做的,我認,不止李貴妃,她身邊的宮女也是我親手掐死的。”

她滿臉暢快地看向武安帝,待發現對方并無反應的時候,臉色露出自嘲的表情。

他從未對她上心過,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么,如今又在期待些什么?

武安帝看著她,聲音不急不緩道:“如何做的?”

君皇后嘴角牽起笑,看了一眼牧元璟,“你的好六弟都已經查出來了,也罷,我便細細說給你聽”

蘇清墨看著不遠處仿佛已經不管不顧起來的君皇后,聽她說起了從前的往事。

“皇上可還記得,您未登基的時候,君家在朝中的地位何等重要,凡是對皇位有所企圖的皇子,都希望得到君家的幫扶,后來臣妾的父親得知臣妾心悅于你,便向太后透了話,太后自然高興得不得了,可是那個時候李貴妃圣寵優渥,她所生的八皇子頗得朝中大臣擁護。”

“所以,李貴妃不能活下去,于是我利用了她想要拉攏君家的意圖,去了她的宮中,裝作無意間戳傷了她,將一種特制的藥粉敷在了她的傷口處,那種藥粉會通過傷口進入血液,然后孵化出噬心蠱,不出兩天,我就控制了李貴妃吊死在了自己的寢殿內。”

“事后為了萬無一失,我讓李貴妃的貼身宮女撒了謊,原本我是想將尸體扔去亂葬崗的,可是誰知太上皇最后竟下了一道命令,我也只能讓人將她草草地埋了。”

她直直地看向武安帝,“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的皇位,你還怪我嗎?”

武安帝緩緩嘆出一口氣,“太上皇禪位之前曾有密旨,早已屬意朕繼承皇位,你的行為,不過是多此一舉。”

突如其來的真相打得君皇后措手不及,她木愣愣的站在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若真如你說的那般,那我成了什么?我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么?”

武安帝冷眼看著她,“朕不屑于欺騙你。”

他的話讓君皇后捂著臉痛哭起來,聲音嘶啞悲痛,蘇清墨不忍地別過臉去。

君皇后哭了許久,雙手從臉上無力地垂落,她看著武安帝,心中驟然生出滿腔的怨恨。

她自年少初見他時便愛慕于他,嫁給他之后,即使知道他對自己無意,也從無怨言,只覺得能和他以夫妻名義共渡一生也是好的,可是現在,她開始恨他,從前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恨。

君皇后似笑非笑的視線從牧元璟和蘇清墨身上滑過,最后落在武安帝身上。

“皇上,您一定猜不到,當初讓我向慧光方丈要噬心蠱的人是誰,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劃好的,連親生兒子都被瞞得死死的。”

她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久到呼吸都變得有些喘,“真是好一場大戲啊。”

說完后,人便一頭撞向了柱子。

躺在地上的君皇后額頭不停地流血,沒一會兒氣息也跟著消失了。

閉上眼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見了從前未被武安帝奪權的君府,那里有愛她的爹娘和寵她的哥哥,是她如今最想回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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