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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決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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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決定出手

對于左宗棠的問題,秦鎧想了想,微笑的答道,“大學士,你是領兵的大行家,我這不是在班門弄斧嘛,這軍餉嘛,我只是以為,當兵自然不能為錢而來,除了軍紀外,軍人更是一個要有榮譽和信仰的職業,我就是這么做的!”

“榮譽……信仰……”左宗棠閉上眼睛想了想,搖搖頭也是恍然一笑,“怪不得你在北疆能在短短一年內練得一支強軍……假以時日,這天下怕是烈風那里都去得了啊!”

老左這句話倒是讓秦鎧驚出了一身汗,忙搖搖手說道:“左大人,這話我可擔待不起,我手底下不過數萬兵馬,但求鎮守一方,國泰民安那是我等為官的最終目標。”

左宗棠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烈風,近來老夫身體不適,已經提出告假半年,準備回老家小住養病,不過還有一個小愿望,想到你的兩廣看看,會會老友,可否安排一下!”

這老左確實年紀不小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可沒病沒痛的模樣,這突然的就告病半年,而現在這時候,到光緒親政也就正好是半年時間,秦鎧看了看這位大佬,這也太假了吧,不過倒是正好趁這機會問問聽聽這位大佬的意見。

自己雖然促使了這次矛盾的激化,但是預測這矛盾的發展,卻不是自己的專長,最讓秦鎧捉摸不定的,其實還是醇親王奕譞,還有就是那些親王、郡王爺們,就是拿了自己大筆銀子的奕劻,平日里這消息可都放的勤快的很,這回在這問題上也是吱吱嗚嗚。

現在這局面,稍微有點見識的都會想到辛酉那年間的事情,顧命八大臣啊,死的可都是王爺級別的大人物……這關乎大清國皇權的爭斗,真的攪合進去了,那可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但是,這也是個催生富貴的機會,恭親王奕訢那不借著機會二十多年的大清第一權臣。

想到這里,秦鎧點頭笑道:“大學士,這時節去兩廣,那倒是正好,我回頭就安排一下,趙烈文也是您的老熟人了,你想去哪里、看什么,盡管吩咐。”

左宗棠看到秦鎧的表態,自然也頗合他心意,話鋒一轉,有些嚴肅的問道:“烈風,你奏請裁撤水師,我看,估摸著馬尾船廠是不是在造新的大船吧,我就想看看這個,19年前我奏請設立船廠,若能造出堪比西洋的戰艦,倒是了卻了老夫的一個心愿……”

秦鎧眨巴眨巴眼睛,左宗棠這猜測倒是沒錯,自己確實是在造船,只是馬尾船政那邊倒是沒造巨艦,那邊由胡長途領銜在研發小型護航戰艦,海軍可不完全是為了大海而生,尤其是在中國的土地上,豐富的水上通道,那也是要進行充分考慮的,就是滿清政府,也曾組建過長江水師嘛。

南洋體系下兩座造船廠中,馬尾船廠在技術上擁有非常雄厚的實力,加上馬尾實驗室的存在,為研發提供了很強的支撐,所以馬尾船廠目前在造的兩艘戰艦,一艘是3000噸級別的裝甲巡洋艦,一艘為5000噸級別的鐵甲艦,秦鎧根本就沒打算裝備部隊,完全是準備出口換取銀子的。

但是,在這兩艘戰艦上,多項建造工藝和戰艦設計工藝都被付諸了實施,通過建造這兩艘技術上不算先進的戰艦,卻可以培養一大批成熟的技術工人,要知道這時代鐵甲艦所用的鉚釘技術,就絕非普通工人能掌握的玩意。

一根根粗大的燒的通紅的鉚釘,利用鉚釘高溫時的可變形的特性,打進預先打好的鉚接孔里,一陣叮叮當當的敲打后,就將一塊可能厚達幾百毫米的鋼甲固定在船身上,這絕對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而且,鋼板不像木板,有韌性的,要把鋼甲非常貼合、毫無間隙的固定在龍骨上,做到完全密閉,光這一點,一個工人就是操練兩年才能出師。

事實上,在完全生產民用船只的黃埔造船廠,也已經開始投產薄鐵殼的商船制造,在焊接技術出現之前,以鉚釘技術制造完全不漏水的海船,掌握這項技術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馬尾廠,最早下水的601艦,還是以木質內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老左要看新戰艦,秦鎧多少也能理解這位洋務先驅的想法,到他這年紀,已經是功成名就,能牽掛的也就是那些未竟的事業,馬尾船政無疑是其中之一。

“大學士,馬尾船廠確實再早兩艘戰艦,一艘3000噸的,一艘5000噸的,不過卻是給南美秘魯和智利的訂單,這樣的戰艦,不瞞你說,南洋水師未必需要,您到了廣州,我請你參觀正在研發的新戰艦,那才是咱們中國該有的戰艦!”

左宗棠聽了顯然也是很驚訝,在他看來,馬尾船政能夠生產5000噸的新戰艦,那已經是讓他十分滿意的成果,沒想到秦鎧還有更龐大的計劃,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在大的戰艦,那可就直追定鎮啦……這也能造,未免太過驚人了吧!

他點點頭,臉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語氣卻變得異常沉重,“烈風,知道我為何要再次等你嘛?”

“不知!”秦鎧琢磨了兩個理由卻也不敢斷定,所以老老實實的回答。

“朝堂上的亂局,已經難以收拾,我原本想勸你早日脫身,不過,翁同龢和你足足說了近一個時辰,我想你若是要抽身,估計也是不能了吧……”左宗棠說道這里,微閉的眼睛卻是目光炯炯的看著秦鎧。

秦鎧知道這事情定然難以瞞過這位,不過老左顯然是要在這事情中抽身的,所以他想了想,點點頭表示默認了,他立刻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大學士,你說這朝堂上的亂局的無法收拾,卻是依何來斷定,我現在也是十分困惑,難以看清這局勢的走向!”

左宗棠見自己猜中了,卻也毫無驚訝之色,聽到秦鎧的問題,他想了想,“烈風,這事情我也很難斷言什么,不過……原本帝后之爭只是宮內的小事,但是宮外的大臣參與之后,而且以祖制來封殺了太后聽政的想法,以我之見,無論誰勝誰負,朝堂上都是一場腥風血雨,所以,及早抽身是唯一的辦法。”

他看了一眼秦鎧,心中有幾句話卻是沒說出來,依照他的判斷,西宮在這件事情上原本有著太多強勢,不過由于南洋勢力的崛起,現在這時刻秦鎧突入進京,這位秦大總督就是最大的變數,一支幾年來崛起的新勢力,而且是一支讓人看不透的新勢力,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現在的局面,因為秦鎧介入,造成了原本與慈禧一條船的醇親王出現了一些小小的變化,但僅僅是這一點,就讓整個皇族在皇帝親政問題上出現了重大的變化,這才是改變局面的關鍵一步,至于秦鎧以什么來說動的醇親王,左宗棠并不清楚,但是能猜測到一二。

秦鎧聽到左宗棠的判斷,心中卻是一喜,自己推波助瀾,希望的就是這么個結果,原本對說動醇親王那邊,他還是頗有一些疑慮,現在聽左宗棠談起這事,他倒是更添幾分信心。

一路詳談,秦鎧也意識到自己可能低估了京城里的情況,必須立刻制定緊急情況下的撤退方案,玩意真的矛盾激化了,慈禧這老女人說不定再來一次自己沒想到過的政變,那自己可就吃經驗主義的大虧了,而在這一點上,左宗棠顯然考慮得更為深刻,雖然他并沒有直白的說出來過!

第二日秦鎧還在吃中飯,一個叫劉誠的年輕太監來府上宣秦鎧進宮,這讓秦大總督莫名一會,這才上午12點剛過,翁同龢不是說下午嘛,這不是存心不給咱吃飯嘛,塞了張銀票給這太監,才知道這廝竟然是宮內監督領侍。

這宮內監督領侍的名頭外面不怎么聽得到,是個四品品階的官銜,不過這已經是太監能達到的最高級別了,民間稱之為總管太監,整個大清皇宮內一共才14人,沒想到自己今天面子挺大,讓總管大太監來請自己……

不過這劉誠看起來似乎遠不如他同僚李蓮英來的跋扈,大概是因為跟了光緒小皇帝的緣故吧,進來時候就頗為恭敬,見秦鎧賞了銀子,態恭敬,秦大總督還沒問呢,就主動說了,因為皇帝下午召見,所以按照規矩,過了12點就應該去候著了,不過秦大總督吃好飯在去,也不妨。

秦鎧一頭黑線,這去見下小皇帝倒還聽受罪的,趕忙掃蕩了飯菜,跟著一起進宮,等到了宮里,翁同龢卻是早到了,遠遠就沖著秦鎧招手,在總管太監劉誠的引路下直奔后廷交泰殿。

等到了這邊,除了侍衛外,偌大一個交泰殿卻是空無一人,翁同龢倒是跟主人似的讓秦鎧在一旁小坐,匆匆跟著劉誠進去了,等了片刻,小皇帝昂首挺胸在翁同龢的陪同下出來了,劉誠在一旁小心侍候著。

秦鎧倒是一頭冷汗,這翁同龢自己倒是能估摸出他的大概心思,這位準保是要推小皇帝上位的,但是這個大內總管劉誠……實在是不知道底細,自己說話可得當心了!

剛要行禮,小皇帝倒是挺客氣,“秦總督免禮,賜座!”

不過想到這該死的太監,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線,秦鎧裝模作樣還是行了大禮,然后故作樂滋滋的在右側位置坐好,翁同穌坐了左側尊位,這廝的帝師當的還是挺滋潤的,抬頭看小皇帝,幾年不見倒確實是大了不少,不過不到15歲的娃娃,后世也就剛念完初中吧,指望他來施行新政,還真是個癡心妄想之舉。

翁同龢在一旁先開口了,“皇上,秦大人此番來,帶來了一臺機器車,據秦大人說,這玩意就是西洋也是稀罕貨!”

小皇帝現在正處在一種尋求的時期,而這位帝師翁同龢整天在他耳邊叨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所以對于最近自己要親政的議題十分有興趣,因為按照老師的說法,皇帝親政后,就能把到的東西輔助實踐了!

這對于當了十幾年木偶的小皇帝來說,無疑是一種無法抵抗的誘惑,可以說,小皇帝有想法,不過付諸實施的,卻是小皇帝的老師,而秦鎧無疑就是背后的推手,此刻聽到秦鎧進京送來新玩意,這不免起了童心,追問道:“秦總督,那是個什么東西?”

秦鎧自然知道,這種議題最容易拉近距離,馬上笑著答道,“皇上,這是一種燒油的機器,消耗汽油,有三個輪子,可以在大路上隨意開動,日后,這種機器將會替代馬車,可以代步!”

這議題要扯蛋,秦鎧足可以扯上一天,一番談論后,光緒皇帝倒是興致頗高,旁邊翁同龢看看時機差不多了,便主動把問題拋了出來,“皇上,你明年就要親政了,到時候這國家大事,可不得親自操心嘛,這方面秦總督可是行家,兩廣稅賦這兩年都增加了4成有余!”

說道正事了,光緒倒是恢復了本來一副嚴肅的模樣,一本正經的問道:“秦總督,我看過你寫的《帝國之崛起》的小冊子,深有感悟,擬在親政之后將工商、礦產業予以推廣,你可有什么建議嘛?”

秦鎧聽得也是一陣郁悶,這戊戌變法貌似得要十幾年之后吧,我也沒干啥啊,這光緒小皇帝怎么現在就提出要干著干那了,不過這兩樣可不是實行,除非讓大官僚來干,在清末還有可能成點事,若是光指望發一個詔書,就算維新了,那還真是做夢啊。

不過這事情上,自己倒是可以推波助瀾,“皇上圣明,泰西諸列強爭霸全球,靠的就是工商,我朝百姓百倍于泰西列強,若能推進工商,則國富而民強!”

國富,大清是夠富了,不過富了之后只是一頭更胖的待宰之豬而已……秦鎧嘴巴夸夸其談,心底卻是另外一番感慨,這小皇帝雖然算是飽讀書了,而且對西方的書籍也頗多涉獵,不過他所讀書的內容根本救不了這個腐朽之際的舊世界。

爛到根子的舊世界,除了徹底的革命,別無前途,他若是想這么干,那幾百萬滿族人就第一個不滿意,而且滿清貴族正是這個腐朽帝國身上最嚴重的寄生病,都治愈不了的毒瘤,所以,任何一種變法,都是毫無懸疑的失敗。

“秦總督在兩廣經營頗有業績,老師說,日后若有新政可讓你在兩廣率先實施,不知你意下如何?”小皇帝問題一個接一個,說話間眼睛卻盯著翁同龢,秦鎧一眼就明白了,這不都是老翁自編自演的把戲嘛,小皇帝哪能想得到這么多東西。

“皇上,此事毫無問題,若是皇上需要,下官可以向您推薦一些難得的人才!”秦鎧笑瞇瞇的一口應下,順便琢磨著把康南海這個無聊的家伙給出送掉,順便還能在宮里安插幾個眼線,這機會可是難得的很啊。

小皇帝顯然很滿意秦鎧的態度,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秦大人,聽說你精于練兵,粵軍五鎮都是精銳之師,老師向我建議,調兩廣兵馬進京檢閱,不知道是否可以?”

這餿主意……秦鎧不禁暗罵翁同龢,怪不得這廝歷史上成不了事情,這調兵進京有這么明目張膽的嘛,要是那樣,估摸著兵剛出廣州,這邊西宮慈禧就要下手了,你丫一個皇帝吃飽了沒事去檢閱南方來的軍隊,有這么蹩腳的理由嘛。

他故作沉思狀,然后非常嚴肅的答道,“皇上,這恐怕不和祖制,大清律規定,各省八旗、綠營非應詔不得進入京畿,而且,若是陛下招外軍入京,恐怕引人猜忌,反倒是不美了!我倒是有兩法啟奏,一快一慢,一則可在京師遴選可靠子弟,編練新軍,二則是在廊坊囤兵,以興辦新軍校之名。”

小皇帝雖感前面的法子不好,不過對于秦鎧所提意見,卻是不明就里,原來這位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親政的問題上,面臨著多大的考驗,小皇帝這么做,一多半是翁同龢的主意,恐怕只是想掌握一直聽命于自己的軍隊而已,至于要如何用這軍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根本沒仔細考慮過。

翁同穌立刻替小皇帝作出了選擇,“皇上,我看選在廊坊不錯!”

小皇帝正沒主見的時候,聽到老師這么說,立刻點頭同意,這廊坊距離北京路程不遠,歷來是進京城的要道。

翁同龢聽到秦鎧答應出兵,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他完全沒仔細考慮一下,即便秦鎧的兵馬到了廊坊,又該如何進城護衛皇宮,這京城禁軍可都掌控在九門提督的手里,至于白天許庚身去打聽消息,這種事情上要個準信可不容易。

在秦鎧的暗示下,翁同龢答應盡快將設立廊坊新軍學校的詔令給予落實,而秦鎧則另外要求在出兵前一定要有密詔,這一點也得到了翁同龢的確認,次日,秦鎧不再猶豫,低調的陪同已經告病的左宗棠離開北京城。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