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驚夢

第十一章 欲加之罪縛于身

肖廷羽和李福出了肖府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坐上馬車向城南而去;一路上,肖廷羽沉默不語,眉頭緊皺,一點也看不出今日祝壽的喜悅;而身旁的李福也是一臉的愁容,頓時整個車廂之中氣氛顯得十分的寂靜,主仆二人都不說話,各自在心中默默的盤算著一會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蜀州府衙

“老爺,前面就快到了”趕車的侍從駕著馬車一路狂奔,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來到了城南,見馬上就要到了,趕緊輕輕的掀開了車簾,提醒肖廷羽。

“好,我知道”肖廷羽緩緩的將頭探出,遠遠的就能看見府衙門口停靠著五輛裝滿貨物的馬車;馬車兩邊插著的旗幟上面一個大大的肖字赫然映入眼簾,這五輛馬車便是肖家這次來往于中原和蜀州之間的貨車,如今的問題,就是出在這幾輛馬車之上的貨物。

不一會,馬車便到了府衙門口,勒緊韁繩,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等不及由侍從掀起車簾,肖廷羽便和李福急匆匆的從車廂之中自己走了下來;此時,肖廷羽并沒有急著走進府衙,而是徑直來到了那些原本屬于肖家的五輛馬車跟前。

“這是?......私鹽?”私鹽意味著什么,肖廷羽再清楚不過了;鹽,在大越不僅是一種重要生活的物資,也是一種戰備資源,一直由朝廷嚴加把控,嚴禁民間私自販賣;販賣私鹽,在大越可是堪比砍頭的大罪,這一次出現了五車私鹽,可謂是駭人聽聞。

肖廷羽此刻腦海中一片空白,被眼前的一切嚇得有些手足無措;自己明明運送的只是些絲綢特產,為何好端端的變成了私鹽?而且數量還如此巨大?這到底是這么一回事?

“老爺,您沒事吧?”李福見肖廷羽愣在原地,生怕有個什么閃失,趕緊上前攙扶著肖廷羽,輕聲詢問到。

肖廷羽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讓人看上去有些擔憂,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肖老爺,知府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請”就在此刻,從府衙之中出來一個師爺模樣的男子徑直來到了肖廷羽身旁,雖說看上去是笑意盈盈,可是誰都能看出來,這笑容,是那么的虛偽。

聞聲而去,肖廷羽看了一眼師爺,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如果官府真的認定自己販賣私鹽,即便是假意,為何還會對自己如此客氣?不應該是直接派遣官兵緝拿嗎?而且看師爺的樣子,官府絲毫沒有緝拿自己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在等自己來,難不成這中間有什么貓膩?

“肖老爺?”見肖廷羽依舊愣在原地紋絲不動,師爺又催促了一下。

“哦......有勞師爺了”肖廷羽這才回過神來,跟隨師爺走進了府衙。

按道理說,肖廷羽有販賣私鹽的嫌疑,應該是在前院的公堂受審,可是師爺卻直接將肖廷羽和李福二人帶到了后院的大堂;剛一踏進大堂,肖廷羽遠遠的就看見了端坐在主座之上的吳廣文,此時的吳廣文顯得十分輕松自在,時不時的品品杯中的茶水,時不時的瞅了瞅已經進入大堂的肖廷羽二人。

“大人,疑犯肖廷羽帶到”師爺向前一步,彎腰施禮。

“混賬東西,什么疑犯,這是肖府的肖老爺,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滾下去”剛剛還樂呵呵的吳廣文瞬間一臉怒容,對著師爺就是一通訓斥。

“卑職知錯了,卑職告辭”師爺趕緊抱拳求饒,緩緩的退出了大堂。

“肖老爺,下面的人不懂事,讓您見笑了,坐坐坐,來人,上茶”吳廣文突然的轉變讓肖廷羽有些忐忑不安,平日里很少與吳廣文打交道,但是吳廣文的為人自己卻再清楚不過了;一聯想到那五車私鹽和吳廣文現在的態度,肖廷羽知道這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了,其中必有蹊蹺。

“多謝吳大人”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肖廷羽心中也算是有了一些底,也不推辭;便靜靜的坐在了賓座之上,而李福則站立在肖廷羽身后。

“難得今日肖老爺祝壽,卻沒有邀請本官,著實讓本官有些難看啊”肖廷羽剛一落座,吳廣文便露出極為失望的表情,就像是和肖廷羽私交甚好一般,顯得格外的惋惜。

“吳大人言重了,肖某不過是一介草民,布衣商賈,區區一個小小的壽宴,何德何能勞煩吳大人尊駕;再說了吳大人日理萬機,肖某怎敢因為自己的一點私欲,而讓吳大人怠誤朝廷事務,豈不是罪不可赦了。”直至現在,肖廷羽依舊沒有看出吳廣文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只好賠笑,故作一番說辭。

“肖老爺可不能這么看低自己,在這蜀州城,肖老爺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商賈了,為我蜀州城也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平時樂善好施,深得民心;蜀州城能有今日的繁華,也離不開肖老爺這些商賈的鼎力支持啊,這樣一說的話,本府還得好生感謝一番啊”吳廣文端起了茶杯,示意肖廷羽品茶。

“吳大人言重了,多謝吳大人”肖廷羽輕輕了品了一口,這味道,為何如此熟悉?云頂水峰?肖廷羽心頭一緊,他這里怎么會有這種茶葉?早些年自己身為鎮北侯副將的時候,有幸在鎮北侯府嘗過一次,據說這種茶葉當年只有鎮北侯府才有,后來獻給了陛下,作為特供,天下只有鎮北侯府和皇宮之內才有,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以為自己弄錯了,肖廷羽又細細的抿了一口,沒錯,是云頂水峰。

“肖老爺可品出這是什么茶了嗎?”吳廣文洋洋得意的看著肖廷羽,這茶,哪怕你是富甲一方的貴胄,也沒有嘗過吧,普天之下,除了鎮北侯府和皇宮,民間也就我這才有了。

“不曾品出,不過此茶卻非凡品”肖廷羽點了點頭,表情裝作很是驚訝。

“肖老爺能有幸喝到此茶,也算是修來的福分,好了,這茶也品了,該說說正事了”吳廣文不虧是官場的萬年油,這翻臉的速度堪比翻書還快,一本正經的看著依舊陶醉在茶味余香中的肖廷羽。

“哦,吳大人請說”肖廷羽微微一笑,看來,該進入正題了。

“雖然肖老爺祝壽沒有邀請本府,可是本府也是個明白事理之人,不知道給肖老爺送上的賀禮,肖老爺可還喜歡?”吳廣文雙目緊緊的盯著肖廷羽,一刻也沒有移開。

“原來如此,只是吳大人這禮太大,肖某只怕恕難從命啊”肖廷羽現在終于明白了一點,嘴角一絲苦澀,趕緊起身雙手抱拳。

“看來肖老爺誤會了,那五車私鹽可不是本府送給你的賀禮啊,私鹽這東西,可是沾了就要掉腦袋的事啊”吳廣文故意將掉腦袋幾個字說得特別的重,似乎在提醒著什么。

“那吳大人的意思是......”吳廣文模棱兩可的言語讓肖廷羽甚是疑惑。

“本府接到密報,說有人偷運私鹽,趕緊派人前往查看,結果人贓并獲,沒想到居然是肖老爺的貨物;現在人證物證俱在,而本府對肖老爺依舊是以禮相待,請問,這禮肖老爺是收?還是不收啊?”吳廣文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的一樣。

“這......”吳廣文的這份禮實在是有些特別,肖廷羽一時之間左右為難;如果收了,就變相的算是承認了這私鹽就是自己運輸的;如果不收,那就是不給吳廣文面子;看他這樣子,這偷運私鹽的罪名必定會落到自己身上,細細想來,看來這吳廣文是早有預謀的,可是肖廷羽不想不明白,他究竟為何要為難自己。

“吳大人,你久經官場,而我也久經商場,大家也都不是小孩了,有什么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如何?”事到如此,一味的躲避也不是辦法了,肖廷羽咬了咬牙,捅破了最后的一層窗戶紙。

“好,本府就喜歡肖老爺這種痛快人,那本府也就直說了,這五車私鹽,三百萬兩”吳廣文話音剛落,肖廷羽和李福頓時目瞪口呆。

“三百萬兩?”任憑肖廷羽經歷無數商場的大風大浪,對于三百萬兩這個數目,也是難以接受,三百萬兩是多少?自己全部身家變賣之后,恐怕也只能勉強籌夠吧。

“吳大人的胃口似乎有些太大了吧”片刻之后,肖廷羽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是嗎?五車私鹽,三百萬兩,多嗎?那好吧,給你兩條路選;一,三日內籌齊三百萬兩,你丟失的貨物本府負責給你找回,這偷運的私鹽本府替你銷毀,此事本府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二,即刻將你緝捕歸案,查封肖家名下所有財產,而肖老爺你嘛,根據大越律,凡販賣私鹽者,輕者犯者問斬,重則誅滅全族,這五車私鹽,是銷毀還是滅族,肖老爺自己想想吧”吳廣文轉身回到主座之上,不再理會肖廷羽,瞇著眼,獨自端起一杯茶,又獨自品了起來。

此時的肖廷羽雙拳緊握,身為鎮北候舒棣曾經的副將,何時受過如此的栽贓陷害;戰場之上,萬軍之中,百夫莫當,像吳廣文這樣的小人,死在自己手下,不知道有多少。

肖廷羽紅通著雙眼,怒視著主座之上的吳廣文,心中默默的盤算著什么;如果此刻將吳廣文斬殺,大不了就公開自己的身份,飛鴿傳書請鎮北候出面,以鎮北候的勢力,定能保自己和肖家肯定平安無事;可是仔細一想,如果那樣的話,沐夜的身份豈不是就相當于公諸于眾了嗎?畢竟,鎮北候是沐夜的外公,畢竟沐夜與仁宗長得如此的相似,只要熟悉仁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肖老爺可有考慮好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見肖廷羽遲遲沒有回應,吳廣文也有些坐不住了,肖廷羽答應是最好,如果不答應,那也只有關押封府,給肖廷羽套上一個欲加之罪了;這所有的一切畢竟是自己策劃的,鬧大了或多或少也會有些不妥,所以,這是萬不得已的最后一步。

“好,我答應你”百般權衡之下,肖廷羽松開了自己緊拽的拳頭,為了沐夜,為了答應瑾兒的那個承諾,他不得不選擇妥協,東西沒了,還可以東山再起。

“好,肖老爺果然是個痛快人”吳廣文懸在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喜笑顏開。

“三百萬兩三日內送到府衙,不過還希望吳大人言而有信”

“肖老爺請放心,本府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卻也言而有信”

“告辭”狠狠的瞪了一眼吳廣文,肖廷羽帶著李福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了大堂。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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