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官人

一百三十三、王仁其人

正文

這一位仁大爺,應該就是王熙鳳的胞兄,王子騰已故長兄之子,算起來,應該是王家的頂梁柱和承襲爵位的長房長子,當然了,王家先祖只是一位縣伯,算不得什么高的爵位,這么多年下來,世代傳襲遞減,如今也只是一個正七品的恩騎尉在王仁的身上,昔日王家日子一般的時候,也有人說建議讓王子騰承襲這個恩騎尉的爵位,將王家上下都帶領起來,只是王子騰是何許人也,怎么會去霸占侄子世襲的爵位,他也看不上這么正七品的官兒,沒有答應這事兒,故此這個恩騎尉還是王仁在當著。

只是這如今什么爵位,若是沒有差遣,那可是半點用處都沒有,大越朝財政緊缺多年,給這些空桶子不當才襲爵的人,給的銀子是一日少過一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的,這大約也是王仁時常來問王子騰要銀子的緣故吧。

別說是在王子騰處,就是在鳳姐處,薛蟠也極少聽到王仁這個人,之前也沒有見過面,今日恰好就遇到了,王子騰有些不高興,而王子騰之妻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無奈了,她對著坐在身邊的薛姨媽低聲訴著苦,“時不時的就來家里頭打秋風,雖然是自家人,又是嫡親的侄兒,幫襯著也是應該的,可也沒有說是就當著這府上像是庫房一樣隨便拿多少的道理,偏生你二哥在外頭威風的很,對著自己家里人卻又不好多說什么,只要是來了,那必然就是不會空手而歸。而且這光要銀子也就罷了,還時不時的調戲地下的這些丫鬟們,一點尊重的大爺樣子都沒有……”

薛蟠聽得這樣的話不免暗笑,這王仁,可實在是拿銀子和揩油都干了,薛姨媽可不愿意寶釵聽到這些調戲丫鬟的話兒出來,忙攔道,“二嫂子你說的不錯,萬萬沒有這樣的道理,等會子我就說他一說。”

不一會一位穿著五彩織光錦長袍身材略胖的少年公子哥模樣的人就跟著人進來了,只見到他身材略胖,下巴尖尖,容貌倒是不錯,可偏生了一雙三角眼,倒是沒什么貴氣,只是有些浮夸和刻薄,臉上帶著十分和煦的笑意,先是朝著王子騰跪下來磕了頭,“不肖侄兒給二叔請安,二叔身子可安泰否?侄兒不能日夜侍奉,實在是心里頭擔憂的很。”

伸手不打笑臉人,饒是王子騰這樣知道王仁來這里,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但是聽到他這樣說,也不免臉上的不悅之色沖淡了不少,對于親人,人都是抱有一種幻想,絕對是處于親情才來找我的,而不是為了我的權位和財產,“這些日子忙了些,身子自然是好的。”

“二叔雖然勉力國事,卻也要保重自身,這一家子老老小小可都是要指望著二叔的,切不可為了國事操勞過度,”王仁謙卑又帶著關切的口吻說著話兒,熱熱情情的,叫人說不出一點不高興的話兒來,“若是如此,只怕是全家都要擔心死了,侄兒在外頭巧得了一味南海海馬干,聽說這東西最是滋潤提神的,思來想去,也沒人配用,侄兒這種人吃了這好玩意,也不配不是?反而是白白浪費了,故此就送了二叔府上來,”他變戲法般的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木盒子出來,恭恭敬敬的獻給王子騰,“若是二叔吃了心里頭高興,那就是侄兒的孝心了。”

這么一番話說下來,王子騰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點點頭,“難為你了,見過你姑媽表兄弟表妹等,就坐下來聽戲吧。”

王仁先是和薛姨媽寶釵見過禮,顯然薛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看來王仁也來了梨香院不少次,“姑媽這幾日氣色可真好!”王仁笑道,“到底是大表弟這些日子回了,姑媽臉上笑容就多了不少!”

薛姨媽笑瞇瞇的說道,“你這張嘴巴,真是甜的很,你和你大表弟素來見面的少,哦,還沒見過呢?趕緊著見過面,日后就是自家人了。”

“前頭表弟剛入京的時候,我恰好不得空,去了京兆府公干,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表弟就去了蜀中,后頭又去了天竺,這么大半年的光景,還真是就沒見到過,”王仁朝著薛蟠作揖,嘴里頭熱情的說著話兒,這熱情程度叫薛蟠覺得渾身都有些發熱,“今個一看,的確是年輕俊才,比我這個愚兄可是厲害多了!”他轉過頭來對著王子騰笑道,“難怪二叔時常念叨表弟乃是海內俊才,這天竺一番征途,表弟差不多是名揚四海了!二叔日后細心調教,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薛蟠有些受不住王仁的這熱情勁兒,雞皮疙瘩都有些起來了,“仁大哥,你這樣客氣做什么?外頭那些胡言亂語,你倒是都聽進去了,把我當成什么四個眼睛八只手的神仙鬼怪嗎?什么海內才俊,不要聽他們亂說,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實在當不起仁大哥夸獎。”

王仁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縫,“這話說的謙虛之極,”他轉過臉來對著王子騰笑道,“侄兒也是見過許多家里頭的年輕才俊的,可卻是沒有像是文龍表弟這樣的謙虛!”

王子騰笑道,“這原本就是他的好處,得意之處不忘形,這就是很難得了。”

王仁又和寶釵見過,這才靠著薛蟠坐了下來,也不認真看戲,只是來聒噪薛蟠,問蜀中如何和那川西節度使結仇的,如何又和甲班在天竺爭斗的過程,雖然說的話是薛蟠已經這些日子反復說過,但王仁厲害的地方在于很善于和人說話,并時不時的加上了表示驚嘆的感嘆詞,這樣一來,薛蟠也不好意思不說,于是又擇了一些精彩刺激的事兒說了說,這么一說,穆桂英大破天門陣的戲,就演到了頭。

王子騰知道王仁來,必然是有事的,但是他特意不說,也不問王仁,只是自得其樂的看戲,最后還是薛蟠被纏的忍無可忍,“仁大哥今個來,想必是有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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