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官人

一百六十二、雅集、樂事

這詞上片寫所看之畫景,下片寫自己所想,真真是精彩絕倫,眾人所見之后無不贊嘆:“到底是枕霞舊友自己個敢說大話,的確是這胸中溝壑,絕非尋常人能比,真真是果然是入了她這一門了。”

眾人都紛紛推舉湘云這念奴嬌為今日之魁首,元妃點頭說極是,“云妹妹這詞才華橫溢,真真是頗有此畫之風。”這魁首選出來了,只是還差一位墊底的,今日大家伙的詩各有千秋,倒是分不出來是誰墊底,故此李紈也只好有推給寶玉,“今日又是怡紅公子敬陪末座了!”于是要寶玉罰酒。寶玉有一點好,就是在姊妹們面前性子極好,聽到李紈如此說,笑道,“合該我最后,只是若不是因為時間短了些,自然是又能更好一些,心服口服的。”

若是換做是平時,眾女必然要嬌嗔寶玉臉皮厚,但今個元妃在場,元妃疼愛寶玉之心,眾人皆知,故此也不好再說什么,這詩詞已經做完,不過寶釵又想到了一個新的主意,“有畫無詩,到底是沒趣,四丫頭既然要是作畫了,不如把咱們今個所作詩詞,工工整整的抄錄出來,再附上上面,如何?”

這可是個好主意!薛蟠忙拍手叫好,“如此甚好,不是我吹噓,范寬的畫作雖然好,可已經也過去很久了,今日四妹妹又臨摹一副,咱們這些人再把這詩附在上頭,可以謂今之雅集了!”眾人也覺得很是不錯,元妃笑道,“如此盛會若是用畫和詩都記載下來,實在是極好,我也不能落后于姐妹們,不如這序就由我來做,姊妹們覺得如何?”

元妃作序更是風雅之極,今日這聚會就是圓滿了,眾人都點頭稱是,這事兒極好,元妃作序,眾人作詩,惜春臨摹這《溪山行旅圖》,黛玉笑道,“咱們的楷書寫的都不成,既然是要抄錄,這事兒,就只能是交給三丫頭了,她精通楷書,楷書又能彰顯這行旅圖大家正統之氣派,就讓三丫頭來抄錄咱們的詩句,如何?”

這樣說來探春倒是又有伙計了,于是眾人先是對著湘云敬酒,又罰了寶玉一杯,這時候湘云又來灌探春了,“既然是這樣的好事兒又落在你的頭上,那么說不得你也要再喝一杯了。”探春笑道,“這算什么?娘娘跟前,你都還擺出這無賴的樣子呢!”

賞完了畫,又做了詩,那就該喝酒吃東西了,酒是已經預備下的女兒紅,因為天熱,故此在里頭加了一些薄荷,倒是頗為清新爽口,菜式一概都是用的淮揚菜,這都是薛蟠命吳貴在小廚房這里單獨做出來的,除卻蟹粉獅子頭、碎蒸鱸魚、刀板留香等這些淮揚名菜外,薛蟠這里唯獨發明的開水白菜、雙皮奶等東西都也端了上來,其余的人倒也罷了,倒是元妃第一次吃這個開水白菜,不由得眼前一亮,也是覺得味道極佳。

如此熱鬧了一會,元妃吃過了東西,于是起身預備著回去,她也很清楚自己個在這里頭,眾女到底是有些拘束,李紈起身笑道,“娘娘再坐坐也不遲。”元妃說道,“到了午睡的時候,”她轉過臉來看了一下薛蟠,繼而笑道,“表弟說這飲食起居都要注意,如今這月份堪堪就到,該睡覺的時候要多睡會,養足了精神才好。”

薛蟠起身將元妃送了下去,這個時候大家伙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各自散開起身游玩,寶玉和探春一起去露臺看風景,黛玉和邢岫煙到了后院看那涓涓流出的泉水,寶釵坐在廊下和晴雯做著針線活,李紈拿著團扇彎腰看著兩人做活計,惜春自然是繼續貪看那《溪山行旅圖》,湘云許是多喝了些,這會子歪在羅漢床上,寶琴拿手帕捂著嘴巴正在邊上竊笑,迎春只是坐在位子上,含笑望著這些人,這盛夏的午后,倒是一副恬和靜謐的樣子。

薛蟠送了元妃回來,倒是就看到了這么一幕,若是時光長長久久,就如此溫和度過,實在是人間樂事,人人都說寶玉傻,實際上他是一點都不傻,這樣從容溫和自由如意的時光,誰不愿意留戀如此時候,希望這時光永遠的停留下來?黛玉和邢岫煙從后頭看了泉水出來,又和寶玉一起坐下來閑談,看著湘云憨態可掬的模樣發笑,薛蟠出去送元妃的時候,平兒也進來了,瞧見眾人如此,也坐下來喝酒,這會子正在和晴雯紫鵑襲人司棋等一起熱鬧,薛蟠如此見著眾人的樣子,似乎歡樂之中他卻生出了一番悲涼之意,這種感覺很奇怪,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有這樣歡愉之中的落寞凄涼之意,但薛蟠實惠有些預感,預感到這樣的場景可能以后會越來越少了,所以他也沒有進去,只是依靠在院門上,含笑看著眾人熱鬧。

探春又和湘云趕圍棋,也不知道是下錯了還是如何,連忙就要把棋子給收回去,湘云不肯,“這古話就說的清楚,落子無悔,就是了,你怎么還想著賴皮不成?”于是不許探春再改,黛玉含笑看著這些人打鬧,似乎感受到了薛蟠的目光,抬起頭來,只見到林蔭之下,朱門之旁,薛蟠含笑望著這邊,兩人對視一笑,心照不宣,卻也不必說什么。

薛蟠緩緩入了院子,雖然元妃是已經散席,但這邊宴飲尚未結束,所以眾人也沒有散去,見到薛蟠進來,于是又要問薛蟠可還有什么玩的,薛蟠知道這些人一旦是聚在一起了,那是務必要盡興而歸的,“我尋思了一個有趣的東西,只是有些難登大雅之堂,所以適才娘娘在的時候我也沒有拿出來,”薛蟠嘿嘿奸笑,“這會子人都在,我就把這新鮮的東西拿出來了。”

眾人都很是好奇薛蟠拿出何物,薛蟠轉身入內,復又拿了一個箱子出來,又叫晴雯整理了一張四方桌子出來,上頭鋪了一塊絨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