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銀燈照錦衣

賈府的大事，當然是賈寶玉的婚事了。

有了林黛玉的兩萬兩銀子的買路錢當然宮里的元春也要用很大一部分王熙鳳辦的十分排場，讓好排場奢侈的賈老太太，喜歡面子有激動過度的王夫人都很滿意。

紫鵑因為素來明白有舍才有得，舍了那兩萬兩，才得保全其他銀子，所以也不覺得郁悶，就當之前的存放費了吧，就是貴了點。

賈寶玉的婚事雖然是元春賜婚，但是王夫人好容易才壓過了婆婆賈老太太取得決定性勝利，讓自己的兒子娶了自己的外甥女，當然只怕辦的不夠排場。

三書六禮一樣也不能含糊，于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一樣比一樣準備的復雜，銀子花的和流水一樣。

紫鵑實在不明白，難道賈府還有其他可能的財路不成，這么個花錢法，兩萬兩銀子能用幾時？之后怎么辦？就是王夫人不知道林黛玉的銀子已經逃逸了，王熙鳳可是知道的，難道還能指望從林黛玉這么弄銀子？

好歹哪里節省一下子，就夠過一段日子的了。實在想不明白某些人的想法，過日子不是要積蓄，要細水長流么，考慮可持續發展么？”“

真心是不理解，一個婚禮而已，用得著大操大辦到家底空虛嗎？好吧，為的是體面，可是那是人家家里有足夠銀子的人家的排場，現在的賈府還有這個實力么？除非林黛玉看的賬本都是假賬，否則賈府再不節省，不用抄家，都要自己毀滅了。

賈府這架勢，估計就是借高利貸也得要現在的排場，然后傾家蕩產。

好吧，賈府的事和紫鵑沒關系。

現在的情況是，林黛玉和紫鵑商量怎么給薛寶釵添妝，她算女方的朋友。男方的表妹。賀禮都的出雙份的，真是吃虧。

給薛寶釵添妝那天，林黛玉帶著紫鵑，紫鵑帶著禮物一早去了，本來林黛玉想要替史湘云也準備一件給薛寶釵添妝的禮物，結果史湘云不知道怎么又發作了，林黛玉索性懶得理她了。雖然顧及賈老太太的面子，可是我又沒欠你的。

好吧，看在賈老太太的面子上，史湘云真有什么短缺的地方，只要鸚哥開口，紫鵑都會滿足的。這個當然也是林黛玉的意思。可是這給薛寶釵添妝的禮物可不是和賈老太太相關的，賈老太太是男方這邊的家長，給薛寶釵的添妝是薛寶釵方面的親朋好友的事。

因為前頭人多，林黛玉去的又早，就先到薛寶琴房里說話，正說的時候，聽見外頭嘈雜，怎么也不像正常的熱鬧。

林黛玉心里懷疑：“難道是走水了？”

賈府著火數次。所以林黛玉馬上往這上頭想。薛寶琴走到窗下。聽了聽，說：“好像不是走水。”

正說著。就見小螺哭著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今天是姐姐大好的日子，說什么不好？不吉利。”寶琴呵斥說。

小螺卻哭著說：“真的不好了，剛才來了一群官府里的人，把大爺抓走了。”

“什么？”林黛玉和薛寶琴面面相覷：“怎么回事？”

小螺搖頭：“不知道，那些差人窮兇極惡的就把大爺抓走了。”

薛寶琴忍住氣說：“再怎么窮兇極惡，這是榮國府的地方，抓走薛家大爺，也得有個理由吧。他們怎么說的？”

小螺才反應過來的樣子，說：“說是咱家大爺殺人了。”

小螺也不是笨孩子，只是一時嚇住了，緩緩就回過神了，說話也有條理了。就是據說薛蟠趕回來準備才參加妹妹的婚禮，回程的路上，和一個漂泊的歌女搞上了，結果歌女提了什么要求，薛蟠做不到，居然把那歌女殺了。然后也不善后，就大搖大擺的進京嫁妹妹了。

結果歌女的侍女居然一路告到京城的京兆府了，京兆府也居然接受了這個案子，把疑兇薛蟠抓走了。

殺人什么的，雖然早就聽說，薛蟠上京之前就殺過，但是那時候總給她們不現實的感覺，現在才真的認識到薛蟠謀害了一條生命。

薛寶琴自然要去前頭，林黛玉因為給薛寶釵添妝的禮物還沒送出，怎么也得見一面，要不聽說人家家出事了，就轉身走了，也太涼薄了。

于是薛寶琴和林黛玉打聽差人們都走了，連客人都散了，就往前頭去看薛姨媽和薛寶釵母女。

薛姨媽正哭得死去活來，薛寶釵穿著華麗，正在母親身邊安慰，一邊安慰也一邊抹淚。地上一片狼藉。難道這差人還打砸一番不成？

可是今天是薛家添妝的日子，除了薛家人，還有其他客人，就是不看薛家和賈府，也注意客人的面子吧？誰知道來的沒有大人物呢，萬一得罪了，怎么擔當的起？

薛寶琴先看看屋里，卻沒有看見薛蝌，更沒有其他男人，才讓小螺把林黛玉請進廳里。

薛寶琴走到薛姨媽身邊，想要勸勸，想了想說：“大哥一定是被冤枉的，等查清楚了，就會放了大哥回來的。”這話連薛寶琴自己也不信，可是要不怎么說呢。

薛姨媽和薛寶釵當然知道薛蟠的品行，估計不是人家冤枉了他的，再說他被抓走的時候，也能看出是他殺的。

所以薛寶琴這么安慰，只能讓母女兩個哭的更厲害了。

薛寶琴心思卻不在這上頭，別看薛寶琴是個富戶小姐，她卻頗有些想法，比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就認為這樣的事，不管是誰都應該遵守的。

所以薛寶釵對薛蟠害死人命是反感的。林黛玉也是，她也聽說過一些薛蟠的事，比如之前為了爭奪一個丫鬟打死了人，對薛蟠頗為反感，不過也沒延伸到薛姨媽和薛寶釵身上就是了。

所以林黛玉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總不能說節哀順變吧？

這時候薛寶琴問：“我哥哥呢，讓他出去打聽一下，總不咱們悶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其實是薛寶琴想要知道哥哥的行蹤，這個時候，又不好問薛姨媽和薛寶琴，只好想了這么個說法。

果然薛寶釵說：“二爺已經去打聽了，我們等著消息就是了。”

薛寶琴暗暗松了口氣，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林黛玉也上前說：“姨媽也顧著些自己的身子，等薛大爺回來看姨媽哭腫了眼睛，也會傷心的。”

薛姨媽就說：“他妹妹大好的日子啊，怎么就出了這等事？不就是個妓女么，怎么能就把我兒抓起來了。”

這……薛蟠是怎么煉成的，大家知道了吧。

林黛玉忍著不滿說：“姨媽說的，不管什么人死了都要查的，薛大爺應該也是例行公事的詢問吧，姨媽不要擔心官府會冤枉了薛大爺，先說了這樣的話，讓不知道底細的聽了去，亂說話，對薛大爺也不好的。”

你自己都先把你兒子當兇手了，還指望人家給你定無罪。就算不是薛蟠殺的，外人聽了你當娘的這么說，都得信了，官府正找不到兇手，不是正好就是薛蟠了，你娘都這么說了，還能有錯？

這個薛姨媽還沒反應上來，薛寶釵就馬上明白了，剛才居然糊涂了，這個都沒注意。媽剛才沒對著那些差人說錯什么吧，還有客人們，幸虧是顰丫頭，聽了還提醒一句。哎，剛才嫂子大鬧，客人們都見到了，不會都認定哥哥殺的了吧？

嫂子也太不懂事了，過分了，這個時候總要先頂著護著自己丈夫才是，哪里居然先大鬧一場，連之前的事都說了出來的。

要是能像林妹妹一樣通透懂理就好了。不過林妹妹也是事情沒擱她自己身上，所以傍觀者清。自己剛才不是一見哥哥被抓走，就糊涂了么，這么重要的事，都沒提醒母親，母親說的時候，和嫂子鬧的之后，也沒提醒阻止好吧，嫂子鬧的時候，阻止不了的。

看薛姨媽還有些茫然，薛寶釵趕緊說：“林妹妹說的是，何嘗就是我哥哥殺的了，不能說差人上門抓了人，就一定是我哥哥做的啊。母親也是急糊涂了，一時失口了，哪有做母親的不相信自己兒子的。”

薛姨媽才回過神聽懂了女兒的暗示，心里慚愧，有沒有對著不該說的人說了什么不利薛蟠的話啊，還有媳婦鬧騰的時候，怎么不拼命管起來，那女人行為對兒子脫罪可是沒好處的。

這里薛寶釵母女回想著，后悔著。

薛寶琴一邊指揮：“同喜，換熱茶來。伯母您先喝口熱茶，姐姐也潤下喉。”一邊走到傍邊，看丫鬟們倒茶，一邊低聲問同喜：“這廳了怎么這樣了？大哥哥在這里被抓走的？那么那些差人沒看見姐姐吧？”

同喜也低聲回答：“大爺不是在這里被抓走的，在外頭抓去的。那些差人沒進女眷待得地方，自然沒看見大姑娘的道理。”

薛寶琴看了一眼廳里的地上的情況：“難道是大嫂子鬧了？”

同喜苦著臉點了點頭。薛寶琴真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大嫂子不說想辦法怎么還有心思鬧自己家人？薛寶琴不由問：“那現在大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