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清蓮

228、利子錢

小丫鬟自鴛鴦手里接過銀兩,眉開眼笑的應道:“謝謝老太太,奴婢知道該怎么做的。”

打發走了小丫鬟,鴛鴦屏著氣小心伺候著神色莫測的賈母。

半晌兒之后,賈母方才冷冷哼了一聲出來。

鴛鴦聽在耳里,只覺得遍體生寒,心道:自從那一日從林家回來,老太太人前倒是跟著平日里一樣說笑,可是人后,便一直如現在這般神色冷峻到叫人望而生畏。

鴛鴦默默的候立在一旁,微蹙著眉想著那天在林家發生的事情。老太太跟著姑太太說話的時候,把人全打發走了,自己跟著云妙云初也只能候在偏廂那里。只是,這兩位主子進到內室去說話,沒一會兒恍惚就聽見姑太太的哭聲傳了出來。鴛鴦原道是姑太太跟著姑老爺之間有了什么事情不好開解,可是看老太太對著姑老爺的態度又不像……再想到家里二太太被關在小佛堂里已經有好些年了,老太太原已經不再去理會二太太了的,偏偏從林家回來之后,又重新找了人去盯著……兩廂一想,鴛鴦一驚,莫非是二太太對著姑太太做了什么?還有剛剛那小丫頭說的那些話,難道二太太連著二奶奶都……

“鴛鴦。”賈母輕聲喚道。

“老太太。”

“去,使人把常給二奶奶瞧病的大夫找來。”

鴛鴦心里不解,卻仍舊乖巧的應聲出去安排了。

賈母摩挲著手里的拐杖,心里只盤算著要怎么處理王夫人,又要怎么跟王家解釋之類的。

入夜,賈璉梳洗之后躺到床上,這才想起來自己心里原掛念的那樁事情,便轉臉問鳳姐兒道:“今兒個回來的時候,見著咱家門口停著薛家的馬車。是誰過來了?”

鳳姐兒正對著鏡子,由平兒幫著卸去頭上的釵環,聽見賈璉的問話,鳳姐兒先是嗤笑了一聲,方才回道:“還能有誰,薛大姑娘唄。”

賈璉微微皺眉,又問道:“你不是素來不待見她的嗎?今兒個是怎么了?聽門子說,她似乎來了有好些時候了……”

這時候,平兒已經幫著鳳姐兒弄好了頭發,正伺候鳳姐兒洗臉卸妝呢。一番梳洗之后,平兒領著丫鬟們退出去了,鳳姐兒上了床榻,這才說道:“那也得我能躲得開呢。都叫人說了我身子不爽利,請她改日再來,偏她在那里說什么大家原就是親戚姐妹的,碰巧遇上我病了,非要進來看看,才全了大家姐妹一場的情義……真是,平兒哪里能說得過那位啊。”

“這人一進來,想再送走可是不容易了。要不是后來林之孝家的急吼吼的過來說二爺摔著了,那一位怕是還要繼續留在這兒呢……”

賈璉見鳳姐兒一說起薛寶釵就是又翻白眼又撇嘴的,不覺有些好笑。

“別氣了,你如今也不是一個人的身子了,好歹顧念著小的一些。那一位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也早知道了,慣是愛自說自話的。她說了什么,你只當一陣大風吹過就是了,何必跟著那樣的人一般見識呢……”

鳳姐兒輕哼了一聲,只道:“還用的著二爺在這里說嗎?反正她說她的,我只管想我的就是了。”

說著,鳳姐兒湊近賈璉,又道:“不過,今兒個這事兒,二爺再想不到那一位是為了什么事兒過來的。”

賈璉只覺得一股馥郁的溫香直沖鼻尖,不自覺的便伸手攬到了鳳姐兒的腰上揉搓了兩下。

“啪”的一聲,鳳姐兒紅著一張俏臉,將賈璉那只不老實的開,嬌嗔道:“人家跟二爺說正經的呢……”

說著,媚眼便是一橫,卻不想反惹得賈璉更情迷了起來。

“你說你的,爺聽著呢。”賈璉笑道,邊說邊又湊到鳳姐兒頸間去嗅了嗅,鳳姐兒羞惱之下,直接使出掐指神功,狠狠的在賈璉的腰間軟肉那里肆虐了一把。

賈璉被掐的“唉唉”叫痛,又不敢有什么大動作,怕傷著鳳姐兒,只好嘴里一邊叫痛一邊討饒。

“好好說話偏不聽的,非要叫我使厲害的不行。二爺也教教我,這叫個什么呢?”鳳姐兒揚著眉,笑謔道。

賈璉作勢瞪了一眼鳳姐兒,“爺且記著,等著你肚子里的那個出來之后,哼哼,爺再治你……”

說著,便一掌拍在了鳳姐兒的圓臀上,惹來鳳姐兒一聲嬌呼。

帶著幾分嬌媚幾分風情的眼波一橫,鳳姐兒的臉上胭脂色更重了。

賈璉見狀,忙低下頭去輕咳了兩聲,順便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好叫自己心思清明一些。

“說吧,薛大姑娘找你為著什么事兒啊?”賈璉睇給鳳姐兒一道秋波,笑著問道。

鳳姐兒紅唇一撇,瞪著賈璉輕哼一聲,這才說道:“薛家在放利子錢,想拉著咱們一道呢……”

話音未落,賈璉先瞪起了一雙眼,吼道:

“什么?!”

“二爺嚇死人了!!”鳳姐兒氣惱的握拳捶了過去。

不想,粉拳還未落下呢,就叫賈璉給死死攥住了。

賈璉陰著一張臉質問道:“你應了?”

鳳姐兒一愣,接著眼圈兒便紅了,反詰問道:“難道我在二爺眼里,就是個見錢眼開、不顧律法的嗎?”

這一回輪到賈璉呆住了。

鳳姐兒使勁兒抽回自己的手,撇過臉不理賈璉。

直到低低的啜泣聲響起,賈璉方醒過神來。“爺怎么可能會那么想?你是個什么樣的性子,爺還不清楚?雖說你平日里看著挺要強的一個人,對著爺和咱們這個家,卻是極真心的。爺不過是怕你著了薛家大姑娘的道兒,叫她誆騙了進去……”

賈璉好不容易哄著鳳姐兒轉過身子,又道:“薛家大姑娘最是舌燦蓮花能說會道的。你不也常說,薛大姑娘嘴里的那些個歪理,真是一套一套的。爺不是怕你叫她給唬住了嘛……”

說著,賈璉跪在床上對著鳳姐兒又是作揖又是道不是的。

“是我不會說話……我知錯了……奶奶且饒了我這一遭吧……”

好一會兒之后,鳳姐兒拿捏夠了,這才傲嬌的哼了一聲,又端著架子說道:“這一回且饒了你,再有下次,哼哼……”

“再沒下次了。”賈璉見鳳姐兒消氣兒了,忙腆著臉湊過去攬過鳳姐兒笑道。

夫妻倆膩歪了一會兒,便又轉回來說起來薛家的事情。

“……我聽著那一位話里話外的意思,薛家怕是出了什么事兒了也不一定呢。要不然,這好端端的,薛家怎么就想起來要放利子錢了?”鳳姐兒背靠在賈璉的懷里,慢悠悠的說道,“還非要拉著咱們一道的?嘴里說的倒是好聽,說什么念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兒上,覺得咱們分府單過必是不寬裕什么的,又說父親母親偏心,不知道心疼咱們什么的……嘁!這話里話外盡是挑撥。”

“咱們心里知道就成了,理她做什么?”賈璉握著鳳姐兒的手,拇指在鳳姐兒手心里打著圈兒的摩挲著。

“薛家的事情,爺會留意打聽打聽的。”賈璉垂著眼說道,“爺總覺得這事兒沒她說的那么簡單。”

“我倒是能猜到幾分。”鳳姐兒笑道,“薛家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不過,那一位偏要拉著咱們下水,怕是想借父親的勢呢。”

“我雖不大懂朝廷律法,卻也知道這利子錢是損陰私要人命的事情。偏這利子錢回報極豐厚,且朝廷只管官宦人家不準放利子錢,對于普通人家卻是不管的,所以外頭有的是人在做……只是,若要放這利子錢,后頭沒有人撐腰卻是不行的。薛家在金陵發跡,原不是京都本地的。在這京里,她們一沒人脈二沒勢力的,想放利子錢,怕是不那么容易呢……總是要傍上誰家才行……”

鳳姐兒一邊說話一邊尋思著,“我只覺得薛家不會只找上咱們。賈家那里如今是父親一脈當家,薛家也只跟著咱們還有些淵源;王家,伯父是個精明的,定是不會同意做這事兒的;史家,林家都跟著薛家沒啥關系……”

鳳姐兒倏地坐直身子,回頭盯著賈璉,不甚確定的說道:“二爺,薛家會不會找上二妹妹?郡王府的牌子,可不是比著咱們這些人家的還要好用的嗎?”

賈璉原本還想著全鳳姐兒顧念著些自己的身子,別這么一驚一乍的,聽了鳳姐兒后頭的話,他也坐不住了。

“這個,卻是有可能。只是,二妹妹不過一個庶福晉罷了,能做個什么?”賈璉狐疑而又不確定的說道,“再說了,你以前不是說二妹妹跟著薛家那位的關系不好嗎?二妹妹能聽她的?”

鳳姐兒嗤笑了一聲,道:“我的好二爺,你是不知道那一位跟人攀扯關系的功夫。嘖嘖嘖……自打薛家聽說二妹妹指婚給了直郡王做庶福晉,那一位便三天兩頭的跑家里來跟著二妹妹討近乎。她倒也不在乎二妹妹對她愛理不理的,只自己在那里自說自話的自得其樂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