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清蓮

300、可算是出了一口氣了

燕子塢的暖閣里,上好的銀霜炭把屋子里烘的暖暖的。

“這事兒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啊?”黛玉捧著茶杯暖手,歪著頭問道,“好像你就在當場似的……”

見著黛玉一雙水眸里滿是“這事兒該不會就是你弄出來的吧”之類的神色,九阿哥連忙扯著嗓子在那里喊冤道:“這些事情,外頭的市井小民或許不清楚,咱們這樣的人家里又有幾個是不知道呢?你去問你爹爹和娘親,他們一準兒也是知道的。”

“這些事情還是那兩個董鄂家的丫頭中的其中一個,自己嚷嚷出來的呢!”九阿哥哼唧了兩聲,沒好氣的接著道:“你道董鄂家原打算送給你的那兩個丫頭是什么人啊?一個是董鄂家正經的主子小姐,就是跟你一道兒參加選秀的那個董鄂芳兒,另一個則是她的貼身大丫鬟。”

黛玉撇了撇嘴,“怪道會說出那些話來呢……我原還覺著奇怪呢,心道董鄂家的一個丫頭怎么會有那么大的架子……他們家的禮被退了,家主人還沒說話呢,一個丫頭倒是自個兒找上門來問罪了,好似我犯了多大的天條似的……”

九阿哥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了,“董鄂芳兒上林家來找你問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黛玉橫了一眼過去,“也就是她們遭了賊偷的前幾日。雖說是上門來了,不過門子直接就把人給打發了。不過,董鄂芳兒在門口那兒很是說了些不好聽的話,端的是囂張之極。只言片語的傳了些進來,我聽了一耳朵……那些話,真是叫人說不出口的!我打發人去知會了門子上的人。以后他們家的人再上門來,只管打發了,不用再回給我知道……”沒得叫人糟心的。

桃花眼里的陰冷轉瞬消融,九阿哥也不想再拿這事兒叫黛玉操心,便只安慰她道:“犯不著叫這種人敗壞了自個兒的心情。你且放心,那個女人再沒幾日好蹦跶的了。”

水眸一睨。黛玉甚是不解的問道:“這你又知道了?你打算做什么?再沒幾日就……仔細那個董鄂芳兒鬧出來,反倒叫你沒臉。”

九阿哥笑了笑,伸手橫過炕桌,握著黛玉的小手,道:“這事兒還犯不著我親自出手呢。他們家自己就不會放著那個女人在外頭繼續這么做耗下去。”

黛玉眼中的不解之色更甚了,絕色的小臉上遍布困惑。

九阿哥也不吊她胃口,“那日他們家找了賊偷,那個女人叫那偷兒驚嚇了一下,當下便惱得不行。只打發了管事拿著她瑪法的名帖去順天府報案。”

“這種事兒,素來就難查。一個小毛賊,隨便往哪個犄角旮旯里一鉆,要是沒人通風報信的話,官府再查不出什么的。眼下又是新年了,捕快差役也是要過年的。她家里頭也沒人受傷的,東西也沒丟,只是叫人放了一把火。燒了庫房。”

“……順天府那里雖然接了案子,到底是年下呢。底下人便沒怎么上心就是了。若是在盛京,她瑪法,哲爾本的名頭或許還能好使一些。可是,在這四九城里,順天府的差役不定聽說過那人沒有呢。那個女人雖說拿著哲爾本的名帖叫人去報的案,順天府的人也只當三條胡同那里不過是一等公在京里頭置的別院。里頭不過幾個下人干守著罷了。”

“……那個董鄂芳兒素來就是個性子跋扈的。她見順天府的人沒把自己當是一盤菜,居然就自個兒領著一個丫頭一個管事打上了順天府官衙,差點兒沒把整個官署給砸了個干凈。”

九阿哥冷笑了兩聲,又道:“順天府的人還從來沒見識過這等陣仗呢,一個小丫頭片子就敢砸了順天府官衙?便是咱們這些皇子。宗室子弟,也是干不出那種事兒來的。這膽兒肥的……真不明白,他們家大人這是拿著那個女人當公主養的吧?……也不對,本朝還沒哪位公主會這么沒腦子的干出砸官署的事情來呢!”

“那個女人自己在順天府那里一邊砸東西一邊說自己咋地咋地……玉兒許是不知道,先頭選秀那個女人因著偷盜財物被革了秀女資格,她阿瑪許是為了撇清關系,便放了話出來,說是已經被那個女人送進家廟里關著了……那時候還有不知情的人可憐董鄂芳兒來著。選秀里頭,被陷害的人多了去了,不少的人以為那個董鄂芳兒也是如此……那頭的消息還沒熱乎乎的呢,這頭卻發現原本該在家廟里出家的人正在大鬧順天府官衙呢……這叫人怎么想呢?”

“……除了那個女人自己做耗以外,京里頭也有人在順勢把這事情給傳的人盡皆知,至少在權貴人家中人盡皆知罷……”

“誰家還能沒幾個對頭呢?”九阿哥也不用黛玉問的,“看那個女人不順眼的也不是只有你我的。三嫂子跟著那個女人是正經的堂姐妹,不過兩家關系極差,這在宗室之間也不是啥秘密了。我琢磨著,把這事兒給傳開來的,八成是三嫂子或是她阿瑪勇勤公在后頭做推手呢……”

就在九阿哥和黛玉窩在燕子塢這里說著董鄂芳兒的時候,那頭,話題里的主角董鄂芳兒就被她阿瑪董鄂七十給塞進了馬車,強行帶回盛京去了。

私心里,董鄂七十并不是不想再使一次李代桃僵的招數來挽回女兒的名聲的,可惜這一回的事情被董鄂芳兒自己鬧得太過張揚,幾乎就是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京都里的平頭百姓或許不清楚其中的細節,卻是瞞不過那些有權有勢、消息靈通的貴人們的。

想當初,董鄂七十為了做出個姿態,好叫宮里的貴人們消氣,特意把自己將董鄂芳兒送進家廟出家的事情給大肆宣揚了一把。如今倒是好了,這個據說早就被家里大人送進家廟里出家的姑娘,卻突然出現在了京城?還是預備著要送進某位貴人的府里伺候的?

不僅如此,這位據說在選秀時蒙受冤屈,很可憐很可憐的姑娘,居然敢大鬧順天府?還在順天府里大放厥詞?……更別說,這姑娘的閨房還被一個賊偷給摸了進去……誰知道那是不是個采花賊啊!

董鄂七十在接到管事的快馬送過去的消息后,當場氣的把一套古董筆洗給砸了個粉碎。這頭他自個兒的火氣還沒撒完呢,那頭他又被家里的老太爺,他的阿瑪一等公哲爾本給揪到跟前兒指著鼻子給數落了一頓。什么教女無方啊、什么丟人現眼啊、什么大逆不道啊……末了,哲爾本拍著桌子,一聲怒吼,“去把那丫頭給我綁回來!”

董鄂芳兒遇著這事兒之后會是個什么反應,三福晉董鄂氏真是摸得透透的,那人能忍得下這口氣就奇怪了!她一準兒是要打著家里瑪法的名頭,把事情給鬧將了出來的。

所以,這一回,三福晉董鄂氏真是一點兒也不擔心那一家子再使出那招李代桃僵來。

勇勤公府上,朋春跟自己的閨女兩個,一邊喝著熱茶一邊嗑著瓜子,順道兒聽底下人在那里活靈活現的說著外頭關于董鄂芳兒以及董鄂七十的新聞。

“這一回,也算是扒下了那一家子的臉面了。真真是大快人心的!”董鄂氏笑道,“可算是把這些年的受的那些氣給出了……”

朋春捻著胡須,坐在那里笑而不語,不過瞧著心情也是極好的。

打發走了下人,三福晉董鄂氏湊近了她阿瑪問道:“那些東西,阿瑪可是都處理好了?”

朋春眼皮子一掀,吹了吹茶杯里的沫子,道:“那是當然啦,你阿瑪我出馬,還有什么不能成的?再說了,你瑪嬤的娘家跟著宗人府宗正的福晉是同族的姐妹,很是能幫著咱們說上幾句話。”

“再說了,那些東西原就該是我們嫡支繼承的。先頭分家的時候,你瑪法沒給咱們,我也只當是你瑪法留著自己用,誰能想到……這要不是因著那張禮單,我還不知道你瑪法已經把那些東西全都私下里給了那人。你瑪法這心眼兒偏的,難道只那人是他兒子了?咱們都是外頭撿來的罷!”

“說起來,你瑪法那么做也是違制的事兒。好在,你瑪法再糊涂也知道這事兒不能落下記錄,所以也只是私底下偷偷的給他們用了……如此倒也省了我不少的事兒,只要宗人府那里備下案也就可以了。”

“不過,到底你瑪法跟那人心里都知道的,那些東西已經被一把火燒沒了……所以,那些東西也不能立時就擺出來用的。”朋春放下茶杯,嘆了一聲,道:“那些東西,原該拿出來給你做嫁妝的才對啊……”

“阿瑪很不必如此,女兒那里已經有了不少的好東西,都是瑪嬤私底下給我的……也不差那些東西的。”董鄂氏善解人意的笑道,“再說了,下頭還有三妹妹和四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