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一一六章 誰讓誰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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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城有三重。

公元72年,漢明帝置下邳國,領17城,治于下邳。

所以這下邳城,就如同一座王都,規模龐大,氣勢恢宏。外城,也叫大城,周長十二里半,而位于外城的南城門,又名白門樓,在后世更是廣為人知。往來于江淮地區的商販,出入城門,絡繹不絕。而位于白門樓城內主干道白門樓街的東陽商號,在整條街上都頗有名氣。

這家商號,主營絲帛,生意格外興隆。

商號的掌柜姓丁,年四十歲,正是龍馬精神的好年紀。

陽光明媚,丁掌柜坐在后宅的院子里,正悠悠然哼著徐州地方的小曲,看上去一副快活模樣。

就在這時,忽見一個家奴跑過來,“老爺,不好了!”

“有事說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丁掌柜眉頭一蹙,便站起身來。

那家奴連忙道:“老爺,北海國的劉闖,隨陳宮他們已經抵達城外。”

“嗯?”

丁掌柜聞聽,不由得眉頭一蹙,露出一抹凝重之堊色堊。

不過,他旋即曬然一笑,“來就來了,有什么值得驚慌?

看起來,這劉闖倒是有些本事。八百葛嶧賊居然奈何不得他,倒是讓我感到有些意外。”

“可是老爺,那葛嶧賊可是清楚來龍去脈。如果他們胡說八道,會不會弄出麻煩來?”

丁掌柜聞聽,先是一怔,旋即呵呵笑了。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那頭虓虎,還能找咱們麻煩?”

家奴立刻想到了商號背后的人物,頓時也輕松下來。是啊,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呂布難不成還能翻了天嗎?別看虓虎之名天下人皆知,可是在徐州這塊地上,還輪不到他發威。

主仆兩人旋即都松了口氣,更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呂布?

也許他真的是勇力過人。

可要說耍心思,玩手段,十個呂布,也不是自家主人的對手,又有什么值得害怕?

這徐州,不是他呂布能說了算的地方。

哪怕他號稱虓虎,也不過是一個困入囚籠中的病虎而已……

丁掌柜兩人渾不在意,自開門做生意,似乎對劉闖的到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晌午時分,他丁掌柜坐在柜臺后,正用算籌算賬,丁阿狗則指揮著店里的伙計,整理店面。

忽然,長街盡頭傳來一陣喧嘩騷曱亂。

緊跟著鐵蹄聲傳來,隆隆作響,兩隊騎軍風馳電掣般來到東陽商號門外。

“飛熊衛,下馬?”

伴隨著那領隊的黑面大漢一聲厲喝,馬上騎士紛紛跳下戰馬,列隊于長街之上。

一個身高九尺的青年,在一個彪形大漢的陪同下,策馬緩緩上前。

就見他青年從馬上跳下來,轉身從一匹馱馬背上,抄起一桿沉甸甸的奇形兵器,舉目向商號的牌匾看去。

“東陽?”

他突然對身邊大漢笑道:“好狂的名字,東邊的太陽嗎?”

那大漢微微一笑,“若公子看他不順眼,砸了就是。”

“正合我意。”

說著話,青年拖盤龍八音椎大步上前。

丁阿狗在店鋪里聽到外面有動靜,于是連忙走出來,想要看看情況。

“客官!”

看到那兩隊騎軍堵在長街上,他心里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蟬,連忙迎上去,臉上帶著諛笑。

哪知道,青年根本不理睬他,直奔店鋪大門走去,步履越來越快,猛然間一個旋身,手中盤龍八音椎發出一連串刺耳的銳嘯聲,恰似鬼哭狼嚎,把丁阿狗到嘴邊的話,生生憋回去。

青年墊步騰空而起,盤龍八音椎蓬的砸在門頭的門匾上。

那黑漆門匾,頓時被砸的四分五裂。

“元福,不要放走一個人。”

青年厲聲喊喝,一個手持大鍘刀的黑面大漢,立刻帶著人就把東陽商號圍起來。

丁掌柜這時候也覺察到事情不妙。

不過,他好不慌張,快步從屋中走出來,沖著那青年一拱手,“客官,你這是什么意思?”

青年一笑,“我叫劉闖!”

“啊?”

丁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臉色頓時大變。

“看起來,我也不必再多費口舌。

你讓人在半路上截殺我,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站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劉闖面色平靜,眼皮子耷曱拉著,好像在說一件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事情。但那語氣,卻讓丁掌柜的心里發寒。

“客官,我不明白。”

“不明白?”

劉闖向左右看了一眼,就見長街上,已經圍滿了人。

他突然大聲喝道:“某家潁川劉闖劉孟彥,乃中陵侯劉陶之子,拜齊郡太守,東夷校尉,灌亭侯。

今我受溫侯之情,前來下邳赴約。

然則途中卻遇到一伙強人,意欲將我截殺……丁掌柜,你果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就是劉闖?”

圍觀之人中,有不少讀書人,聽聞劉闖自報家門,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劉闖在徐州,可不是無名之輩。

不僅僅是因為他之前背負‘背主家奴’的身份,更因為他連敗呂布,更被天子親自確認,乃大漢皇叔,漢室宗親。他老爹中陵侯劉陶,更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許多徐州士子,對劉陶更敬佩不已。

“怎么回事,丁掌柜為何要殺劉東夷?”

“是啊,劉東夷乃大漢皇叔,受呂溫侯所邀前來下邳,丁掌柜殺他,是什么意思?”

有那想明白里面玄機的人,卻露出興堊奮之堊色堊。

他們想要看看,這劉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樣來?難道,他就不害怕得罪了東陽商號背后的人嗎?

丁掌柜心里發虛,但仍強作鎮定,大聲道:“笑話,下邳城誰不知道我丁某乃正經的商人,你這廝怎恁野蠻,上來就砸了我家牌匾莫非以為我下邳人可欺?”

“是啊你以為我們徐州人會怕你不成。”

丁阿狗也大聲叫嚷想要挑起下邳百姓的怒火。

可是,他們卻晚了一步,劉闖自報家門,令許多人不敢輕舉妄動。

還有一些人,也想趁此機會看看,劉闖究竟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莫非,他要和那人開戰?

“呱噪!”

劉闖掃了一眼丁阿狗突然間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笑容。

“那我就讓你們明白一下,我今天來的意思。”

說著話,手中盤龍八音椎嗡的一聲抬起朝著丁阿狗的腦袋就狠狠戳去。

丁阿狗正叫嚷的起勁兒在他看來,劉闖是萬萬不敢對他動手。

可他沒想到,劉闖卻真的動手了!

就聽噗的一聲,盤龍八音椎正戳在丁阿狗的面門上。那景象,就好像被戳碎的西瓜,腦漿混著鮮血噴射濺在一旁正面帶冷笑,一副得意模樣的丁掌柜臉上把丁掌柜嚇得一聲尖叫。

“給我殺!”

劉闖一聲沉喝,盤龍八音椎呼嘯著,便砸向丁掌柜。

丁掌柜想要閃躲,可是身子卻好像不受控制一樣,眼睜睜看著盤龍八音椎砸下來,忍不住發出一聲凄厲而尖亢的高喊。

“住手!”

人群外,有人高聲喊喝。

哪知道劉闖恍若未聞,一椎拍在丁掌柜的頭上,把丁掌柜的腦袋好像砸進腔子里一樣,直曱挺曱挺便倒在血泊中。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一名男子帶著一隊人馬跑過來。

人群分開,來人便要上前。

卻聽劉闖冷冷喝道:“仲康,攔住他們,莫要傷人。”

許褚早就等待不耐煩了,只是沒有劉闖的命令,他也不好出手。

而今聽到劉闖一聲令下,他二話不說,便迎上去。

隨著許褚這一動,武安國帶著一隊飛熊衛也沖上來。迎著那隊巡兵,一頓劈頭蓋臉的胖揍。

好在劉闖下令不要殺人,否則這一隊巡兵,恐怕無一人能夠活命。

而劉闖已大步走進東陽商號,他拖著沉甸甸的盤龍八音椎,椎頭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周倉則帶著另一隊人馬沖進去,見人就殺,逢人便砍,從商號一直殺進內宅。

凄厲的哭號聲,從東陽商號里傳出。

慘叫聲更接連不斷……

圍觀者一個個面露驚恐之堊色堊,面面相覷。

他們可沒想到,劉闖竟然會如此兇殘,或者說……如此的膽大妄為。

在東陽商號對面的一座酒樓里,兩個青年憑欄而望。

“寶堅,看起來……這徐州怕是要有一場熱鬧了。

一個青年輕輕搖頭,“這劉孟彥與虓虎不同,此人雖起于微末,確是實實在在中陵侯之子,殺戈果決,性情剛烈。你們用對付虓虎的那一套手段來對付他,恐怕是難以起到效果啊。”

另一個青年則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半晌后,他突然道:“若容此人得勢,則蒼生必將蒙難。

此子有虎狼之性,手段殘忍,可比當年董卓;偏他出身高貴,與董卓又有不同。若他得勢,只怕天下不得安寧。陳公此次雖然失策,但依我看,也并非壞事。當天下人共征討之。”

白袍青年聞聽,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青年,淡然道:“寶堅,你們最好還是想清楚。

劉闖不是呂布,更非董卓。他乃大漢皇叔,漢室宗親,背后更有康成公、管幼安扶持,又豈是你們三言兩語能夠挑動?”

“季弼,你這是什么話,難不成我等就要向他低頭?”

白袍青年一笑,搖搖頭道:“低不低頭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此人可不是呂布,恐怕不好哄騙。”

錦衣青年聞聽,臉色一沉,露出不快之堊色堊。

“慢慢慢,我可不想與你爭吵……呵呵,你們要對付此人,我不會管。

不過我只是想提醒你……寶堅這件事和你本無關系,若是卷入其中,恐怕難以善了。他不是呂布他的出身還有他背后的力量注定了他不可能像呂布那樣對你們心懷敬意。所以,你們若沒有十足把握,最好不要輕易將之觸怒。觸怒他的結果……呵呵,想來你也看到。”

錦衣青年聞聽,不禁哼了一聲。

可他這心里,卻不由得有些嘀咕。

沒錯,劉闖背后如今聚集了北海、潁川兩大士族力量。

董卓當年苦苦尋求世族支持而不得呂布更是對徐州世族表現的極其軟弱。但劉闖不同,他不需要向任何一支世族力量低頭,因為他本身就代表著一股極為強大的世族力量……

鄭玄乃當今碩果僅存的極為儒學大家。

自蔡邕死后,在學術上能夠與鄭玄抗衡的人不多,哪怕是孔融,也無法與鄭玄相提并論。

而潁川士族,更是天底下幾處強大的士族力量之一。

潁川書院天下聞名,而潁川士族更是能人輩出讓人無法小覷。

青年想到這里,不由得也感到有些頭疼·····早·知道這劉闖行曱事如此暴烈如此兇殘,之前就應該換一個對策。這種人,可以拉攏,而不可以敵對?可現在,恐怕大家都不好退讓了。

劉闖的大開殺戒,讓他沒有退路的同時,也使得徐州世族失去了退路。

是死磕?還是暫時退讓?

青年扭頭向坐在桌前吃酒的青年看了一眼:也許季弼說的不錯,若無十足把握,不要輕舉妄動。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

一匹赤兔胭脂獸,馱著一員大將,如風一般疾馳而來。

那員大將一身月白色百花戰袍,腰系大帶。

“孟彥,手下留情!”

他在馬上高聲呼喊,眨眼間就到了人前。

此時,長街上的戰斗已經停止。

許褚帶著飛熊衛站在東陽商號門前,看清楚來人之后,虎目中閃爍一抹興堊奮之堊色堊,下意識握緊手中大刀。

來人,正是呂布。

呂布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模樣。

陳宮傳信來說,希望呂、劉結盟,呂布非常高興。

他雖不擅長謀略,但也清楚,能有一個盟友的話,可以令他在徐州立足更穩。特別是在他殺了韓,和袁術反目之后,對盟友的期盼,也就越發強烈。也許,劉闖而今還算不得強大,但呂布卻看得出來,在得到天子認可,鄭玄支持后的劉闖,有著無限大的驚人潛力……

這潛力,甚至比呂布還大!

這種情況下,呂布自然希望能夠和劉闖交好。

但誰想到,劉闖在渡過三河灣的時候遭遇伏擊,抵達下邳之后,竟然不先來與他相見,帶著飛熊衛跑去報仇了。

這事情,可就大了!

東陽商號背后是什么人?

呂布自然清楚。

可是他卻不相信,陳珪父子會反對他,因為他對陳珪父子,可說是敬若上賓。

這里面必然有什么誤會,可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使得陳珪父子,和自己反目,就麻煩了。

呂布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趕來白門樓街。

可是……

當他看著躺在長街上,翻滾哀嚎的巡兵,以及東陽商號門前,那兩具血淋淋的尸體時,頓時大怒。

“叫劉闖出來見我!”

呂布跨曱坐馬上,厲聲喝道。

哪知,許褚站在商號門前,看著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是這個家伙!

呂布看清楚許褚,心里一咯噔,心頭的火氣,隨之消減不少。

他認得許褚,當初在傅陽城外,許褚、太史慈和劉闖,三人聯得他狼狽而走。雖說劉闖等人以多欺少,有勝之不武的嫌疑。可呂布清楚,若單打獨斗,他與這三人,沒有百十回合,根本見不出分曉。

太史慈、許褚……還有一個呂布未曾見過,聽說武力更勝這兩人一籌的劉勇。

再加上劉闖,北海竟有四名煉神高手,呂布有時候也感到羨慕,劉闖手下,能人何其多也!

“許褚,叫你家公子來見我。”

呂布話音未落,就聽從東陽商號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溫侯,何以動怒?”

劉闖緩緩從商鋪里走出來,手中倒拖盤龍八音椎。

算起來,呂布和劉闖已有數月未見。

劉闖的個頭,似乎比之上次白蘆灘阻擊呂布的時候,又長高了些。

本來,他身形雖高,但尚不足九尺。可這一次看他的時候,身高已經明顯超過九尺,而且看上去,似乎比之上次,有胖了些……或者說,有雄壯了些,步履間更透出一股沉穩而狂暴的復雜氣度。

那感覺,就好像巍巍泰山,正向他行來。

這家伙似乎變得更厲害了!

呂布心里不由得一聲嘆息……

隨著年齡的增長,呂布而今正處于巔峰狀態。

可他自己清楚,他這種巔峰狀態保持不得太久……再想要向前邁進,恐怕已沒有可能。

待巔峰過去之后,必然面臨衰退。這也是呂布為什么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徐州牧的原因之一。他需要有一個地盤,否則待虓虎老去,不再似當年那般具有威懾力的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還去和人爭強斗狠,四處漂泊嗎?

從并州到河洛,從河洛到關中,又從關中到河北,最后從兗州來到徐州。

赤兔馬,也在老去。

呂布很清楚,他必須要盡快找到一個棲身之所。

看著劉闖,呂布心里突然生出一種羨慕的情緒:自己如劉闖這么大的時候,還在草原上殺胡,那廝劉闖,已有了容身之處。

“劉孟彥,某好心邀你前來做客,你卻在這里大開殺戒,還打傷我巡兵,是何道理?”

劉闖不慌不忙,把盤龍八音椎遞給周倉。

他一整衣袍,上前一步,拱手道:“溫侯,我敬你勇力無雙,虓虎之名天下人皆知。

可你大好英雄,何以受人蒙蔽?我此來下邳,乃為你我前程。你有人卻不想你我能夠得意,故而在半途截殺。溫侯,你可知道,若我前日死在徐州的話,只怕用不得多久,就是你蒙難之時。”([本文字由破曉更新組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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