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章記憶

到底是什么呢？

一但心中的懷疑有了苗頭，便如同燎原的烈火一般，在心中呼呼的燃燒了起來，這種想抓又抓不住的感覺，太讓人難受了，啞舍咬著嘴唇，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玉清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卻格外悅耳，有著一種仿佛能讓人沉靜下來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聲音，想認真聽下去。

“這個地方，我知道是哪里。”

啞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去，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巴下眼睛，瞳孔中有著不敢置信的驚訝，呼吸有些不穩的開口，“你，你是說，我畫的這個地方，你知道？”

玉清點頭，語氣平穩的將所有事情娓娓道來。

隨著那低緩的話語逐漸清晰，啞舍整個人徹底呆怔在地。

腦中仿佛突然順著玉清的話語，打開了一副畫卷。

滿天的火焰，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聲，鐵騎和冰冷的劍光，每個人嘶啞中的聲嘶力竭和絕望，如同潮水一般，陡然間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蜂擁著朝她席卷而來。

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哭喊著，倉皇著，卻被一劍砍下的犀利，都讓啞舍陡然間屏住了呼吸。

腦中如同窒息般的畫面，讓啞舍的小臉瞬間一片蒼白。

她如同傻了一般，身子不住的輕顫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過去。

她這個樣子，倒讓玉清嚇了一跳。

下意識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你沒事吧？”

“啊！！！”啞舍仿佛陡然回過神來，她一把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蹲了下去。

腦中仿佛炸開了一般，生生的疼。

一束粉色的光豁然閃現，直直的鉆進了啞舍的身體之中。

啞舍的叫聲仿若被人陡然按下了暫停的按鈕，戛然而止。

繼而一團瑩白的光芒猛然從她的身體中迸發而出，光芒閃現處，照亮了整個塔，竟將那四周的各個暗角都一一照亮，塔中是不分白日黑天的，因著啞舍可以將塔中變的亮了些，尋常可以視物，此刻卻如同白晝。

玉清訝異的看著瞬間的變故，一時無言。

光芒包裹著啞舍，緩緩的將她托起，升至半空。

如同下凡的神邸一般，那光芒緊接著再次一閃，伴隨著濃厚的威壓頃刻間壓制下來，讓人不敢直視。

玉清抬手側了側頭，以擋住那刺眼的光芒。

呼吸間，光芒如潮水般褪去。

一切仿佛一場夢境般，瞬息恢復如常。

啞舍緩緩的從空中落下，而此刻的，一身粉紅色衣衫，瑩瑩如水，俏生生的站立在那里，整個人恍然不已。

她想起來了。

全部想起來了。

她本是天宮桃花姑姑座下一名看守桃花林的小仙，當年孫悟空大鬧天空，一腳踢倒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爐中烈火頃刻間傾瀉而出，而她因著在林中小憩了片刻，那仙爐落下的星星之火，直接將桃花林付之一炬。

姑姑仁慈，天宮在姑姑的力保下，才沒有將她的神魂打散，只是將她罰下凡間，轉世輪回，受一世苦楚，方可返回天宮。

而她，便成了那個小山村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

若沒有那天夜里的那場屠殺，她本可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繼續回到天宮任職，卻因著一場突如其來的肅殺，再次將她的命運打亂。

曹操的真龍之氣，讓她死后的天魂離體。

而那個時候，玉清救了她。

一介殘魂，頃刻間便可消散，沒有了天魂，她更何談回到天宮。

是玉清，給了那時的她一口真氣。

而那口真氣，才得以護得她周全。

讓只是一個殘魂的她，得以生息。

而玉清，卻已經全然忘記了這個事情，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從未放在心上，所以才只是覺得啞舍似曾相識，卻記不得她的模樣。

也正是因著天魂的缺失，玉清才沒有認出她身上的仙家之氣。

玉清恍然大悟，有些震驚的看著如脫胎換骨般的啞舍，“那你是如何又成了塔靈的呢？”

或許只是那時的一絲憐憫，讓玉清對當時只是個孤魂態的啞舍動了惻隱之心，贈予了她一口真氣保身，卻萬萬沒想到，世間竟是如此的變幻無常。

“我在人間游蕩了數日，天宮回不去，而人間亦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在一些破廟中茍活，直到有一日，廟中來了一個老道，我只是一介殘魂，并無任何法力自保，而那時，我已經奄奄一息，人間的陽氣讓我避如蛇蝎，早已將那日你的那口真氣消耗的所剩無幾，而那名老道，便將我收進了塔中，煉化成了塔靈。”天魂的丟失，讓被煉化后的啞舍，忘記了之前的經歷，更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此刻天魂和記憶相攜歸來，再看玉清，便又多了一份感激。

“原來是這樣。”玉清聽的唏噓，暗自感嘆造化弄人，啞舍身上攝人的威壓讓失去了法力的他有些耐受不住，他不安的后退了幾步，跟她的距離遠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