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鞍齊眉

第三百一十章 意外獲悉

聽到姨母問起這事,葉照起先微微發怔,待他想起小葡萄脖上那塊古玉,心里便安定下來。

只見他覷了舒眉一眼,接著走到窗邊,從里到外仔細檢查后,然后回到姨母身邊,跟對方坦白了出來。

“將東西交到兒臣手里時,父皇曾經交待,說這塊玉還是他當皇孫時,圣祖爺親自賜下的,一共有九塊。說是若將來朝中出了變故,要忻兒找了其他八塊中的任意一塊,然后拿到京城城東南面七十里的地方,到一座莊子上找位叫爾思的人,將東西交給那人,他會給交給忻兒一樣什么東西。”一臉迷茫地地回憶著,葉照面上露出淡淡憂思之色。

果然有東西留下來了。

這么說來。遺詔和玉璽的事,并非是空穴來風了?

得到葉照親口承認此事,舒眉眼睛一亮,內心頓時振奮起來。

可是,其他八塊玉佩任意一塊?

這么說來,先帝還在別處留了后手?

不知怎地,舒眉突然想起,如今坐在南楚朝龍椅上的項昶。

莫不是他身上也有一塊,因為這個身份證明,才被林將軍他們擁立為帝的。而嚴氏一族為了自家利益,故意扶起薛家,是要跟林氏一族制衡的?

為了保住項昶的帝位,嚴家不惜將薛家分掉林唐兩家的兵權。

想到這里,舒眉不由抿起雙唇,開始沉思起來。突然,她想到葉照在舅舅家被綁一事。

“那么,來施家綁你的人,后來為何改變主意,不要贖金,改強行將人帶走?忻兒可知。他們要你帶到哪里去?”

聽到這話,葉照面上不由一滯。

剛才,舒眉問起古玉的事,他見姨母隨后沉默下來,還以為對方在思考這古玉背后的秘密。沒想到,她突然問起被綁的事。

以為她誤會了,葉照忙擺了擺手,解釋道:“那幫人綁人時,他們并不知忻兒身上有玉。后來,開頭那幫人聽他們的同伙相勸。說施先生清貧,怕收不到贖金反惹禍上身,遂改變主意。要將忻兒賣到什么地方去。其中有一人,見錢財落空,憤憤不平,才將忻兒身上收刮干凈,將那塊古玉搜走的……”

聽了這話。舒眉心里稍稍安定,又問道:“在杭州城,你們找上吳將軍時,可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葉照搖了搖頭:“父皇臨終交待,忻兒不遇到了至親,絕不能表明身份。當時。只說是了是慶王府逃出的……”

聽到這里,舒眉恍然大悟。

若他們表明自己身份,嚴家吳家肯定不會將消息透給別人。而是直接下手了。

畢竟,四皇子比項昶更有資格繼承楚王朝的大統。

他們定是以為,忻兒他們只是京中眾多宗室皇親的一員。畢竟,那塊古玉有九塊,近親皇族怕是都有吧?!

這樣想也對。若不是親眼看到,誰又會相信。夭折了好幾年的四皇子,竟然根本沒有死,還敢主動找上門來。

心思百轉,舒眉斂起戚色,忙跟葉照確認:“你確定,那幫綁匪不是沖著你身份來的?”

葉照搖了搖頭:“忻兒不確定,可是開始應該。后面有無發現,甥兒就不知道了。”

“古玉的事,齊峻……呃,齊四爺他知不知道?”舒眉想起葉照曾說過,將他送到浙南,是齊峻的安排。

那么,在救下四皇子,并拿相似遺體代替忻兒的,哄騙高家的行動中,齊峻到底參與了多少,什么時候參與的?

聽了姨母的問話,葉照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見他怔怔地望著舒眉,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姨父派暗衛護送忻兒到南邊。到杭州城時,馮大哥還在跟姨父傳消息。后來,到了施先生家,忻兒又將父皇和姨父的交待,轉述給了施先生。他應該給姨父送過信吧?!”

“你親眼看到舅父大人寫信了?”盯著小少年的眼睛,舒眉追問道。

葉照點了點頭,說道:“不僅親眼看見到了,忻兒在后面還親筆補充了幾句,最后怕他不信,還按約好的,將古玉沾了印泥,在信函末尾,像印章一樣,蓋上了那幾個字。”

聽到這里,舒眉忙站起身,捉住葉照的小手,急切地追問:“之前,他見過你那塊古玉了?”

不知她為何這樣激動,葉照微微頷首,答道:“當然見過了!忻兒從宮里逃出來時,還跟姨父住過一段時日。”

舒眉更是駭然,怔怔地望著葉照,眼神里的意思,希望他再多講一些。

“姨父派人將忻兒帶離皇宮后,咱們就藏身在大興一莊子里,姨父在那兒養了一段時日的傷。將咱們送過山東后,他才匆匆趕往邯鄲的,說是為了故布疑陣。”一想到姨父跟姨母如今分開兩地,小葡萄因此還沒了父親,葉照心里忍不住感到愧疚,忙將當年他逃出京師時,齊峻替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舒眉聞言,不由呆住了。只見她不自覺地后退幾步,愣愣地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照見狀,忙走過去,扶著舒眉的胳膊,搖了搖她問道:“二姨,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兒嗎?”

聽到他的招呼,舒眉失神的眼眸里,慢慢回閃過一絲悔意。

只見她一把抓住葉照的胳膊,問道:“后來,他有沒有給舅父回信?”

葉照搖了搖頭:“接著,忻兒便被綁了。后面的事,甥兒不太知道。”

見從他那兒,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舒眉遂沒有再追問他。

跟葉照交待了幾句,舒眉就將他親自送出了院門。

第二日,施靖從衙門回來后,她就自己尋到了舅父那兒。

一走進施府的書房,舒眉感到一股清雅之風頓時迎面撲來。

南面墻上,掛著一幅江山畫,看那上面的景致,好像是哪座名川,那畫風似乎還有些眼熟。跟舅父見完禮后,舒眉忍不住走近,想看清那畫上的落款。

“怎么?!你這丫頭,也對老夫這幅畫也感興趣?”突然,施靖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舒眉微微一怔,忙上前請教道:“恕甥女眼拙,舅父大人這幅畫作,莫不是竹述先生的手筆?”

施靖起先一愣,隨即便像想起什么,哈哈一笑,指著旁邊的圈椅,讓她坐下說話。

“曦裕到底沒敢耽誤你,這方面對你也做了些培養?舅父起先還擔心,他把你看養成猴子一樣的野丫頭了呢?”

舒眉微微愣神,隨后笑著解釋道:“父親教是教了,不過,舒兒之所以能認出,皆因在京城時,甥女到上門拜訪過先生,在擷趣園我見過不少先生的畫作!”

施靖聞言,微微一笑,說道:“不只是拜訪過吧?!聽說,你還成了竹述那狂夫的入室女弟子?”

聽他用如此稱呼提到竹述先生,舒眉有些意外。隨即,她又想起之前聽到的傳言,說對方也是先生的摯友,遂沒有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誰知,見舒眉沒有出聲替自己先生正名,讓施靖的眉峰幾不可察地微微皺了一下。隨后,只見他抬頭望了外甥女一眼,眸子里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

“齊峻那小子本就是那老頭的弟子,他緣何還要多此一舉,要將你收在門下?”沉思良久,施靖終是沒按捺下心底的好奇,遂將心中思索已久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聽對方不提及她的父母,卻一直圍在竹述先生身上打轉,舒眉心里一半是困惑,一半是苦楚?

既然金陵城里的形勢,舅父大人都了若指掌,難道他不知自己失婚,全因竹述先生和齊峻兩人的緣故?

為何還要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那兩人。這不是故意揭她傷疤嗎?

心間掠過一絲苦澀,舒眉又不好當著長輩的面,將此話提出來。

想到此來的目的,舒眉思索片刻,抬起頭來,對著舅父應付道:“他許是想讓先生看顧舒兒吧!提起齊四公子,甥女聽葉小公子說,他尋到舅父大人,剛來到溫州府時,您就將這消息,派人送信到燕京了?”

見她開頭就提及此事,施靖臉上倏地一僵,笑容不由滯住了。

“是的,舅父就是怕他擔心,早派人送信去了!舒兒為何剛一見面,就問起了此事?”施靖隨即斂下異色,一派云淡風輕地答道。

得到了準確答案,舒眉心里仿佛在頃刻間,有五味瓶被打破。

此時被舅父這樣一問,慌亂之中沒來得及找理由搪塞,將心底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甥女是不大理解,這一年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為何什么都不跟舒兒交待,害得我以為他……”

施靖聽聞后一怔,隨后訝然地抬起頭,望著舒眉問道:“你是說,他將葉照送到南邊來,你竟然絲毫不知情?”

舒眉搖了搖頭,老實地回答道:“不僅如此,甥女連葉小公子還活著,事先都絲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