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鸞歸時

第十四章:難道這就是命?

江月點點頭,也喝了一口,好久都沒有喝過桃花醉了,想她第一次喝桃花醉的時候,還是被楚堯從青樓救出來,她想感謝楚堯,請楚堯吃飯,點了一壇名字聽上去還不錯的桃花醉。

當時喝了一口,覺得唇齒留香,甚是不錯,一杯,又一杯,半壇就進了她的肚子,但是她卻沒有想到著桃花醉的后勁這么大,醒來便已經躺在客棧之中,已然第二天了。

不過她到了軍營之后,酒量倒是有所見長,今日楚堯帶來的桃花醉,已是不能讓她醉倒。

“沒想到你今日會放過沈侯一家,我很意外。”

江月挑了下眉,楚堯會這樣問,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未著急回答,而是緩緩喝了一口酒,抬眸注視著月亮。

“皇上待我好,我知道,自然有些事,我也不得不為皇上考慮。”

“沈重畢竟是老臣,朝堂之上大多都與他有著或多或少的關系,懲治太過嚴厲,難免不會讓老臣心寒,讓近臣不安。”

“況且我已洗漱身上的污點,也成功退婚,目的已經達到,何必咄咄逼人,再者你可聽說過一句話,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江月說完回頭盯著楚堯的眼睛,“你呢?為何三番兩次救我?又為何回京?”

江月從知道楚堯的身份開始,便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偶然,怎么會她每次遇到危險,楚堯就恰好在旁邊,哪有這么巧的事。

以她的直覺,楚堯此次回京,也并非一時興起。

楚堯看著江月目光澄凈,心虛地移開了眼睛。

要說意外,只有第一次從沈軒那里救下她是意外,后面同行一段路后,發覺江月確實是一個有趣的人,想法也都與眾不同。

回到神醫谷后,不自覺地畫了一幅江月的畫像,恰好被父親看到,遂追問畫上的人是誰,他告訴父親后,父親面色沉重,告訴他這是他一位至交好友的女兒,一定要保護好她。

隨后楚堯想著游歷大江南北,并不能時常待在江月的身邊,這才趁機將明宇送到她身邊,貼身保護。

等到他轉了一圈回來,江月二人竟然進了軍營,收到明宇的傳信,江月身受重傷,他這才急忙趕去。

此次回來的目的當然更加不能告訴江月。

楚堯打著馬虎眼,隨便說道,“離國的大江南北都已經走遍了,也想來試試眾人趨之若鶩的功名利祿是什么滋味。”

江月不信,無論楚堯從語言還是行為上所表現出來的都是瀟灑不羈,完全不像是追逐功名利祿的人。

但是楚堯明擺著不想說,她也不會去一直追問,惹人討嫌。

兩人背靠背在屋頂坐著,時不時地碰一杯,但不再說話。

月上西樓,京城中的燈火開始逐漸熄滅,街道上的喧囂聲也慢慢趨于平靜,江月與楚堯也各自回去了。

只有尚書府主院還燈火如晝。

清雨手上端著一杯茶遞給江淮,“大人,何事這般苦惱?”

清雨雖然同江淮住在主院,可她卻是睡在旁邊的偏房,只是看著江淮房里的燈久久未滅,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這才泡了一壺茶送過來,詢問一二。

“坐吧。”江淮看見清雨的到來,語氣溫和,面上仍舊籠罩著一層愁緒。

“你可還記得月兒滿月時,那游方道士給月兒批的那八個字——紫微星來,鸞鳳歸巢。”

江淮不提,清雨早已經將這件事拋之腦后,如今再次提及,她心中一跳,她知道江淮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提及某件事。

當初因著這八個字,江淮辭官,也因為這八個字,他們從來都對江月的課業不做要求。

就盡量想讓她平庸一點,不要攪進朝堂后宮的爭端,將來嫁給一品行端正之人,不求家世,此生能夠平安就好。

若不是圣旨難為,他們也不會讓江月沾惹上侯府這樣的人家。

可是之后江月卻打了勝仗,回朝后,又不可避免地卷進了朝廷紛爭中。

“皇上把鳳鸞白玉佩送給了月兒。”江淮緩緩說。

清雨又是一驚,鳳鸞白玉佩,誰人不知,嫡出長公主的身份象征,一般是公主及笄之日,必不可少的一件賜品。

她恍然一驚,突然從凳子上蹭地一下站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放大,還帶著些許顫抖,“莫不是皇上知道郡主的身世了?”

“你先坐下,不必驚慌,這還未必,此事只有你我知道,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

江淮端起茶水慢吞吞地抿著,按照他多年來對皇上的了解,若是知道了江月的身世,定會將她接進宮中,昭告天下,不僅僅只是送塊玉佩這么簡單。

“月兒這次回來,和他母親越來越像了,皇上或許是看到這個,所以才賜給她的吧。”

“如今我擔心的并不是這件事,而是那道士批的字,你好好想想,如今皇上根本沒有子嗣,月兒又非要去做女官,似乎我們之前的著重點放錯了。”

“你是說……前面半句?”清雨說到這,聲音低得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

他們開始以為重點在后面半句,鸞鳳歸巢,想說明江月擁有皇后的命格。

但不管是按照孟柒的遺愿還是他們的想法,都不想江月入宮,因此將她放養,只要品行不壞,其他東西從來不逼她,對于江月不喜詩詞歌賦,也樂見其成。

要是落足點在前面的話,那就是皇帝命格,要是被人知曉,傳出風言風語,當今皇上又豈能容忍江月活在這世上。

一字不同,千差萬別。

只見江淮點點頭,清雨瞬間呆滯,神情渙散,雙腿發軟,幸虧右手還撐在桌面上,否則她怕是早就跌坐在地面了。

他們千防萬防,就為了讓江月不要參和到這些事中,難不成真的沒法避免?這就是命嗎?

“你也不必太多擔心,朝堂上的朝臣也不是吃白飯的,月兒此次還不一定贏得了。”江淮安慰清雨。

清雨的臉上這才恢復了一點血色,郡主從來沒有學過這類東西,怎么可能會贏得了朝堂那群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