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玖藍

隨后，便是柳氏要嫁人的日子。

柳氏的母親，大哥，還一個一直留在家中，有人扶持，這婚事也進行得順利，當日嫁出去，是唐達前來迎娶，等到幾日后，二人方才又住。

唐達也有一處獨立的小院，只是比方家的還小些，若是只他們夫婦二人，那是足夠的，然而加上方景，方安就會顯得擁擠，所以二人也商量好，等到方景大了，娶妻了，他們便又回唐達那里住。

當然，若是方景此后前途無量，去了別處，自是不用再擔心這些。

近段，方茹時常會去看柳氏，每天不一定，三天必是要去。

這日又同顧冬兒倆來方家。

柳氏正在洗衣服，見到她來了，嗔道，“咋又來，倒是不怕別人說閑話，我這好好的，你總是來看做？”

“我不來，就是婆婆都要叫著來，說唐大叔每日要去擺攤，娘一個人收拾家里，勞累得很。”方茹拎著一籠包子，“才蒸好的，娘快嘗嘗，放了好多餡兒呢。”

柳氏皺眉道，“來就好了，還帶啥包子呀。”

顧春芽笑道，“大嬸，這是大哥自個兒掏錢做的，可沒花家里的，沒人說閑話。”

既然是的一片心意，柳氏就不說了，擦了擦手笑道，“下回別叫他做了，平日里也忙，還單做這些，不得累壞了？”

“累啥呢，給岳母吃。不多賣力。”方茹笑，“要不我攔著，還想天天做給你們吃呢！”又往里頭看。“小景，小安呢？今兒不是休息么？”

“小景同小安去秦夫子家里了，秦夫子很喜歡小景，叫了他去吃飯，聽說還有個弟弟，也叫帶著一起去。”

方茹高興道，“秦夫子那么看重小景。肯定會好好教導的。”

柳氏的手頓了頓，“今兒小景說小安也不小了，我捉摸要是秦夫子看得上。小安是不是也讓他去跟著秦夫子念書？”

“那當然最好了。”

“可是……”柳氏欲言又止。

雖說秦夫子教得好，可學費也比其他夫子高一些，上回方茹嫁人，她給的嫁妝不少。家里可沒剩多少錢了。要是又供小安去念書，可怕會過得太拮據，而且她才嫁人，就要唐達為的孩子付出，她也有點說不出口。

方茹瞧出來了，笑道，“小安要去念書，就用我那些嫁妝罷。”

“混說呢！”柳氏大驚。這顧家兩個姑娘都還在呢，嫁妝帶出去就是女兒的。豈有能給娘家人的說法？

方茹笑了笑，“娘，我也會做針線活的，到時候同張大娘接一些，雖說比不上您，總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也能補貼夫家的。”

若是旁人，也許顧春芽會覺得方茹太巴娘家，可是她那樣坦率，就當著她們的面說，一點不隱藏，她又覺得方茹真實的可愛。

柳氏忙道，“快別說了，也是我多嘴，小安的事兒反正沒定下來。”

顧冬兒怕柳氏尷尬，笑道，“小安如今也是我們的弟弟，咱們也一樣關心的。”

“你們都是好姑娘，不過別聽茹兒瞎說，將來你們兩個嫁出去了，輕易也別亂動嫁妝的錢，曉得不？以后遇到的事兒可不定的。”

倆就點了點頭。

顧春芽這時說道，“大嬸，要不您閑著的時候，做些腌菜，到時候就叫唐大叔擺攤的時候一起賣。”

這腌菜的事，此前楊氏同她提了一提，只是沒有細談，柳氏聽顧春芽又說起，便問道，“你們家真不做腌菜賣了？那么好賣的。”

“大嬸您我們家奶，就算好賣，到時候真賺了大錢，全部都得交上去，如今大嫂嫁了，那腌菜若是還放在家里賣，奶準得叫茹姐也幫著一起腌，咱幸幸苦苦做那么多，還不是錢都沒有，最多一個月再添五十文。”

柳氏聽了嘆口氣，“這倒也是。”

“所以大嬸來做罷，咱得空也幫著一起，大嬸您看樣？奶的手總不能伸到你們家來的。”

方茹一聽，忙道，“好啊，這法子好，咱做了就交給唐大叔賣，到時候就不愁小安念書的錢了，以后明益要念書，這錢咱也有，不用去求著爺爺跟奶。”

柳氏猶豫了兩下，“可這要是被……”

“不會的，鎮上賣腌菜的多著呢，又不是就咱一家，我再把腌菜改進改進，準比之前腌得還好吃，他們也沒啥好說的了，再說，大嬸您手藝不是本來就不么……對了！”顧春芽眼睛一亮，“大嬸還可以賣賣點心，我就覺得大嬸做得棗糕比外頭那些鋪子的都好吃。”

“是啊，大嬸做得點心是好吃！”顧冬兒也點頭。

方茹勸道，“娘就聽了罷，我覺得挺好，反正那庫房還在租著，沒到期，如今我搬出來了，院子里雜七雜八的都放我房里，地方騰出來，正好做這些。”

柳氏也被說得有些心動。

她雖然接繡活也能賺錢，可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這眼睛有時候得花，常常刺到手上，再有，這活兒也不是常常有的，不太穩定。

“要不我同你唐大叔再商量商量？”

“唐大叔準同意，反正也是擺攤賣么，賣不是一樣？就是做腌菜的事，那得保密。”方茹看了看倆，“可不能說是春芽教的。”

柳氏道，“這我曉得。”

顧春芽笑道，“啥教不教的，我倒要大嬸叫我做點心呢。”

三人間，幫柳氏做了會兒活，便又了。

柳氏自去同唐達商量。

過了幾日。顧春芽便去同柳氏講腌菜的事。

只是這會兒已經是冬天，春菜，豇豆早就沒有了。只能腌些旁的，比如蘿卜，白菜等等，雖然種類少，但味道調好了，一樣好吃。

幾個人一起動手，腌了好幾十壇子。神不知鬼不覺，顧家除了大房幾人外絲毫不知，反正兩家結親后。她們常去玩，徐氏雖然嘴里嘀咕，但她們手上家務活都做好了，也沒可說。

這日顧春芽在房里看顧冬兒同方茹繡花。就見楊氏走了進來。

“春芽你去一下鋪子。”

顧春芽只當是鋪子忙。叫她搭把手，誰讓她做包子的手藝好呢，也沒有多想，就跑了出去。

結果到了那里，才竟是傅瑯來了。

“春芽，衛大夫愛吃你腌的咸菜呢，快去給他們腌幾壇。”顧應全笑瞇瞇的道。

顧春芽傻了，“去他們那兒？”

傅瑯一笑。“上回你說好要給腌一壇的，許是忘了。我只好親自來請。”

真真是個變態！

顧春芽拂袖道，“這時節沒有春菜了，也沒有豇豆，腌不了！”

“沒關系，蘿卜，白菜也行，都給你買好了，要香料，只管說。”傅瑯好似老鷹看小雞。

顧春芽嘴角直抽抽，真沒想到他竟會來這一出。

“我忙，下回再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顧應全發話了，“你忙啥，還不是在屋里看她們繡那？快同小少爺去一趟，衛大夫愛吃，你怎好不做？可別忘了，你的命是誰救的。”

顧春芽扶額。

“快去罷，趁著天還早，晚上就看不清了，給衛大夫做得好吃一點，不？”顧應全催促她。

要是再不去，神馬沒良心，忘恩負義的帽子都得往她頭上戴，顧春芽呻吟一聲，只好跟著傅瑯走了。

因為她，就算她說不是衛大夫要她做的，顧應全也會叫她去，誰讓那會兒衛家經常派人來買呢，如今他們家不賣腌菜了，給衛大夫做幾壇也是應該的。

救命之恩大過天那！

走在路上，顧春芽就在想著對策，是不是再去衛大夫面前告一狀。

傅瑯背后像是長了眼睛，回頭道，“我同舅父說過的，請你腌幾壇菜，他我愛吃，并沒有反對。”

“你這是請嗎？”無錯不跳字。顧春芽怒目相對。

“自然，我這不是親自來了嗎，你要錢，我也可以給。”

說得好像有道理，可這種語氣中的傲慢，好似誰都可以差遣的樣子，顧春芽看不慣，她呸了一聲，暗自道，一會兒一定給他“好好”腌，就跟上回倒茶一般，叫他吃得吐出來！

傅瑯看著她的表情，揚起嘴角道，“其實我舅父還是挺喜歡吃的，腌好了，我一定孝敬他，你不要腌的太辣。”

顧春芽無語了。

來到方家，看著院子里滿竹筐的蘿卜白菜青菜，她忍不住道，“你就那么閑么，非得要來惹我？”

“嗯，是很閑。”他目光越過圍墻，頓了會兒，又落回她身上，“快動手罷，還趕著過年吃呢。”

顧春芽不肯做，氣憤得坐在凳子上。

衛大夫這會兒出來了，見到她在，說道，“瑯兒說請你來，我當玩笑話，你倒真來了，也別理他。”

衛大夫這么說，她倒是不好意思馬上走。

“要是大夫您愛吃，我準保給您腌。”

衛大夫笑了，“你那些腌菜確實好吃，只是沒想到卻不賣了，我也覺得可惜。”

聽他的意思，那就是愛吃了，顧春芽心里是尊敬衛大夫的，立時就動起手來，“那我就腌幾壇罷，衛大夫，這是給您吃的。”意思是她不想給傅瑯吃。

看著侄兒瞬間沉下來的臉，衛大夫謝道，“那就麻煩你了，昌平，你留這兒，春芽要啥，給她買來，一會兒再親自送。”

王昌平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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