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郡主

第八章 花簽

第八章花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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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雨笑道,“快來抽花簽吧!”

李長安道,“清月姐姐先來!”

清月搖了搖簽筒,一支花簽落下,撿起來一看,見是一枝雪白的梨花,旁有一行小詩,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這首是蘇軾的東欄梨花,梨花凈美,不爭不搶的,雪白溫潤,倒和清月的性子十分的相似。

只見簽下寫著,若抽此簽,自飲一杯。

李長安笑道,“清月姐姐本就是四哥跟前的一株雪梨花。”恰如東欄那一株白如雪的梨花,居俗世而自清,將這紛繁雜亂的世俗人生,看得透徹清明。

長安拿了酒壺,笑道,“滿上!這杯酒清月姐姐可該是喝了的。”

梳雨將桂花酒倒進水晶杯里,幾粒桂花浮在面上,很是好看。

清月喝了酒,便問道,“下一個輪著誰了?”

“梳雨來。”

梳雨抽了一支,簽上畫了一只蝴蝶,一朵菜花。旁邊一行小詩,“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

簽下寫著,若抽此簽,上家飲一杯。

如此這一杯酒還是歸清月飲。清月撩了她鬢邊的碎發,說著詩句的意思道,“這妮子將來是要去哪兒的?可還尋不到了?”

梳雨捂臉一笑,“我哪兒都不去,就在王府里,一生一世也好。”

眾人也不以為意,等清月飲下一杯桂花酒,便便催促鐘毓婉抽了。

鐘毓婉笑笑,提前道,“都是閨閣游戲,可不許胡謅我!”

李長安將簽桶往前遞了遞,“婉姐姐放心。”

鐘毓婉閉上眼睛,搖了搖簽桶,一支簽落下,落在了地上,彩萍蹲下神去撿,卻怎么也找不到,心中生疑,“小姐,這簽可是齊了怪,竟是不見了。”

見是找不著了,李長安擺擺手,“在抽一支就是了。”

遂而又將簽筒遞了過去,鐘毓婉又重新搖了簽筒,仔細看那簽上畫著一株梅花,旁邊是一行小字,“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清月道,“梅花嚴寒怒放,潔白無瑕,這是人人稱贊的品格,姑娘也是支好簽。只是這為有暗香來,可是姑娘的好事將近了。不知是何許人家的公子來提親了?”簽下一行小字,若抽此簽,自飲三杯。

鐘毓婉掩面嗔道,已是面頰通紅,“早說了不許胡謅我,這杯酒清月你與我同飲吧!”

幾個笑成一團,按鐘毓婉的家世才貌,要與她相配的公子必也是人中龍鳳。

李長安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悄聲問她,“婉姐姐,可真是有人來提親了?”

鐘毓婉含蓄道,“我也不瞞你,相國大人命人來給他家公子提親了。只是你知道的,那公子雖是世家,可脾氣古怪,也是個不好相與的。我爹也斟酌著,又不好拂了相國大人家的面子。”

鐘毓婉這夫婿千挑萬選的,又是家世,相貌,門第,才情的,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尋到一個合適人選。

梳雨把簽筒拿了過去,“九姑娘,歸你了。”

李長安搖了搖簽筒,一支簽掉了出來,梳雨撿了,念道,“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鐘毓婉打量一會,摟著她道,“竟是一首采蓮曲,這采蓮曲乃是兩首,我倒是想起第一首中有句吳姬越艷楚王妃,莫不是我家妹妹要做王妃?”

鐘毓婉握了她的手,“這采蓮曲乃是玄宗七載,王昌齡在龍標城游玩,被蓮葉池中阿朵公主聲音所吸引,芙蓉向臉,似花又似情。荷葉雜衣香,乃是愛慕之情。”

清月卻聽得心頭一跳,如今這燕國世子來了江州城,九姑娘卻抽了這樣一道簽,可是老天有什么寓意。還是冥冥之中,這情劫是逃不過去的。

夕云在旁掩面笑道,“怕是九姑娘這紅鸞星動了。”

李長安微微抬頭,“我這紅鸞星八百年也是不會動了。”

“胡說!”

梳雨道,“九姑娘金枝玉葉的,憑這樣的容貌家世,可不得世間最好的男子來配。”

李長安道,“好了,你們看見這簽上說沒,若抽此簽眾人共飲一杯。可是支好簽。”

夕云給眾人倒了一杯酒。

便聽院子外面的丫鬟過來道,“桃夭姑娘來了,姑娘可見?”

李長安眸子一亮,“見!自然要見!”

只見露兒攙著一粉衣女子往屋中走,她一身淡粉色流云撒花襦裙,頭發挽起,僅是簪了一支明珠步搖。面若春桃,艷如桃李。皮膚白皙,身材微豐。一顰一笑,韻味十足。與眾人見了一番禮,桃夭道,“姑娘送了月餅來,我自該來道謝的。”

李長安道,“我四哥不在府中,桃夭姐姐不必拘謹。”

桃夭佯裝是帶了幾分惱意,“原是來見姑娘的,提他做什!”

鐘毓婉便道,“正在抽花簽呢!姐姐也來玩玩。”

桃夭點點頭,亦是不好拂了她們興致。便閉上眼睛搖了搖簽筒。

一支簽落下,李長安撿起,只見那簽上畫了一株桃花,旁邊小詩一首,“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詩在桃夭身上未免太凄涼了些。李長安連忙將小詩收在了袖子里。道,“姐姐再抽一個!”

桃夭伸出手,“哪有這樣不做數的。給我瞧瞧。”

這只簽落在桃夭手中,長安只覺得手心發涼,一時不知所措,嘴竟像是不長在自己身上,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人面不知何處去?到底是不知去了何處?家人?愛人,只剩孤零零的一個人,這詩又勾起了桃夭的傷心。花好月圓的日子,連老天爺也來作踐她。

桃夭卻勉強笑笑,這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些。“打擾姑娘們游戲了,我先回去了。”

看著桃夭離開的身影,李長安張開嘴想要喚住她,卻怎么也說不出話。只是端起酒杯,胡亂飲下一杯桂花酒,后悔道,“真該打嘴,拉著她玩這個,結果鬧得不痛快了。”

李長安拿帕子抹了一把嘴邊酒漬,眼眶有些泛紅了,自己也沒個什么心思玩樂,便道,“我回去抄佛經了,你們繼續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