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折花令

第四十九章

嘭的一聲!

墨竹身前的圓桌,突然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

兩人對視一眼,黎君昭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著墨竹,自己真沒用勁,就是咬了咬牙而已,可是看著一地殘渣,竟是有理說不清了。

墨竹點了點頭,抿著嘴唇,嘖嘖兩聲。

“你家的桌子不行,就輕輕……”她比劃了一下,踢了踢腿。

“就壞了。”

“嗯,神力啊!”墨竹揉了揉太陽穴,豎起大拇指,對她比了比。

“過獎了。”她悻悻的笑道。

“我不是夸你,你別自謙。”墨竹站起身,轉身坐回繡暗紋套的檀木軟塌上,斜眼看著站在房間中央的黎君昭。

“那……我餓了,要不出去吃點東西?我請客。”黎君昭彎腰,拉開鹿皮靴子,將油紙包了的銀票,從靴子里翻出來。

拿著銀票離自己遠遠的,扇了扇風,沒想到捂了這么久,竟有些臭了。

“你真是……”哪個女子如她這般?不注重形象,不注重規矩,大事小事,過了心便忘了。

“啊!我是女子。”她舉爪,真是不小心啊!怎的如此大力,她也很納悶,就輕輕一踢,桌子竟崩了,她皺著眉頭,郁悶的只想鉆進地縫里去。

“真餓了,就走吧。”他站在門口,看著還在對著一地桌子殘渣發呆的女子喊了一聲。

“哦!嗯。”她忙里忙慌的跑到他面前,一臉懵圈的跟著他往外走。

“那什么,我陪你一張桌子,你別氣了。”她歪著頭,看著一臉板正的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是為這個生氣的人?”他回過頭,眨了眨眼睛,扯著嘴角,輕聲道。

“不是,你是……”是什么?她還不了解他,如何夸他?她抓耳撈腮的想著怎么夸他,才好呢?

馬車停在門外,車夫換了一個人,黎君昭看了兩眼,便忽略過去了。

“是什么?你現在不傷心了?”夜里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現在又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說著話,兩人登上馬車。

“啊!傷心啊!只是傷心也無用啊!他的身份注定了不會只有一個正妃……”她越說越小聲,直至無聲,垂著頭,她慢悠悠的坐在他身后。

她自然明白,自己不該如此,說起來他與她并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他神志不清時,亂說的話而已,計較也無用。

“呵,你想什么呢?你與他可沒定親,這之前,你還不如想想今日吃什么好吃的。”他輕笑著拍了拍還在糾結的小腦袋瓜子,順帶著揉了揉。

“別揉頭發,亂了。”她苦著一張臉,瞪著杏眼,控訴著他。

“哎!突然想小乖了。”揉著她的頭發,竟覺得像極了自己家的小乖。

“誰讓你不帶著的,不過我還挺怕你家小乖的,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黎君昭嘟囔著。

“我家小乖,很乖的。”

說著話,車外傳來一聲聲驚呼聲,馬蹄疾馳聲。

黎君昭拉開車簾,一匹馬正瘋狂的在街上狂奔。

眼見著就要撞上自己坐的馬車了,車夫忙不迭的拉著馬車回避,卻又那里能避開呢。

黎君昭竄出馬車,縱身一跳,向著狂奔而來的馬車便是一腳踢過去。

將馬兒與馬上之人踢了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哎喲!疼死老子了。”

她這才在半空轉了個圈,翻身落到地上,向著滾在地上的人看過去。

雖灰頭土臉的,卻也能看得出來,是個極其俊秀的江湖少俠,穿著月白色繡金線的長袍,背后背著一把豎笛。

她走上前將他扶起來,“抱歉,抱歉,不過你怎能鬧市縱馬?會傷到別人的。”

那人皺著眉頭,扶著腰,站起身,比黎君昭高了半個頭,“馬兒失控了,從南城跑過來的。”

“哦!那你沒事吧!”她盯著那人,扶著的腰腹看去。

“沒事,沒事,還要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那人似緩過氣來了,對黎君昭感謝道。

說著話,他摸出一把金骨扇,拿在手中,對著黎君昭作揖行禮,“多謝少俠!大恩無以為報……”

他不拿金骨扇時還挺文雅一男子,拿著扇子,配著他那斜挑的眉眼,騷包的繡著金線的長袍,黎君昭當下便退了開去。

真是花花公子的頂配啊!

“別謝,沒傷到就行。”不等那人說完,黎君昭擺手道。

車里墨竹便喊了一聲,“昭兒,走了。”

“哦!來了。”黎君昭轉身,向著馬車里爬了進去。

“走吧!”剛坐穩,墨竹便吩咐車夫行車。

“離這人遠些。”行了一陣,墨竹突然嚴肅的說道。

“啊!為何?”黎君昭奇怪的看著平日里每個正行的人,突然正兒八經的說話。

“不是,我又不認識他。”看著他嚴肅的面容,她又說道。

“以后你便知道為何了。”見她好奇的眼神,他賣著關子。

浮生若夢,玉城最大的酒樓,里面裝飾的富麗堂皇,小二穿著統一衣飾,穿梭忙碌在酒樓各個角落。

而大堂正中央搭建著一個臺子,此時正值午時,臺子上正表演歌舞。

黎君昭跟著墨竹上了二樓,兩人坐在二樓欄桿處,正好能看到下面歌舞表演。

“兩位客官要吃點什么?小店不管天上飛的,水里游得,樣樣俱全。”小二邊擦著桌子,邊笑容滿面的問道。

“水晶燴,佛跳墻,……”墨竹還沒說完,黎君昭便打斷他的話。

“我要紅燒肉,一個花生米,一壺酒。”黎君昭擺了擺手,表示可以了,又轉頭看著樓下歌舞表演。

“你不怕喝醉了,夜里不能出去行俠仗義?”墨竹靠近她,小聲問道。

“無妨,我喝一杯而已。”她心不在焉的回道,心神全被歌舞拉去了。

“若醉了,夜里我可不叫你。”墨竹捏起一根筷子轉動著。

“小看我,一杯酒還不至于。”黎君昭最不能忍受別人小看她。

“呵,是誰前幾日喝了半壇酒,醉了一日一夜。”墨竹輕笑著問她。

“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還記在心中作甚?”黎君昭不想提起丟臉的事,他卻偏偏提。

似又想起那日自己為何喝酒,心情突然就低落下來,緩緩坐到位置上,也沒了看歌舞的心情。

墨竹拍了拍自己的嘴,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怎的不看了?”墨竹靠近她,小聲問道。

“讓我靜靜。”她轉身靠在欄桿上,不搭理墨竹。

“無情多寂寥,多情空余恨,惹幽香不滅……”

咿咿呀呀的曲調,悠悠揚揚的,從大堂飄進她耳朵,這首曲子她聽過,以前參加宮宴時,別國進貢的舞娘唱過的,‘折花令’。

她垂著腦袋,瞇著眸子,靠在欄桿處,近日多有煩憂,一再生出想要回京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