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嬌

第八百二十四章

慕容景的目光震懾起了作用,樓下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原本還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著大伙好歹也是兄弟一場,雖然沒在一起同生共死過,但在一起擄人做拐賣勾當,那也是擔著不小風險的,總算是在一起吃過苦的,有了銀子又起花,自己做事向來也算仁義,他們怎么著也不能這么容易就把自己賣了吧?

顯然,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那些他眼中的所謂的兄弟。這些人先是目睹了徐大川施暴的好手段,后來又因為承受不住慕容景的震懾,情直之下便本能的朝著這個當頭的看去,他們雖然并不是存心想要出賣他,可結果卻是一樣的。

足夠了。

那個垂頭喪氣的站起身來,打著哆嗦道:“我,我是這里的頭頭。”先前被人潑了一身的涼水,這會兒牙關都打顫了,話自然說得也不大利索。

“給他搬張椅子,再端個碳盆來。”

王小狗連忙道:“我去。”方才他在后堂就看到了碳盆。

王小狗轉身進了后堂,不大一會兒端了一個碳盆出來,里頭的碳剛點著,火勢還沒旺起來,可是通紅的碳和火熱的溫度還是讓那個小頭頭欣喜若狂。

他正冷著呢!如果能烤烤碳,那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椅子被搬來了。

小頭頭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坐下。

“坐。”

慕容景只淡淡的說了一個字,聲音不輕不重,可不知道為什么,那小頭頭卻打了一個冷戰。此時此刻眼前的椅子,碳盆,似乎都成了地獄一般可怕的化身,讓他周身汗毛直立,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飛出來!

他能不坐嗎?

似乎不能。

小頭頭在心里默默的自問自答了一回。接著便戰戰兢兢的坐到了椅子上。

王小狗這貨機靈,把那個正在逐漸旺起來的碳盆放到了那小頭頭的身邊。

烤著火的小頭頭并沒有覺得溫暖,相反他的身上似乎始終被一股寒冷包圍著,他抬頭一看。與二樓一個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目光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寒冷,最無情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藏著無止境的深淵一般,又似無情巨獸的巨口一樣,仿佛隨時都能把人吞噬掉。

那小頭頭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挪開目光。他長到這么大,活得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算短,自認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他見過許多兇狠殘暴的人,那些肌肉賁起。面目猙獰,雙目赤紅,渾身是血的人似乎也沒有眼前這人可怕。

太可怕了。

“九爺,這些人怎么處置?”

那小頭目畏縮了一下,九爺?印象中怎么沒有這么個人?難道是新起來的?看起來年紀不大。不知道手段如何……

呸呸呸,難道成自己還要試試他的手段?這不是沒事兒找死嗎?

“先把人關到后院的地窖里去。”慕容景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那個小頭目,沉聲道:“你留下。”

那個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不好,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裴虎和徐大川把地上的人販子們都一個人的拎起來,讓他們站成一排往后院走,這幫家伙也該嘗嘗窩在地窖里的滋味。

那小頭目滿嘴的苦澀。他倒寧愿跟著他們去蹲地窖去,也絕不想單獨留在這兒。

就在他恍神的工夫,慕容景已經走下樓來,不知什么時候,不聲不響的晃到了他的面前。小頭目冷不丁一回神,結果發現煞神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居高臨下,用看待螞蟻一般的眼神看著他。

小頭目幾乎要坐椅子上蹦起來,如果可以他想立馬就跳起來逃走,可是他知道那不可能,不要說那煞神。就是旁邊站著的那個五大三粗,怒如金剛的男人都不會放過他。

小頭目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忐忑的等待著屬于他的審判。

“你,叫什么。”慕容景對旁人說話,一向簡潔直接。

小頭目畏縮了一下,覺得脖子里都是嗖嗖的冷風,“姜,姜行。”他下意識的開口,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的名字報了上來。

“姜行。”慕容景輕輕的重復了一遍,“好名字。”

姜行哪敢把慕容景的話當真,他硬擠出個笑容來,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沖著慕容景的道:“這位爺,您有何吩咐,不如直說。”就這么吊著,自己就好比被架到了火堆上,眼瞅著是一死,還不如來點痛快的。

“夠膽。”

慕容景一把把姜行按回椅子里,略微低頭問他道:“誰是牽線人?”

姜行只覺得背后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來,一股無形的壓力當頭罩下來,仿佛一團巨大的陰影,把他整個人牢牢的鎖在其中,掙不開,脫不掉,好像剎那間自己就會被這團陰影吞掉,再不復存在一樣。

姜行這會兒覺得自己更冷了,仿佛連呼吸都要被凍住了一樣,那男人目光如炬,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人看透似的。姜行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他的視線躲躲閃閃,始終不敢正視慕容景。

“爺,爺說得什么,小的聽不太懂。”天知道這句話費了他多少氣力,姜行覺得自己心肝俱顫,眼前這男人不好糊弄,如果圓不過去,想必要受一頓皮肉之苦了。

慕容景聽了姜行的話,并沒有生氣,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不懂?嗯?”

姜行咽了咽唾沫,垂死掙扎道:“這位爺,小的知道自己做得這買賣不講究,像爺您這樣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我們這種人。可是,可是龍有龍道,鼠有鼠路,既然做了這一行,我也沒想過能有善終的那一天,今天碰到了您,也是我多年來做惡的報應,我姜行好歹也是一條漢子,只希望您能給個痛快。”說到最后,姜行不免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命只有一條,誰都想活。可有時候,活著遠比死了更能讓人痛苦,更能讓人絕望。他知道有些話絕不能說,說了,或許眼前這人可以放他一命,可早晚,他還得落在那些人手里,一想到那些人的手段,姜行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與其那樣沒有尊嚴的死,不如死得其所,或許還能掙筆安家費。

姜行想得明白透徹,可慕容景也不是傻子。他位高權重,又有整個炎黃聽其調遣,想要掌握邊境上的消息,實在算不上什么難事。早先他就有耳聞,邊境上生活著一大批鬼,這些人心中腦中,無國無家,只有利益,只要有利可牟,他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不要說坑蒙拐騙,就是對血肉至親下手,他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以說是連冷血動物都算不上,是徹頭徹尾的鬼!

關于邊境有人販賣人口,拐騙婦女去瓦那充當軍妓一事,慕容景其實早就有所了解,還掌握了不少資料,奈何邊境情況復雜,兩國邦交關系敏感,他雖然有心管一管,可是鞭長莫及,又有太多顧忌和忌諱,所以這事兒也就被耽擱了下來。

如今不同了,他的身份有了改變,這種不平事兒,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慕容景聽了姜行的一席話,不怒不嗔,只是平靜的道:“你膽子果然夠大。”

姜行不是不怕,只是兩權相害取其輕,他相信自己這么做是對的。在這條道上混的人,哪有一個是好相與的?眼前這位被人稱為九爺的人,實在太過籍籍無名,寧可得罪他,也萬不能得罪那些人。

姜行已經微微發抖了,身上的冷水早就被腳下的火盆烤得干透了,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冷。

就在這時,后堂那兒又走進來一些人。

把人販子都押入地窖中后,裴虎派了人在那里守著,他自己則是跟著秦黛心,紀婉兒二人回到一樓大廳之中。

姜行認識裴虎,對這位猛漢的威猛和刀法記憶猶新,他也認識秦黛心和紀婉兒,當時初見秦黛心,姜行驚為天人了一回,還想著以此女之姿色,她一人的身價足可抵上地窖中所有女人的價碼,當時還頗為興奮,暗想發財了……

姜行暗惱一聲,他雖然不是什么聰明人,可做事一向還算謹慎。這些人面生的很,按規矩,怎么也該探探底再動手,可他就是被這個女人的容貌晃亂了心,一心想著發財,結果卻栽了一個大跟頭。

真是紅顏禍水。

雖然此時再說什么已然無用,可是姜行還是忍不住朝秦黛心瞪了過去,要是沒有她,自己怎么會如此大意?

秦黛心原本是不想摻和這件事的,拐賣婦女嘛,前世自己見得多了,有什么可看的?她這人一向沒有什么同情心,而且她相信慕容景會處理得很好,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出面。可是她架不住紀婉兒的勸,這小妮子看了那些被拐女子的慘狀后,眼淚就沒停過,除了親自給那些人處理傷勢,用藥以外,還非得拉著自己來看那些人的下場。知道人販子的頭頭就在樓下大廳時,就更坐不住了,無論如何都要讓秦黛心陪她過來看一眼,這個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人。

紀婉兒有求,又不是大事,所以秦黛心來了。可是她沒想到,自己一來就成了靶子,被那個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人瞪了一眼!

感冒啊……還不好。票票啊,一張也沒有。恕恕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