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齡

第七章 新生意舊人談

不去大名府?

君小姐微微一怔,旋即了然。

那和掌柜的說的話沒有避開郁夫人,雖然郁夫人沒有追問,但應該也知道戰事出問題了。

比如十萬金兵,比如要割讓州府。

十萬金兵攻南,北地將會陷入更大的戰亂,大名府也不會幸免了。

而議和割讓了州府,大名府也不再是安全的后方,也成了距離金人很近的邊境。

如果是去大名府避難,是沒有必要了,換個地方吧。

“換個地方就要加錢了。”君小姐說道。

郁夫人笑了。

“當然,價錢要重新談。”她說道,一面坐下來。

君小姐也重新坐下來,等著她說話。

“朝廷是要議和了吧?”郁夫人忽的說道。

君小姐嗯了聲。

“果然是如此啊。”郁夫人說道,“那我去大名府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君小姐再次嗯了聲。

“夫人還是離開河北西路吧,到了京城西路更好一點。”她說道。

“君小姐,我去大名府不是為了避難的。”郁夫人說道,“我是要去見個人的。”

君小姐這才看向她。

見個人,探親訪友?

“朝廷要割讓保州、雄州、霸州吧?”郁夫人卻又換個話頭問道。

君小姐微微皺眉再次應聲是。

“三郡人丁可不少啊。”郁夫人說道,“難道都要送給金人了?從此就不是漢人了,這真是晴天霹靂。”

簡直無顏見祖宗,君小姐吐口氣,雖然她現在不是楚九齡,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夫人不用擔心,只是議和,不一定能成。”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而且,我相信成國公會有辦法的。”

郁夫人笑了。

“他能有什么辦法,不過是死扛而已。”她說道。

死扛是什么意思?且不說這婦人說起成國公那種輕松隨意的語氣,死這個字用在成國公身上,她聽著很不舒服。

“郁夫人,您想去哪里?”君小姐說道。

郁夫人卻沉吟沒有開口。

“君小姐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她忽的問道。

君小姐站起來。

“郁夫人,您到底想說什么?”她徑直問道。

郁夫人沖她抬手。

“君小姐不要急。”她說道,“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所以說的有些亂了。”

這個婦人倒是一直不急不亂的,議和割郡也好,朝廷大事也好,其實跟這位婦人到底也沒多大關系,君小姐輕嘆口氣。

“夫人也不要急,你有什么要說,直接說吧。”她說道,“大家都是痛快人,我能做就應下,不能做也不會耽誤夫人。”

郁夫人點點頭。

“好。”她說道,“那我想請君小姐帶著你這里的人,隨我北上護三郡百姓過河間。”

什么?

這位夫人說的太痛快了,君小姐覺得反而有些聽不懂。

什么意思?

怎么就北上,護三郡百姓,過河間?

郁夫人看著這女孩子呆呆的樣子,笑了。

“我就說這件事有點太亂。”她說道,又收了笑,“金人要和朝廷議和,這個消息我們早就知道了,朝廷不知道,我們這些長年和金人打交道的人是很清楚的,金人奸詐不可信,和好不可恃。”

我們?

早知道?

長年和金人打交道?

君小姐看著郁夫人,越發的驚訝。

“所以心存一線希望能夠阻止,我決定前去大名府見清河伯。”郁夫人接著說道,“君小姐,應該知道清河伯吧?”

能第一時間知道朝廷議和,且能拿到最詳細的信息,這種人脈速度,應該是見多識廣的。

君小姐當然知道清河伯。

成國公以軍功封爵,清河伯鄒江也是以軍功封爵,比起成國公,清河伯資歷更老,縱橫南域剿匪滅盜,亦是威名赫赫,人稱北山南江,守護大周安穩。

此趟金人越境,清河伯當然立刻也被召集,以京西節度使率軍守京東西路。

或許是因為年紀大的緣故吧,父親當年好像跟這位清河伯關系沒有跟成國公密切,君小姐小時候并沒有見過他。

不過聽陸云旗說這個清河伯為人倨傲且十分的貪財。

郁夫人竟然可以去見清河伯,看得出她身份不凡,原來如此的不凡。

“我先前說過,成國公哪有什么辦法,不過是死扛而已。”郁夫人說道,“對金人不怕,戰事再多變也能掌控,只是自己人最難掌控,尤其是這一次,北地將官多有調換,兵馬糧草更是處處受牽制。”

竟然這樣嗎?君小姐看著郁夫人。

不過,她怎么知道?

難道她是北地將官的家眷?

“朝中有人主張議和并不意外,從幾次后方駐軍無命而退,有令不遵,到開德府失守,就可以知道,這一切意味著有人不想打仗了。”郁夫人說道。

這一次君小姐不再沉默的聽著,而是站起來。

“你是說,有人通敵?”她問道。

郁夫人笑了笑。

“通敵也算不上,只是對金人的想法心思不同。”她說道,“人有不同的心思很正常,要解決這些不同的心思,就必須要干脆利索的勝利,強勢的打壓,不給他們心思滋生蔓延的機會,所以我要去見清河伯,我要說服他,穩固這后方的安定。”

說服,能說服清河伯的人,會是什么人?

君小姐看著郁夫人。

熟悉….

那熟悉的感覺,莫非……

君小姐頓時酥麻從腳底直沖向頭頂。

不會吧。

郁夫人對與她的神情沒有多想。

自己說的話多么驚人,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所以她盡力的簡單一些,讓這女孩子聽懂。

最重的是,要讓女孩子聽懂自己到底需要她做什么。

“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陛下已經被說服了。”她接著說道,“清河伯就不可能被我說服了,割讓三郡已經不可阻擋了,而成國公的脾氣會讓局面的變的有些糟糕。”

她說著伸手按了按額頭,眉眼里浮現幾分疲倦。

“別的事我也幫不上,也做不了什么了,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三郡數萬民眾,一旦議和達成,北地駐軍必然要撤回,駐軍易撤,百姓難行。”

她抬起頭倦意消散,神情肅重而堅定。

“土地可以拋,子民不能拋,大周不要他們,他們只要還要這個大周,我就要護著他們,帶他們一起走。”她看向君小姐,“所以,我要請君小姐幫我一起去護送這數萬民平安過河間,這件事,你開價多少錢?”

君小姐看著她。

“你是誰?”她動了動嘴唇,問道。

她已經說過她姓郁名蘭。

那這個你是誰顯然問的就不是姓名了,而是身家。

郁夫人看著她笑了笑。

“我是成國夫人。”她說道,“我的丈夫,成國公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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