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眉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是誰?

穆辰崎的眼睛一下子放亮,“這個好喝,我還要。”

穆識月的雙眼緊緊盯著他,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但是一顆心卻怎么也放不下,緊緊的揪著。

這一刻,她才想起白叔剛剛所說的半個時辰后看效果,那時他一顆心只盼著穆辰崎快點喝下藥水,此時才開始疑惑,怎么會那么快就看到成效?

但有言在先,自己一個字都不能說,是以只能保持沉默,靜候白叔下一步的動作。

“你們可以出去了,半個時辰后無論有沒有起色,都不必來尋我”,白叔突然出聲道。

穆識月愣了一下神,“就這樣?”

可是他什么都沒有做啊?就一杯符水?

白叔再次從喉嚨里擠出一句,“不相信我?”

穆識月渾身一抖,怎么敢說出這樣的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來了就要全心相信他。

隨時心中疑惑正在,但也不敢多說一句,欠身施禮,“自是信賴白叔”,于是再不敢多逗留,帶著滿心的疑惑和穆辰崎出去了。

門外章太醫一臉焦急的看著房門,見二人出來,忙上前詢問。

穆識月輕輕搖頭,雖從書中了解過一二,但也覺白叔所為甚為兒戲。

只是還沒出跨院,所以沒有多說什么。

章太醫示意二人先行離去,獨自一個人進屋去尋白叔。

才一出跨院的門,等在門外的洪嬤嬤和一眾丫鬟俱都圍了上來。

“六姑娘,四少爺他?”洪嬤嬤紅著眼眶望望穆辰琦又看看穆識月,卻沒有得到一絲答復。

夏逸也從遠處踏步而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穆辰崎,但沒有發現什么不同之處。

穆識月輕描淡寫的和他說了兩句,便扶穆辰崎回了他休息的屋子,半步不敢離去,卻沒想到夏奕也跟著進來了,只是她眼睛里如今只有兄長一人,便沒有在意。

穆辰琦倒是出奇的沉默,從白叔那里帶出來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眼神也不復往日清明。

緊盯著不放過他一絲一毫變化的穆識月自然最先發現了。

“哥哥你感覺怎么樣?”穆識月一臉焦急的問。

穆辰琦卻沒有回答她,依舊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就連眼睛好像都不眨一下。

穆識月一顆心緊緊的踢到了嗓子眼,很想再說些什么,卻發現除了詢問她什么也做不了。

許久后倒是夏奕率先打破沉靜,“我去找章太醫”。

穆識月默許了他的話,白叔那里不讓問,希望章太醫能帶來什么消息。

夏奕大踏步轉身離去的時候穆識月又覺得哥哥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可是抬眼望去卻還是與剛才一樣。

此刻她也不想顧什么男女有別了,蹲在穆辰琦的面前握住他的手。

“哥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月兒,我是你疼愛的妹妹,你要是能聽見給我會一句可好”。

面前的人依舊沒有什么反應。

“六姑娘,看來此法也是不管用”,洪嬤嬤抹著眼淚道。

穆識月卻像是沒有聽見他們說話一樣,仍是不錯眼珠的看著穆辰琦,握著他的手始終沒有放松。

這一刻,她竟是滿滿的心疼。

人世間最絕望的事情莫過于有了希望最后卻發現只是夢一場,如今的她就是這種心情,生怕自己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在滿心歡喜等著哥哥好起來的時候卻只剩失望。

她在研究祝由術的書中曾看過符到病除這樣的話,所以白叔說的什么半個時辰她只覺得是為了安撫她急切的心而已,根本就沒有相信。

可是如今符到了,哥哥卻連話都不說了,這怎能讓她不擔心。

屋內一時間涌進了太多的人,每個人都目光殷切的望著穆辰琦,一時間穆識月竟覺得屋內悶的她有些透不過氣。

“你們都出去,我想單獨和哥哥待一會兒”,一直蹲著的穆識月突然吩咐道。

洪嬤嬤猶豫了一下,“六姑娘”。

“出去”,穆識月的聲音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洪嬤嬤擦了眼角殘余的淚珠,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菱煙她們下去了。

蹲在地上的穆識月卻有些抑制不住身上的顫.抖,靜靜的等著所有人都離開,菱煙甚至體貼的關了房門以后才目光灼灼的望著面前的人。

“哥哥,現在屋里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能否和我說句話”。

穆識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覺得哥哥握著自己的手像是有節奏的動了幾動,可是再看他的面上卻仍是同剛才一樣。

心中靈光一動就把洪嬤嬤她們趕出去。

面前的穆辰琦依舊是沒有動作,但是他的眼睛卻慢慢望向穆識月,仍是一片混沌,不復今早仍在的清明。

穆識月心里有些害怕,在此之前她雖想過不會再有更壞的局面,可到如今真的面對,心中不免懊悔這個決定是不是太過草率,若是因此害了哥哥她將后悔終生。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穆識月從開始的懷揣希望到忐忑不安再到慢慢絕望,只覺得這半個時辰比重生的一年還要漫長。

夏奕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她和穆辰琦一個在床上坐著一個在地上蹲著,相似的高度、緊握的兩只手。

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進來了,直到他出聲喚了句穆六姑娘,穆識月才像是陡然驚醒一般。

轉頭看向房間角落高幾上的刻漏,驚覺半個時辰已到,沒有理會夏奕的召喚,抬頭殷切的望向穆辰琦。

“哥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穆識月問完這句話后就發現兄長的瞳孔慢慢從最初的散漫一點點聚攏,那種霧蒙蒙的感覺也漸漸消散。

“哥哥你能聽見是嗎?”感受到變化的她再一次追問。

穆辰琦的目光逐漸移到她的身上,好像仔細的在辨認,半晌后緩慢的開口。

“你是誰?”

穆識月想過千百種兄長能恢復或者不能恢復后和自己說第一句話的神情,卻沒有一種是眼前這種完全陌生的表情問著她是誰。

“我是你的月兒啊,哥哥你不記得了嗎?”

“月兒是誰?我不認識你”,絕情的話語再次從他的口中說出。

穆識月已經麻木的雙腳終于支撐不住,陡然坐在了地上,眼下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兄長會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