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偶

第九十六章釋放(二更)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還在喃喃自語的孫祥志外,都緊緊盯著晨曦看,他們都不明白晨曦湊那么近,究竟是想干什么。

晨曦又靠近了一點,剛伸出手摸向周貴的臉,便聽蕭景泰在身后斷喝:“住手,你這是做什么?”

“救他啊,他暈死過去了,不是要趕緊把人給弄醒么?”晨曦眨巴著眼睛不解的問道。

她以前就說大周人情淡漠啊,現在看來,仍是如此,半點沒有改變。

就算周貴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可在未審判之前,他不該跟一般的大周百姓一樣,享有人權么?

不過晨曦想了想,覺得自己似乎過分糾結了,這兩年多時間,還真未曾見證過所謂的眾生平等。

“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懂醫術啊?”蕭景泰看著她,似笑非笑道。

“不算懂,略懂皮毛!”晨曦嘻嘻一笑,補充道:“久病成醫,這種事情也挺多的!”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么?

蕭景泰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晨曦才不理會他,轉頭又看著周貴,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他的人中,用力戳了下去。

“嗷嗚”

周貴高喊一聲,身子緊跟著彈坐起來,捂住人中穴重重的喘著氣,低頭一看,手指夾縫里的一抹殷紅別樣刺目。

“啊,血”周貴驚叫一聲,再看睜大眼睛盯著他看的笑瞇瞇的晨曦,跟見鬼似的,兩眼一翻,又一次暈過去。

“這,這又是什么情況?”李老板好奇的問道。

晨曦有些苦惱的噯了一聲。站起身來拍拍手,解釋道:“好不容易把他給救醒了,誰曾想周縣令竟然這么沒用,居然暈自己的血!”

是因為暈自己的血才又昏過去的么?

難道不是因為剛剛那一掐力道太大,痛昏過去的?

眾人眼神狐疑,卻又不敢如此質問晨曦。

那小郎君可是辰家后人啊,又是蕭侍郎特意請來的。誰敢?

蕭景泰看了晨曦一眼。隨后便將冷厲的目光掃向狀似瘋癲的孫祥志,嘴角噙著的淡淡淺笑轉瞬即逝,冷聲道:“柳大鴻的案子擇日開審。來人,將犯官周貴和疑兇孫祥志捉拿歸案!”

隨著蕭景泰一聲令下,廂房外立馬涌進來四個穿著公服的捕快,將昏迷的周貴和‘瘋癲’的孫祥志架了起來。拖了出去。

蕭景泰踱步走回桌幾邊上,對剛剛積極配合的幾位老板表示謝意。隨后又看向晨曦含笑道:“辰家的不傳秘技,讓不可能的事情變成為了可能,本官深深折服。”

晨曦抿嘴微笑。

瞧他那小樣,不像是深深折服的樣子啊!

蕭景泰說完。又凜然對在場的眾人道:“半年多的時間,很多的事情都在變,但公理和正義卻不會改變。只要犯罪,必留痕跡。衛永州的案子讓柳大鴻坐了冤獄。險些問斬,讓真兇孫祥志逍遙法外半年多時間,好在報應不算晚,案子最終得以撥亂反正。本官再次感謝各位老板的見證,讓這起案子的證據,越發確鑿!”

所有人都起身,齊齊朝蕭景泰拱手道:“蕭侍郎言重了!”

柳大鴻的冤案最終隨著蕭景泰的復審水落石出,當堂釋放。

孫祥志殺人之罪證據確鑿,依律判斬,三日后菜市口行刑。

隨著驚堂木的敲響,捕快為柳大鴻解開了帶了半年之久的手鏈和腳鐐。

胡子拉碴形容頹敗的柳大鴻,像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悲泣出聲,淚水縱橫。

“多謝蕭侍郎,您就是上蒼派來搭救小人的青天,謝大人給小人重生的機會”他顫抖著身子,語不成調。

蕭景泰從案幾后面站起身來,邁長腿走至柳大鴻身邊,親自將他扶起來。

“不必言謝,這是本官職責所在!”他神色淡淡的,輕描淡寫的將這段時間的辛苦忙碌帶過。

柳大鴻擦干眼淚,將貼在臉上的發絲撥開,露出干瘦的臉頰和一雙熠熠閃動的眼眸。

這雙眼睛,跟當初在大牢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蕭景泰腳下跪倒,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大人再造之恩重于泰山,小人沒齒難忘!”他哽聲說道。

蕭景泰含笑受了他的禮,說道:“回去吧,從頭來過,你還年輕!”

柳大鴻道了聲是,起身回頭,看著公堂外漸次散去的人流,翹首期盼。

蕭景泰知道他在等誰,在獄中這半年多的時間,妻子白氏一次也未曾探視過他,難道他如今還想不明白么?

“你可知道周貴能將你入罪的最大原因是什么?”蕭景泰在他身后問道。

柳大鴻聞言,又一次淚流滿面,點點頭道:“小人知道!”

“那你還在期待什么?”蕭景泰聲音冷了幾分,在他看來,白氏的所為簡直就是跟謀殺親夫毫無二致。

“她為了一己之私,枉顧夫妻情分,撒謊改供,妨礙律法公正,其情節嚴重,自然要為其所為付出代價。”蕭景泰面無表情的說道:“明日本官就會開審白氏,還你一個公道!”

“大人!”柳大鴻啞聲喊道,緊接著跪下來,求道:“能否放過她?”

蕭景泰眼中滿是不解。

“小人不能讓兒子沒有母親,松兒還那么小”柳大鴻神色哀求道。

蕭景泰眉頭緊蹙,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這個善良的人,松兒并非他的親生兒子,這對于一個付出了全部父愛全部期盼的父親而言,是多么的殘忍!

可若是不告訴他,對他而言,卻又不公平。

蕭景泰心里糾結著,可是理性到底大于感性,他低頭,慢聲說道:“經過這個案子,你應該明白,本官不會因任何的私人情感而徇私。你無罪釋放,是因為你是清白的,而白氏,她即將被治罪,也是因為她罪有應得。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至于松兒,經過本官調查發現,他并非你與白氏的親生兒子,他的生父叫廖佳,是悅來茶樓的管事。”

蕭景泰看著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柳大鴻,沉吟一瞬后,補充道:“松兒的身世,是白氏欲將你置于死地的最直接原因!”

雖然事實的真相很殘忍,但,明明白白的活著,總好過一輩子被欺騙,渾渾噩噩強!

蕭景泰說完,不再看柳大鴻,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深紫色的朝服沐風飛揚,陽光下的背影,光彩奪目,高大而偉岸!

晨曦站在公堂外的檐下望著他,唇角微微翹起。

她好似對他的了解又多了一層,他這個人嘛,平素就愛裝深沉,扮冷酷,其實內心還是很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