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523章 軍神復出

轉念一想,薛紹覺得李治病重歸病重,但他的腦子還是清醒的。wWw.

的確,沒有人能比裴行儉更加適合,去解決這一次的西域危機。

首先,裴行儉對西域非常的熟悉。他曾經擔任安西都護,在西域經營了很多年,對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并且在胡人部落里都享有極高的聲望與威名。五年前的西突厥十姓部落也曾經叛亂過,當時,正是打從此地“過路”的裴行儉,幾乎是兵不血刃的解決了這一場重大危機。

在人們的印象當中,西域之事,就沒有一件是裴行儉擺不平的!

其次,現在朝廷要大舉遷往洛陽,需要大量的軍隊護衛,一時沒有現成的軍隊可供派出遠征。就算能夠動用國庫臨時募兵前去參戰,朝廷目前也沒有大將可以派出。

雖然薛紹信心百倍雄心勃勃想要掛帥去打這一仗,但是在二圣與宰相重臣們的看來,薛紹去打一打白鐵余這樣的貨色可以。但要千里遠征去掃平西域,他未免還是年輕稚嫩了一點。

面對這樣的軍國大事,二圣與宰相們的想法不可能與薛紹保持一致。在他們的心目中,最有把握去打這一仗的大將是程務挺。但是他必須要率領羽林衛護衛中宮不可能騰出手來去遠征。至程務挺以下,已經沒有一個人夠格指揮這樣大型的戰役。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治提出裴行儉這樣的一個人選,確實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但大家細細一想,又都覺得很在情理之中。哪怕是裴炎,也說不出半個反對的理由——除非他這個拿筆竿子的宰相,自己愿意掛帥出征。

薛紹這下高興了!

——如果裴公復出掛帥遠征,我身為他的學生,當然很有理由跟著一起去!

“誠然裴聞喜適合掛帥遠征,去解決這一次軍國危機。”武則天開口說話了,她道,“但是裴聞喜已經數月托病不出,也不知他現在身體狀況如何。陛下何不派人先去探病,再作決斷?”

“天后所言極是。”李治說罷,抬手一指薛紹,“你去一趟聞喜縣,探望一回你老師的病情,務必如實回報!”

“微臣領命!”薛紹應諾,心中暗暗激動不已!

會議結束離開皇宮的時候,薛紹幾乎是歡呼雀躍。能夠隨軍遠征離開長安這個囚籠,薛紹固然高興。但最高興的還是當屬——裴公復出!

光是想一想,薛紹就已經有些熱血沸騰!

但是回到家里,薛紹看到雙手扶著腰在那里散步的太平公主,薛紹的心里又涌起了一絲不忍。

在她身懷六甲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要離她而去么?

想了一想,薛紹決定暫時先不告訴她。至少,也先去探望了一下裴公的病情再說。

次日,薛紹只帶了月奴一人隨身,二人輕騎快馬直奔聞喜縣。

上次曾經來過,薛紹吃了一回閉門羹。這一次他汲取了教訓,身上只是穿著很普通的布衣便裝,在縣城里就把奢貴的汗血寶馬給寄存了,然后和月奴租了一輛驢車搖搖晃晃的往裴行儉所住的山村里走。

薛紹這樣搞了一個突然襲擊殺到裴行儉老家的山村莊院,莊院果然沒有防備,院門都是開的。薛紹也顧不得什么禮數了,直接就闖了進去。

裴行儉老家的山村莊院沒什么仆婢,薛紹剛走進去就笑了,因為他看到了妖兒在帶著裴行儉的兩個孩子在那里……玩泥巴!

妖兒玩得很起勁,幾乎沒有注意到薛紹與月奴。薛紹對月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叫妖兒,二人躡手躡腳的溜過了前院,像間諜一樣直接摸進了二進院的正堂。

庭院里雜草叢生比較凌亂,怎么看這里也不像是一個三品大員的居所。薛紹與月奴看了一眼正堂,空空如也的沒人。正準備往里面走,迎面撞見一個婦人。

那婦人見到薛紹和月奴當場睜大了眼睛半晌沒說話,然后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薛、薛……”

“薛紹拜見夫人。”薛紹上前一拱手。這婦人正是裴行儉的妻子,庫狄氏。

“我的天哪!”庫狄氏拍著胸口大喘了一口氣這才回過神來,“薛公子,你怎么來了?”

薛紹微然一笑,“我來探望一下老師。他老人家,還好么?”

庫狄氏面露難色的搖了搖頭,還嘆息了一聲。

“怎么了?”薛紹的心里一下就擰了起來。

“反正你都進來了,也容不得老頭子閉門謝客。”庫狄氏笑了一笑,“隨我來吧!”

“多謝夫人!”薛紹給月奴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去陪妖兒。

月奴歡天喜地的去了,薛紹跟著庫狄氏走進了內堂,主人的住所。

隔著裴行儉的臥室還有一段距離,薛紹就聽到房間里傳出劇烈的咳嗽聲。薛紹頓時想起當初北伐之時,裴行儉就有咳嗽的老毛病。稍一受寒或是熬夜傷了神,他就咳得非常的厲害。

如今看來,他的咳嗽仿佛更厲害了!

“夫人,有客來嗎?”

薛紹和庫狄氏剛剛走到房間門口,裴行儉就在里屋說道。

“夫君,是薛公子來了。”庫狄氏如實說道。

薛紹就站在門外對里面抱拳一拜,“學生,拜見老師!”

庫狄氏悄無聲息的退下了,裴行儉在里屋沉默良久,薛紹也就一直站著沒動。

“出亂子了吧?”裴行儉終于冒出了一句話來。

“是的。”薛紹嘆息了一聲,心想,裴公永遠都是這樣的心如明鏡。

“你就站在窗邊跟老夫說話。”裴行儉一邊咳嗽一邊說道,“老夫這病,怕會傳染。”

“裴公,若要傳染學生早就染上了。”薛紹說道,“還是讓學生進來,看一看你老人家吧?”

“哎……”裴行儉嘆息了一聲又咳嗽了一陣,“那你就進來吧!”

薛紹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房間里的光線稍有一點暗,裴行儉的床就擺在窗邊比較透風的位置。

薛紹第一眼見到裴行儉時,心都揪了起來。

大唐的軍神已經病入膏肓皮毛骨頭,面無血色死氣沉沉!

薛紹站在門口半晌沒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卻差點涌了出來。

不是因為可憐裴行儉這副樣子,而是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來看望裴行儉?

“都說了讓你不要進來看,你偏要。”裴行儉卻是在笑,“后悔了吧?”

薛紹的眼淚很不爭氣的,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他連忙一步邁到了屋外,擦眼睛。

“沒出息啊沒出息,我裴行儉怎么教出了你這樣的學生?”裴行儉仍是在笑,一邊笑還不忘一邊嘲笑薛紹。

薛紹始終一句話也沒有回,在房門外狠狠的擦了一陣眼睛,努力的深呼吸鎮定情緒,這才重新走進了房間。

“過來坐下,與老夫說一說話。”裴行儉就像是在軍隊里一樣,用下發軍令的口吻對薛紹說道。

“是。”

薛紹走了過去,在他病床前坐下。

“老夫聽說,你打了一趟白鐵余,打得還算不錯。”裴行儉說道,“但你當時用兵未免太過冒進,心中必然有失偏倚。”

“是,學生知錯。”薛紹低頭認錯。

“你心里,未必就真的知錯了。”裴行儉說道,“帶兵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心無雜念穩如泰山,一切以戰爭為己任。一但受外界閑雜干擾導致將心絮亂,則十有九敗。或偶有一勝,僥幸而已!”

“是,學生受教!”薛紹仍是低頭認錯。

“無論勝仗還是敗仗,為將之人最需要做的就是總結戰爭過程當中,自己做錯的地方。”裴行儉說道,“敗仗自不必說,必然是犯了大錯才導致戰敗。實際上,勝仗才是一名將軍最大的敵人。因為勝利會掩蓋很多的錯誤,勝利會讓人驕傲自自滿沾沾自喜。勝利也很容易讓人迷失,讓人狂妄。真正死在戰場上的名將其實很少;更多的名將,是因為勝利而走向滅亡!”

“學生,謹受教!”薛紹拱手低頭而拜。

“好了。就這些……”裴行儉長吁了一口氣,閉目凝神休息了半晌,喃喃道,“你有什么想說的?”

薛紹拱手不起,“學生慚愧,一直沒來探望老師。”

“你不來,是對的。你若來了,才是愚蠢。否則,上次老夫也不會閉門不見你。”裴行儉閉著眼睛說道,“這一次,你定是受了朝廷指派而來。說吧,你的來意?”

“西域十姓突厥,反了。”薛紹說道。

裴行儉仍是閉著眼睛沉默了半晌,說道:“程務挺呢?”

“關中大旱,朝廷遷都。惡來將軍要率領御林軍,護衛中宮。”薛紹答道。

“李謹行呢?”

“前不久除夕之夜,害了一場急病,病故了。”

裴行儉愕然睜開眼睛,“病故?”

薛紹沉默的點了點頭。

“哎……”裴行儉悠長的嘆息了一聲,無比惆悵,又閉上了眼睛。

過了良久,裴行儉喃喃的說道:“那王方翼,終歸沒死吧?”

“白鐵余叛亂,襲卷三州。王方翼身為夏州都督,在叛亂平定之后需得善后。再加上夏州治下也有很多突厥遺民很容易受西突厥叛亂的蠱惑。夏州又兼顧鎮劾北方草原大漠的重任。如果將王方翼調往西域平叛,無異于拆東墻補西墻。”薛紹說道。

“這是你個人的意見嗎?”裴行儉問道。

薛紹點了點頭,“學生受邀參與了御前軍事會議,會議上面有討論到啟用王方翼前去平叛。學生當時就提出了這樣的觀點。”

“然后,是你推薦了老夫掛帥?”裴行儉問道。

“學生沒有。”薛紹如實答道,“學生是想自己請戰,但學生也知道自己太過年輕資歷淺薄,沒敢開口。于是學生向陛下遞眼色……不料,陛下金口一開就提到了你老人家。并讓學生,來此探望裴公病情。”

裴行儉笑了。

薛紹看到,他笑得很欣慰,很欣慰。

“請回復陛下。就說——老臣愿意,掛帥出征!”I527